款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边吃着饭，一边得随时关注着经理进来报告哪个厅又需要她过去敬上一杯，还一边纠正着服务员小妹的服务细节。

    当她走开的时候，邢总就负责招待好我，一直聊着共同的商人经营的话题。

    大家都比较客气，临了，还剩下很多，款姐知道我一定是自己没法做饭，全部打好包，交给我。

    邢总聊上瘾了，在其他坐陪的都撤退后，意犹未尽，款姐就热情邀请他来她的房间里，我们仨个继续，边吃边聊。

    回到宾馆，我先去卫生间里把隐形眼镜洗掉，然后换成一脸的迷蒙，出来坐到床边的小沙发上，和坐对面沙发上的邢总继续“瞎聊”：此时，宾馆房间里的灯光本来就暗，再加上我眼前的“分辨率”一下降得太低，只能凭借着想象力，面对着邢总脸部的那一片浅色色块，假模假样的盯着，继续倾听，微笑，应答。

    邢总是没有发现此时的我和刚才有什么不一样，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

    “其实在这个地方，我们一直认为，是个不错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来了，前些年，还真的很不错，有些大的生意，我们都敢拿。象修路、挖涵洞，你都想象不到，我们老乡承包的这些工程，真的都要垫很多钱。当然，也不可避免，每次都会有几个人会死，这种都是在预计的范围内的，这些都当成‘成本’得预先计划进去。你都不知道，我们跑的那些个工地，高原，多少人去了，都说MD上当了，这么冷，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更不要说干活了。但是最后，还都是坚持下来了。不过，钱真不好收，到现在，我们自己垫进去太多了，要是都能收回来的话，真的，其实我们是赚钱的，可现在不是这样，谁也没办法，只好坚持吧！已经铺开了的摊子，没办法中止，只有硬着头皮，想尽一切办法，从老家找钱过来，再接着整，不管咋样，先把工程做完，后面再慢慢收款。”

    “嗯，你们都玩得太大了。”

    “唉，说到玩，款姐知道，她每次跑我们的工地，就当成去旅游，风景都特别好。可是，她当成是旅游，觉得都是好风景，可我们是要完成工作啊，哪有心情去看风景，只想着，快点干完，别出事，别死人，早点完工，收钱，再回老家去投其他的项目去。这些都是辛苦钱啊！”

    “嗯，就是，就是。”

    “我平常安排好人员，自己就没啥事了，喜欢玩那种既好玩，又不太浪费时间，还能随时放下的游戏，就象这个‘消消乐’，也不太动脑子，就是纯打发时间，也算是我唯一的爱好了。”

    “我都好多年不玩游戏了，感觉太浪费时间。”

    “其实我们当年在福建，也是最早一批玩互联网的企业，当时做得也很大，软件工程师也被我收罗了一大批，当时，真有一度可以占领本地最大的电商市场呢，可是后来就不行了，象百度、腾讯、新浪这些巨头一来，就没有我们什么活路了，就转行了。我自己也开过饭店，对于饭菜是很挑剔的，到底什么是好，味道如何，我们只要尝一点，就能说得出来里面的配料，说得出师傅的制作中有啥缺陷。”

    “啊！那您专业也跨得太远了，真厉害！”

    “……”

    天马行空，一通海聊，时间拖得太晚了，我就干脆不走了，应邀晚上又和款姐一起在一张大床上卧聊过夜了。

    款姐有她固定的床侧，可是今天她喝太多了，睡到了另一边，在我和邢总聊个没完的时候，她就已经仰面倒在那一边上呼声震天了。

    直到她的呼声盖过了邢总那收不住的低音聊天的动静，邢总才总结告退。在三楼的KTV，也是他的投资，他是有去处的。我就送他出房门，迷迷糊糊中微笑告辞。

    伴着款姐的呼声，我也很快在另一侧，款姐的专用侧，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窗外全是阴沉沉的一片天，直到告别到楼下，才发现，下雨了。幸亏我的包里，总有一把备用伞，这才让我足以顺利走到宾馆门口打的回宾馆。大包小包的，除了昨晚的菜，还有定制的JDZ实名礼品杯。真正是满载而归啊！

    阴天，很不祥的预感，昨天马姐交待的要今天一早10点赶到商会会长秘书陈安达的办公室。首先是上班时间，很难打到的；另外昨晚睡太少，状态不好。为了见人，又不得接着穿那双折磨人的高跟鞋。

    眼看着，打不到车，又不算太远，2站半路的距离，走过去吧。

    结果可好，越走越累，举着的雨伞檐滴下的雨滴都在提醒我，时间晚了，晚了。

    原来可以走斜线插过去的体育馆也被围起来了，只好乖乖走两溜直角边。

    原来横在体育路中间的隔离带拆走了，终于又可以轻松地过马路了。晚就晚了吧，好好在雨中漫步，感受一下不一样的KS。

    的确不一样，如果是在WLMQ，一场雨后，一定是碧空如洗，空气清新；而这里，一场雨后，沙尘天正式开演。

    反正晚了，就晚吧！

    可当走到建工楼下，跟着别人正好的开关门溜进大门，看到一层全是人。门卫师傅说了：“在开例会，都在一楼等。”

    所以说，我并没来晚，来早也一样，工程季，多的是找他的人。我算什么啊！

    突然间释怀了。

    “大不了再来。”

    正当我打算撤退，给马姐打去电话汇报了一下小陈主任在开会忙，没空接见我的时候，门卫却通知我，“会开完了，还不快去。”

    这倒有趣了，催我的是不相关的人，别人都在替我急。

    这个门卫我和他也是脸熟7年了，虽然彼此不知道姓名，也没说过几句话，却算是熟人了。

    好吧，别人都在成就你，你不成，是你不对。

    我就再上去，绕着会长和小陈的办公室左右晃，还是有一堆人在等他。走道里站着一位一样穿着十分认真的访客，很善意地告诉我：“就在里面。”

    而我却是不打算见了，打了两遍小陈的电话，没接，再加上昨天发的短信，没回，就知道人家是真忙啊！

    改天再来吧，于是，我还是先行撤退了。

    小陈是个标准的80后，官二代的背景，云南人，但是他却跑来KS，在这儿一做就是好多年，是一个相当沉得住气的干将。

    这么大的集团公司，能交给他来做助理，大大小小多少事，每天过手，也真是不容易。

    而由于其父亲就曾经是一个官员，所以在他身上，透着一股特有的谦恭劲儿和不容小觑的小威严，这似乎是发自他内心的一种气质，使得他的沉稳度远远地超过了他的年纪：从这么小就开始严重谢顶的发型，就能想见，他是该有多么操心。

    而当他还是小助理的时候，我就和他在办公室里经常开玩笑，而就在那时，还的小苏民是一体的合作关系，当他提出小苏民能不能修剃须刀的时候，我就问，居然真可以。我还记得，第一次引荐小苏民给到他时，他还很兴奋地说：“黄总推荐的人，能有错嘛！”

    事实证明，有错！

    后来小苏民为了催款，到处用尽他的力量去张扬扩大我的“恶迹”，包括跑去小陈的办公室里，不知天高地厚地找到法律顾问，和我也很熟的老头儿，钱总的“御用律师”去咨询如何用“法律手段”来追讨他的工程施工费。

    可以想见，那段时间里，他也在小陈那里种下了对我的一堆“丑恶形象”的种子。但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个让我无语的人。但是，他种的这颗“恶”种子，却让我后来再去找小陈办事的时候，变得很被动了。

    虽然我明确知道，小陈是个明事理的人，也看得淡这种恶意“诋毁”，但不管怎样，多少是有些负面印象是在他心中的了。

    不管了，清者自清，我会让时间来证明一切的，孰是孰非，现在都不好下定论，只希望小陈每年末，看到过道里无数象小苏民这样的人，冲着钱总撒泼胡闹的劲儿，象他这种戏码根本算是“小儿科”，不要放在心上就好。

    一出门来，雨也停了，沙来了。不用赶路了，脚也没那么疼了。

    回大本营吧！

    天空一片阴沉，空气中全是灰土味儿，地上，一层细腻的黄沙和雨水一混合，变成了混沌的泥浆。人民公园穿插过去，还算是有部分本色的路，树叶承载了大部分黄沙，在凉风中摇来晃去的，时不时滴下一两滴来，看谁今天最“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