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阳光明媚看起来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常宁哼着歌来到了学校，作为未来的校长现在的副校长兼美术老师，今天他要带着他教的三年级那两个班的学生们去户外写生。

    当然对外和家长们都说是为了陶冶孩子们的情操缓解孩子们的学习压力，至于内部都知道老校长马上就要退休，这次组织写生只不过是副校长想要上位转正而使用的手段，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带着单反照相机还邀请教育局的领导去现场观摩，那不就是想着给领导们演场戏吗，学校里面都在传要不是他叔叔是那位全国最著名的教授他怎么可能不到三十五岁就当上了副校长。

    “老师好。”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童声，把正在畅想着校长美梦的他吓得一哆嗦直接靠在了旁边的墙上，等他扭过头看清身后问好的是自己教过班级里的小胖子时才拍着胸脯教训起小胖子。

    “周强同学，问好的时候要面对对方才行，不能在背后问好的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嘹亮的童声震得常老师耳朵生疼。

    “好了，知道就好，以后注意，赶快去教室吧”

    “老师再见。”

    常宁揉着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推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大门，今天将会是辉煌之前最后的一次辛苦了，明年能不能成功转正就看这一次的了。

    很快就到了八点钟，在老师们的带领下两个班的孩子们坐上了两辆大巴，他们的目的地是五十公里外的一个旅游景区，位于一片连绵高山所包围的位置，那里有着一座好看的凉亭，听说是民国时期建造的，哪怕经历炮火洗礼但至今仍然保留得很完好。

    还有一条小河穿过重山的包围，景色特别好看，这个地方结合着历史意义，教育意义，以及大自然独特的美感。

    常宁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在校车前面领路，他自信这个地方虽然远了些但是演出的效果绝对会让教育局的领导们印象深刻并感到满意的。

    婷婷也坐在这辆大巴上，她和身边的女同学说笑着看着窗外的风景，感觉到有些口渴，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水杯，突然车子一个急转弯，婷婷手里的背包掉在了地上，由于刚才拿水杯的拉链并没有拉上，笔袋和零食以及一双白色的棉线手套都散落在地上，她弯下腰开始捡东西，老师也走过来帮她收拾。

    “婷婷，坐车的时候要把背包的拉链拉好，幸亏今天咱们画的是素描，要是画水粉画的话那你的书包就不能要了。”

    “好的我知道了老师。”

    “哎？婷婷你怎么还戴着一副手套啊？”老师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有一些黑黑的痕迹像是铅笔污染的他猜测可能是家长怕孩子把手弄脏了准备的，不由得笑了笑把手套放进背包里道：“手套有些脏了，回家记得好好洗一下。”

    车辆行驶不久前车的大巴车司机感觉左后轮的轮胎有些缺气打电话和前车说了一声就找了个路边打气补胎的修理小店停了下来给车打气，像是这种路边小店都是提供免费打气服务的，司机自己动手打好气再次上路。

    虽然现在已经是八点多了，但是城市的早高峰依然持续着，常宁领着两辆大巴在车流中左扭右扭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了市区。

    车子行进到了跨江大桥的时候，常宁下意识地提高了车速与大巴车分开了一些距离，在他身后的隔壁车道一辆小车打起了右转向没有关注路况直接变道超车，为了躲避前方突然变道加塞的小车猛地急刹车将方向盘向右侧旋转，突然大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大巴就开始东倒西歪的左右摇摆，大巴的司机满头大汗的死死抓着方向盘努力的为车辆找好平衡，身后还有着一车孩子们惊恐的叫声。

    正在领路的常宁从出发开始就一直就紧绷着神经，出发后也在不停的观看着后视镜，这些孩子可是这次表演的主要演员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事情。

    可天不遂人愿，墨菲定律确实是有道理的，当听到那声巨响就意识到了不好，他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出事情，从后视镜里就看到大巴的后轮扬起了一片黑色的碎片，整个轮胎就变成破破烂烂的样子，接着就是一阵摇晃，车子发生了侧翻翻倒后还滑行了数米远的距离，整个车体横在了大桥上。

    常宁看着后面翻倒的大巴，脑子空白了一下，他哆嗦着开门下了车，踉踉跄跄地跑到校车旁边，鲜血惨叫充斥着他的神经，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就展开了救援行动，他清理出一扇车窗上的碎玻璃，配合着车里面的老师，将还能动的孩子一个个的抱了出来，最后面的大巴急刹车后也停在了路边打起了双闪司机也跑过来帮忙。

    警察、消防员、救护车很快就到达了现场，救援行动进展的很顺利，大巴内的老师、学生以及司机都被救了出来。

    没有受伤的老师和学生被安排在了路边靠近大桥护栏的地方。

    车辆的侧翻玻璃破碎导致了不少的学生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挫伤，碎裂的玻璃更是划伤了不少人，整个场面鲜血淋漓，大部分的孩子们因为疼痛和惊吓放声哭喊，几十个孩子震天的哭声响彻在这空旷的大桥上。

    没人注意到，一只塑料针管被从桥边的栅栏旁抛了下去，随着湍急的江水消失不见。

    在接到常宁消息的学校领导们来的很快，同行的还有一辆大巴车也来到了现场，老校长下车以后就指挥着大巴车上的老师们下来安抚学生，他则走到常宁的面前厉声说道：

    “常宁，因为你公开课的原因，对于这次事故教育局的领导们特别关注，张局特意强调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安抚好受伤学生和家长的情绪，至于你这次的问题等事情结束后再等上面对你的处理吧。”

    常宁脸色苍白浑身战栗表情呆滞的点着头就算是回应了，校长看着他呆滞的模样有些生气的转身就走去帮着老师们安抚受伤学生去了，只留下常宁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警方走过来要将他带入警车做笔录时他才缓过神来跟着警方离开。

    常宁知道因为这次发生的事故让自己这辈子的职业进程在今天已经画上了句号，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说，好在这次事故不是太过严重，没有出现学生死亡的事情，要不然自己不可避免的要被送去监狱。

    警方很快就封锁了现场展开调查，林东带着同事检查着翻倒的车辆，车辆左侧因为与小车发生了碰撞，破损比较严重，但大部分都是侧翻后造成的，他正检查着车体的伤痕，一旁的小警察已经勘察完了现场，走过来向他汇报情况。

    “林队，现场经过勘察和现场人员的口供来看已经初步确定这是一场由于前车突然变道加速引发的交通事故。”

    “嗯，行你去忙吧。”林东盯着左后轮的轮胎思考着，轮胎中的内胎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碎片散落在大桥的各处，外胎则歪歪扭扭的挂在轮毂上面，轮毂的外侧出现大面积的变形和磨损，应该是爆胎后司机为了稳定车身而做出的努力，轮胎附近的地上还散落着玻璃碎片和一些被削下的铅笔碎屑。

    他突然扭过头去叫过来刚才的那个小警察：“哎，李强过来一下。”

    “什么是阿林队？”小警察走了过来站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看车轮。

    林东带着手套敲了敲轮毂从上面拿起了一团内胎的碎片问道：“你说它只是爆胎又不是爆炸，那内胎为什么会碎的和抹布一样？”

    李强看着林东手里的碎片不确定的问道：“那林队，你是说有人动了手脚？”

    “不排除这个可能，你等会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那些孩子的家长有没有可能和别人有仇，还要重点关注一下那个副校长，调查一下他在学校有没有和别人结过仇，特别是调查一下那些和他有过职位竞争的人，那个加塞的司机也带回去调查一下他和大巴车里面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是林队。”小警察敬了个礼就走了，林东扫视着现场继续思考着，现场的警察们有条不紊的取证、标记、拍照。

    常宁坐在救护车上看着翻倒的校车，以及手机上那十多个未接来电，他明白这场自己为组织的大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也预示着自己的职场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孩子们已经被全体拉去了医院，不论是否受伤都要进行全面的检查，婷婷也受伤了，她的额头被碎玻璃划了一个小口，经过治疗后被学校安排老师用轿车送到了超市里。

    李娟被吓了一跳看着那张额头贴着纱布的小脸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赶快跑过去抱着她的小脑袋紧张地查看着：“这是怎么搞的？伤的严不严重啊？”

    孙婷两只小手比划比划着说了半天，李娟也只是听明白女儿今天发生了车祸额头的伤也是这么来的，好在有开车的老师在旁边解释她才放下心来，她对着那个老师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老师代表着学校鞠躬道歉后就离开了，婷婷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母亲也抱着她的脖子小手抚摸着妈妈的头发安慰着：

    “妈妈不哭，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疼。”

    李娟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道：“孙婷同学真是一个坚强的小朋友，今天奖励你吃肯德基好不好呀？”

    “好。”开心的童声带着长长的尾音回荡在房间中。

    刑警队里林东大大咧咧的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抽着烟，一旁的李强自觉的给旁边的五位刑警同志倒着茶水，

    林东本来是刑警队的队长，在一次追捕逃犯时被匕首伤到了跟腱和关节，自此无法奔跑，经过很长时间的康复训练才恢复了行走能力，可是走的久了依然会感受到疼痛，因此他告别了刑警工作转而成为了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只不过相比副所长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叫他林队。

    今天他回到刑警队的主要原因是，这次的校车爆胎事件已经定性为刑事案件，嫌疑人尚不明确，由于案件涉及到教育局和数十个孩子，市里对这件事情极为重视，专门成立了专案组，由于事件发生在林东所在派出所的辖区内，将案件上交给刑警队后林东这位刑警队前任队长自然责无旁贷的向上级递交申请成为了专案组组长。

    林东把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灭掉，喝了口茶水才说到：“都看看桌面上的报告吧。”

    五位刑警同志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夹，聚精会神地看着里面的内容，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刷刷的翻页声。

    等他们看完林东才开口道：“案情已经很清楚了，根据技术科化验内胎上有三氯甲烷干涸的痕迹，这就说明凶手将三氯甲烷注射进入轮胎，等车辆启动以后三氯甲烷因为温度升高，一部分化为蒸汽增高了胎内压力，一部分将轮胎腐蚀导致爆胎，从而引发车祸，从作案手段来说可能是模仿犯罪，但是目前凶手和其犯罪目的我们还没有查到，老师和司机经过调查并没有仇家，但是那一车总共36个孩子，他们的家庭还需要再仔细调查一下，由于其中有些人身份比较敏感，这件事我已经请示了市局领导，领导同意了我的方案且大力支持已经调取了他们的资料送了过来并要求不论有什么困难阻碍都要克服，要以最快的时间破获这个案子，各位说说对案子有什么想法吧。”

    众人都在盯着手中的文件思考着一个较为年轻的刑警突然开口：“林队，这个凶手的作案手法应该是参考了电视剧CSI里面的手法，但是我记得那应该行驶两个小时后才能发生爆胎，这辆车才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我觉得技术科应该从这个方面进行检验弄清凶手作案时所用的试剂来源，我们以此为切入点才好继续调查。”

    一位刑警也开口说道：“确实，目前我们的调查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如果凶手真的是模仿犯罪那以试剂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查出凶手。”

    另一位刑警则说道：“涉及到三氯甲烷这种试剂的公司有很多，我们不可能将全部精力放在这里，可以请求派出所的同志帮忙排查，我认为我们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调查学生家长、学校教师以及涉及到大巴车的租赁公司人员和修理厂人员的身上，尽早确定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众人也点头表示赞同，林东目光扫视了会议室的众人：“好，我会通知技术科抓紧时间去筛查试剂来源，其余人配合调查争取尽快破案，散会。”

    众人起身离开林东也回到了队长办公室，刑警队队长李军因为其他案件需要联合办案已经去了隔壁市，这个办公室目前就被林东占了下来，当做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地点。

    林东抽着烟看着26个学生家长的社会关系，各行各业的都有但是都没有什么仇人啊，这个案子实在是没什么破案思路啊。

    林东又打开另一份文件是司机和常宁的调查结果，司机常宁付志除了有不少的违章记录外没什么其他问题也没有仇人。

    常宁这个副校长倒是有点意思，林东坐直了一点身体拿起来仔细地看着，父母都是一本大学的普通任课教师，叔叔林长青，和他父母在同一所大学是材料学院的院长国家知名教授同时担任国家载人火箭材料的研究工作。

    但是常宁从小学习成绩一般，高中时学习美术通过补习考上二本艺术院校进行学习，毕业后通过事业编制考试来到了这所小学，工作十一年后于去年成为副校长，和他一同竞争副校长职位的音乐老师因为脑出血和乳腺癌住院退出了竞选。

    “这运气还真是好啊。”林东说着翻了一页后面是关于那位音乐老师的调查看完之后合上文件低声喃喃道：“因为身体原因目前调入教务处工作，案发时请假去医院复查了吗？”

    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发胀的大脑，起身准备前往了技术科，他要去跟进一下调查的进度。

    “咚咚咚。”

    “请进。”林东看见开门的是刚才开会时发言的年轻刑警名字叫做冯源，从警校毕业后下基层锻炼了一段时间，刚进刑警队不到一年，正是朝气蓬勃敢打敢拼的时候。

    “林队，刚才查看学生家长资料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点问题。”

    林东接过冯源递过来的文件坐回了椅子上，冯源站在桌子旁边说道：“林东，之前我们在调查26位学生的家长时，发现其中一位叫做孙婷的学生，她的亲生父亲孙明因为长期赌博，和不少的借贷公司借过钱，催债公司曾经上门暴力催债过，孙明后来在一次赌博时与其发生冲突失手将一人打伤被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就在这个时间段孙婷的母亲向法院申请和他离婚，只不过这个孙明在出狱后依然参与赌博并且在没钱之后会去骚扰孙婷母女，林队孙明的资料后面是孙婷的母亲李娟离婚后的多次报警记录以及之前被催债公司暴力催债的报警记录。”

    林东皱眉看着孙明的资料，这种赌博成瘾的人他见多了，多半还会有着酗酒家暴等行为，林东翻到后面的报警记录，他的眉头皱的更深，这里面多达十几次的报警记录中并没有关于家暴的任何描述。

    他合上资料思考了一下重重的将资料砸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这个人渣。”，这么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明白对方不会报警家暴的原因，懦弱的性格可能占一部分，但是看到对方向法院提出强制离婚申请的时候，林东想到了更多原因，他猜测或许孙明家暴的时候会选择性的攻击女性私密位置让其对外人羞于启齿，也或许孙明用女儿来威胁李娟让她不敢对警察说明真相。

    “去查一下孙明最近活动的区域，以及曾经那个被他打伤的人目前的位置，如果发现孙明出现在本市可以第一时间进行抓捕。”

    “是。”冯源答应一声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