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柔儿仔细端详那块魂牌。
最靠上整齐并排着三十道细长的划痕,那些划痕下面是十二颗镶嵌在内白色水晶,最下面是三颗黑色宝石。
宁安夹了一块肉扔到嘴里嚼的津津有味,道:“魂牌上会有计时,最上面的代表着30天,中间代表的是十二个月,最下面的三年。”
“你这块是一个月的魂牌,在外面能卖个一两颗小寒钱吧。”
宁安边吃边道。
闵柔儿张大了嘴,小寒钱?
要知道他们修行之人用的钱币与凡间钱币并不相同,分为五种:
一枚小寒钱等于一百枚金露钱;
一枚金露钱等于一百枚大暑钱;
一枚大暑钱等于一百枚雨水钱;
而级别最低的雨水钱则约莫是凡间白银一千两。
宁安一脸坏笑道:“没关系,可以先欠着,以后再还。”
闵柔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连连后退急道:“我又没说要来这里,你要带我来的,我凭什么要还你钱!”
宁安不理睬她,只是轻蔑的看了眼她,就继续低头吃饭。
闵柔儿一阵冷汗从背后涌出,急忙老老实实的坐下不敢再言语。
凭什么?
就凭她身体里被打入了三颗镇魂钉,一根锁魂针。
宁安扭头对符总管道:“我们偷偷售卖魂牌,这事上头早就知道,只是需要控制量,不能流出去太多,换句话,我这偷卖魂牌之事,是流魂街默许的,不过没有摆在明处罢了。”
宁安看着符总管愁眉不展的样子,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手中筷子夹了块竹笋,开口笑道:“不敢说吃遍了山珍海味,但是符总管的厨师做的竹笋总是吃不腻。”
符总管听到这话,手微微一抖,一件惊喜的看着宁安道:“此话当真?”
宁安将口中竹笋咽了下去,挥了挥手道:“符总管看来这是拿我当外人了,怕我以后见人家开辟了商道跟他们合作?小看我宁安了。”
符总管欣喜若狂站起身来,有些激动道:“宁老板,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自罚三杯。”
说着一仰头一杯酒下肚。
看的宁安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抢酒方式?
符总管脸上陪着笑,给宁安把酒杯倒满,冲着门外大声喊道:“去酒窖,再搬十坛酒,给宁老板装上带走,另外再搬三坛酒过来送到房间。”
这个老家伙。
宁安轻轻抿了一口酒,心里在琢磨着,淮山宗若真是在这儿开辟了新商道,那么真的可以考虑换个合作的。
毕竟淮山宗来自外界,无论是影响力还是人脉关系都比符总管要强上许多。
看着美滋滋的符总管,宁安总归是有些愧疚,要不那十坛酒就……少拿一坛?
唉~
宁安叹了口气,只能对不起符总管喽。
不过也是好事,最起码他以后不会心疼他的自酿酒了。
承诺?
那算个屁。
符总管看着沉思的宁安不敢随意说话打断。
只觉得宁老板为人真的很不像流魂街的人,大度,义气,这个朋友值得交,也算没白给他免了这么多年船费和房费啊。
宁安见符总管看他,总觉得杯里的酒不那么香了。
若是给符总管知道宁安的所思所想,只怕会气的他直接把他从渡船上扔下去喂妖兽。
此时王二狗一脸馋酒的表情,看着符总管道:“你们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关键问题上,淮山宗为什么要在这里建立下宗。”
这时小厮敲门而进,众人都闭嘴不言语。
小厮放下酒走后,符总管又拿出两个杯子,分别给王二狗和闵柔儿倒上了酒。
“王先生所言甚是,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王二狗一脸欣喜,流魂街外界有三绝,东城乐舞坊的色,西城清凉居的茶,还有就是城外符总管的酒。
这三样并称流魂三绝。
王二狗捧起酒杯一饮而尽,顿时觉得通体舒畅,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闵柔儿拿起酒杯,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抿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灵气开始自行游走,先前镇魂钉留下的痛楚,竟是一扫而尽。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酒杯。
符总管看着闵柔儿的表情,轻抚山羊须,一脸骄傲道:“此酒名为月华,是老夫独家酿造,世间无二,看姑娘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阴魂,阴魂饮此酒是大有裨益啊。”
闵柔儿心中大惊,自己的确不是一般的阴魂,一般的修行者甚至都看不出她是阴魂,所以她才能活到今天。
可是现在不光宁安轻易的识破了她,就连一个普通的渡船管事都能轻易的看穿了她。
流魂街真就是卧虎藏龙吗?
闵柔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感受着酒中所蕴含的灵气,怯怯道:“我能买您一坛酒吗?”
符总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他人高高捧起的感觉。
宁安饮着杯中酒冷笑一声道:“你可知方才饮的那杯酒值多少钱吗?”
闵柔儿一脸茫然的看着空酒杯。
王二狗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刚喝了一颗金露钱。”
闵柔儿愣在了当场,她没有想到这酒会贵的如此离谱。
这一坛酒差不多能倒十杯,也就是说这一坛酒值十颗金露钱。
符总管认识王二狗,却从没见过闵柔儿。
从他们上船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宁安对闵柔儿的态度。
他作为一船总管,迎来送往阅人无数,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差。
他发现宁安并不在意这个女子,但是王二狗看这个女子的眼神,却透着那么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
符总管沉默了片刻后,将桌上的一坛酒推到王二狗面前,笑呵呵开口道:“二狗兄弟跟着宁老板走南闯北也是劳苦功高,这一坛酒我便自作主张替宁老板送给兄弟了。”
宁安脸色如常默不作声,只是低头吃菜喝酒。
王二狗连忙摆手推辞,口中说着不敢当。
符总管偷偷看了眼宁安,见他不做声,一咬牙又推出了一坛推到了闵柔儿面前。
故作风轻云淡道:“二狗兄弟生性墩良,这位姑娘便先替二狗兄弟收了这两坛酒,待二狗兄弟馋酒了还烦请姑娘取出酒来与二狗兄弟共饮一番。”
闵柔儿神情恍惚的看了眼宁安。
宁安喝酒极快,一坛酒已经下肚,又拍开了一坛新酒给自己倒上。
依旧沉默。
桌上五坛酒,符总管推出去了两坛,宁安喝空了一坛,符总管自己开了一坛,只剩最后一坛又被宁安开了泥封。
符总管咬了咬牙刚要喊门外侯着的心腹,把酒窖剩余的几坛酒搬过来时。
宁安终于放下了筷子,打了个饱嗝,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开口道:“胸大无脑的东西,看不出来符总管是在借着二狗的名义送你酒吗?”
闵柔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就要对着符总管行礼。
王二狗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这个女人脑子不转弯吗?
村长都这么说了,你还施礼?
情急之下一脚踹在了闵柔儿的腿弯之上。
闵柔儿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可吓坏了符总管,他急忙一个侧身躲过闵柔儿的正面跪拜,口中喊道:“哎呦,这如何使得,不就是送了几坛子酒嘛,快请起。”
宁安伸手拉住符总管的手,扶他坐回座位上,笑呵呵道:“符总管是场面人,受得这一跪。”
说完手一抖,手中出现了一个不大的黑色匣子,送到符总管手中,拍着符总管的手笑道:“符总管晚上睡个好觉,不必再担忧了。”
符总管将手中匣子放到一旁,嘿嘿笑着道:“哪里睡得好觉啊,盯着渡船一丝大意不得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