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黄昏,天边的云彩被迟暮的日光烧的通红。
几只乌鸦迎着夕阳飞来,落在了小张村口一颗大槐树上,发出吵闹的鸣叫声。
小张村的男女老少都齐聚于此,互相聊着各家的一些家长里短。
人们谈天说地,小孩子们围在旁边,聚精会神的听着故事。
这也是村里小孩子获取信息的唯一手段。
小张村,依山傍水,又处于交通要道。
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像小张村这样的地方往往会因为往来的行商之人而变得繁华。
可是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生逢乱世,土匪猖獗,就在小张村附近的大山之中,光是土匪的山寨都有好几个。
上位者尸位素餐,老百姓苦不堪言。
而小张村的村民所谈论的,就是那帮恶匪所犯下的罪状。
村长吴老头说道:“就在三天前,恶狼寨的土匪下山做营生,来到了张老三家,就因为张小梅多说了一句话,张家便被土匪杀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吴老二故意买了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这可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众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分分出言发问:“张小梅到底说的啥话呀?”
吴老头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旱烟,这才摇头晃脑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张小梅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个蒙面的叔叔是昨天和爹爹你一起喝酒的那位吗?”
众人一听,皆是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张小梅年芳十四,天真无邪,是小张村里数一数二的聪明孩子,村里人都非常喜欢她。
却没想到,就因为张小梅无意中认出了土匪头子的身份,竟为张家引来了灭门之祸。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面露惋惜之色,张老三的闺女那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结果竟遭遇了这样的事。
“说起来,这事也是怪张小梅。要知道,她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聪明孩子,怎么不晓得祸从口出的道理呢。”
吴老头摇头叹息道,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张小梅能够忍住不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土匪在抢了张家的钱财之后也就完了。
然而,就在吴老头此话刚一说出,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人群后方闯了进来。
少年的出现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冷嘲热讽,
“张玄,听说土匪在你家杀人的时候,你就躲在井里不敢出来,真是个胆小鬼呢。”
“我还听说张玄被土匪吓得跪地求饶呢。”
“我还听说张玄被吓得尿了一裤子。”
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用非常大的嗓门说出来,好像生怕张玄会听不见一样。
然而,这些人都是在胡说八道,他们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那日的发生的事情。
因为张玄知道,当时土匪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被吓傻了,还不等土匪来抢,便把家中财物乖乖奉上,然后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此时他们一个个的胡说八道的时候,却又是那样的信誓旦旦,仿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就在现场一样,简直不可理喻。
有些人为了彰显自己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还会胡编乱造出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除了这些大声说话的人,还有的一些人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胆子躲在众人身后,对张玄斜眼冷视,然后与身旁之人窃窃私语,不住的点头。
张玄站在人群中央,冷眼扫过众人,默默承受着众人的诽谤和白眼,面色阴冷。
最终,张玄的目光停留在了吴老头身上,冷声开口道:“你有种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吴老头小时候毕竟是给有钱人家当过几天伴读书童,会写两个字,又是村长,在村里也算是德高望重。
此时见张玄竟然威胁他,吴老头吐了一口烟圈,冷哼一声,将脑袋撇向一旁,斜眼看着张玄,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说你妹妹没脑子。如果你妹妹假装不认识土匪头子,你们一家就可以活下来了。说不定张老三也认出了土匪头子是谁,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张玄闻听此言,心中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了,挥起一巴掌重重抽在了吴老头的脸上,直接打掉了这老家伙的后槽牙。
张玄可没打算只打一巴掌就收手,那是左右开弓,巴掌抽个不停。
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早就被他丢到了脑后。
吴老头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那经得住张玄这般折腾,很快就晕死了过去。
众人见到张玄如此的疯狂,完全是一副打死人不偿命的架势,都吓得退出去了老远。
有人出言劝道:“张玄你快住手,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张玄也就只想教训教训吴老头这个妖言惑众的老家伙,并没想打死他。
见揍得差不多了,也就收手了。
张玄深邃的目光再次扫过退避三舍的村民,露出了一脸失望的神色,沉声道:
“今天土匪杀了姓张的,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姓张。
明天土匪杀了姓王的,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姓王。
后天土匪杀了姓李的,我也不说话,因为我不姓李。”
“终于有一天,土匪杀到了我的头上,我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人为我说话了。”
“土匪杀人,难道错的不是土匪吗?一个只会将过错归结于受害者身上的老混蛋,一个只会散布受害者有罪论的混账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听他的妖言惑众能学到什么?”
“诸位父老乡亲,我问你们,土匪抢劫的时候,有没有放过你们?那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土匪杀人的时候会放过你们?”
“难道你们只会以他人的悲剧为乐,土匪杀人的悲剧,真的有那么可乐吗?”
一番言语,振聋发聩。
这也引起了众人心底里最不愿想起的悲痛往事,不少人开始默默抹起了眼泪,不少心里承受能力弱的人,哭出了声。
众人的哭声越来越大。
而张玄却是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特别是他的家人不久前才刚被土匪杀死。
所以他的笑,显得是那么的突兀,不合时宜。
“张玄,土匪杀人的悲剧,真的有这么可乐吗?你在笑什么?”
吴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了过来,开口质问。
张玄止住了笑声,脸上的表情宛如变脸似的,瞬间变得阴沉似水,沉声道:
“诸位夜哭到明,明哭到夜,岂能哭死土匪?”
吴老头目光一闪,道:“张玄,你口口声声说我妖言惑众。但此时你的言论,不也是夸夸其谈而已,除了讥笑我等,又有何用?”
“我非笑其他,而是笑诸位,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诛杀恶匪。”
张玄言之凿凿,不等旁人说,继续道:
“张某不才,愿冒死前往恶狼寨,斩去匪首,悬之村头,以儆效尤!”
吴老头闻听此言,浑浊的目光都亮了几分,他遣散众人,然后将张玄请到家中。
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吴老头神秘兮兮的撬开地砖,从中挖出一个长条状的红漆木盒子。
吴老头也顾不得盒子上的沾着的泥土脏了衣服,视若珍宝的将盒子放在了桌安上,用袖子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把用红布包好的物件。
吴老头将此物拿出,再次小心翼翼的将红布褪下,露出了一把宝剑。
吴老头抓住剑柄,往外一抽,剑鸣震耳,恍惚间,仿佛一头野兽发出悲鸣之声。
宝剑长三尺,身八面,刃寒光,剑上云纹如虎,剑鸣如龙,端的是一把宝剑。
吴老头手握宝剑,目光满是希冀,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岁月,叹道:
“我小时候为一户有钱人家的公子当伴读书童,后来公子踏上了修道之路,便不再需要我这个伴读书童。分别之时,公子送我了这把宝剑,此剑名为无影。”
说着,吴老头将无影剑递到了张玄手中,郑重道:
“无影剑跟着我这个老头子,也只能是被深埋于地下。跟着你,才能见血开封。”
张玄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个被自己打肿脸的吴老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情绪。
与此同时,张玄注意到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名词,修道者。
张玄本是一个地球人,在一场意外以后穿越重生到了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了。
刚开始的时候,张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想着自己身为穿越者,应该会有金手指,系统,戒指老爷爷之类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八年匆匆而过,张玄已经长大成人,他心心念念的系统金手指还是没有出现。
甚至于他在这个世界就没有见过什么超凡力量。
至于神仙之类的传说倒是有很多,但也仅限于传说而已。
在地球上的神仙传说也很多,难道能说地球上的神仙是真实存在的吗?肯定是不能的。
有时候,张玄甚至怀疑自己并非是穿越,而是自己死后没喝孟婆汤就上了奈何桥。
现如今,张玄终于打听到了一点超凡力量的蛛丝马迹,便是吴老头口中的修道者。
于是张玄便问道:
“吴老头,修道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