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交谈，听不真切。

    流动的摊贩，香气四散。

    看这市井长巷，聚拢着的是烟火，是升腾的雾气，是嘈杂的人声；而那一片片摊开的，正是人间。

    滕兴邦静静的站立在学校门口，周围的环境嘈杂的让他莫名的安心。

    一上午的闲逛过后，一人一牛总算是晃悠到了这所小学前头，当然主要是黄牛晃荡，滕兴邦大多数时间都骑着它呢。

    这会儿总算有机会休息了，以后打死不陪这家伙闲逛了，黄牛看着呆呆站着，一看就不大聪明的滕兴邦，心里暗暗发誓。

    而这会儿滕兴邦看着街上琳琅满目花样众多的摊贩，颇有点食指大动的意思，难得起了想要吃点儿的心思。

    都说最便宜最好吃的东西，往往都是在学校附近，当然，还有便宜又方便的小旅馆，避孕套挂门口的小超市什么的，不过小学附近是看不到后面两个了，那也太不当人子了。

    下意识摸了摸兜，嗨，滕兴邦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百家姓少了第二姓——没钱。

    翻手伸到黄牛面前，晃了晃，“牛大，有钱没，整点。”

    突然就从刚才的文艺范一下掉到了生活里。

    “……”

    “地主家儿子还管长工要钱，真的是。”黄牛口上抱怨着，却十分爽快的掏出几张货币，摆到伸到面前的手上。

    “说好了啊，要还的。”黄牛强调了一下，接着感叹道：“还是以前好，小孩也有钱，现在改的乱七八糟的。”

    选择性无视了前头几句，黄牛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滕兴邦的兴趣。

    经济这东西，说到底是建立在一定制度上的活动，以及这些活动产生的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最是基础，而从这个基础上也能看到社会的浓缩和射影。

    “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黄牛看滕兴邦一脸好奇，没有觉得多奇怪，小主人心智成熟远超同龄人这是他早就知道的，要不是二爷确认过，它有时候都会怀疑这童真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沧桑的灵魂，更可能是堕魔国的探子……

    它脸上浮现追忆，想了想，“以前啊，以前是实行【领导】制的，配套的就是信用货币。”

    “信用货币？”

    黄牛点了点头，不太确定的说道：“当时叫联信币吧还是什么来着，反正是由系统面板统计每个人的数据，直接发放到个人账户上。”

    “这，人被货币化了啊。”皱了皱眉，滕兴邦问：“每个人吗？包括小孩？”

    “是的。不过什么叫被货币化？”现在变黄牛疑惑了。

    “就是每个人都变成了自己的债主，既是货币发行者，又是使用者，是主体也是一部分。”

    看到黄牛一脸茫然，滕兴邦没再解释，转而问道：“货币制度改革的时候是不是发生战争了？或者快要发生战争了？”

    黄牛一脸惊奇，用自己的老婆的器官夸道：“牛*，你怎么知道的？”

    系统面板好比算力超凡的超算，而这种依托这个世界独有的面板衍生的，堪称理想化的经济体系模型，肯定需要将人的欲望需求和社会的生产消费做到完美平衡，受到外来冲击打破平衡的那一刻自然就会破裂。

    这种冲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战争了，更别说还有着超凡力量，这段时间的动荡充分说明了人在超凡脱俗的力量前多么站不住脚。

    滕兴邦想着，接着惊觉自己仅凭借黄牛的三言两语就猜到了发展的脉络，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洞察力那么强了？

    模糊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信息，晃了晃神，想了想没有头绪，也就不再想了。

    而之后等他去图书馆的时候，他才发现，【领导】技能被废弃，不是因为不需要了，只不过是移到了现实中罢了。

    ‘系统也好，智囊团也好，肯定还有一个统筹社会发展的。没有资料想什么都是猜测。’

    没有回答黄牛，滕兴邦甩掉脑子里的杂乱想法，迈步来到摊贩面前。

    “要什么呀？小朋友。”摊贩笑眯眯的问道，看起来愉悦极了。

    滕兴邦看着幸福感都要洋溢出来的小贩，他从毛孔中都透漏着自己喜爱这个工作，仿佛为小孩子提供食物就是他最大追求一般。

    “大叔你很喜欢这个工作啊。”滕兴邦稚声对摊贩说着，“这个，还有这个，烤豆腐也来一份。”

    “好嘞！”看他爽利的点完吃的，那小贩眼都笑弯了，一边做着吃的一边解释：“当然喜欢了，我从小就喜欢做饭，上了心理分析学之后，逐渐明白了，我是喜欢看别人吃我做的吃的时候，脸上的那种满足感，那让我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感觉，加上我又喜欢小孩，所以咯。”

    这时候吃的也准备好了，熟练的装盒，脸上挂着期待递给了滕兴邦。

    滕兴邦也顺遂他的意愿，接了过来，放了一块烤豆腐到嘴里，香辣、焦香、滑嫩，然后是——烫！

    呼呼呼~

    含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呼气，总算是吞咽下去了。

    很有层次感，下意识的和二爷做的比了比，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滕兴邦伸出大拇指，“很好吃，谢谢大叔。”

    “滕兴邦！”

    谁叫我？听到喊声的滕兴邦寻着声音看过去，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适应了一下这才看清，一个白的，一个黑的，一个高个。

    “王浩东，张景福，付志权。”

    一个一个打了招呼，王浩东看到滕兴邦还有点不好意思，上回那个收钱摸牛的主意还是他提的。

    “怎么一个星期没来。”几人问滕兴邦。

    “哦，家里有点事，就没来。”

    “出事了？需要帮忙吗？”黑黑的张景福问他。

    人家不说具体是什么你还问，站在旁边的王浩东恨铁不成钢，打了他一下，接过话，“我整理了一些作业和习题，可以帮你补上落下的课程。”

    付志权则从自己的包里掏着东西，看样子是王浩东提到的作业和习题。

    没想到才认识一天这几个小孩一天，就那么热心……滕兴邦心里生出些感动，不过还是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天来办理休学手续的。”

    三人呆了。

    ……

    “这样啊，好吧。”三人可惜，恋恋不舍的看着黄牛，接着又开心说道：“那以后你再上学我们就是你学长了。”

    “小孩子思维就是跳脱。”看着三人走远，编了个故事哄骗小孩的滕兴邦笑着感叹。

    想要我做作业？不可能的！滕兴邦得意。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先？边上的黄牛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