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什么，特训？”威廉看着脱下外套，正在热身的E小姐，下意识地问道。

    虽然E小姐仍套着长袖衬衫，但是威廉仅仅是从衬衫被撑出的轮廓，就意识到对方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

    “没错，特训。”E小姐甩了甩手腕，并没有注意到威廉有些心虚的目光，“既然我们算是同盟了，那我也必须要对你的安全负责。所以，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方便你近身时保命。”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用枪。”看着面前打出几发寸拳的E小姐，威廉小声嘟囔了几句。

    能学新时代的拔刀术的话，又为何要拘泥于旧时代的技艺呢？

    “可惜战争已经结束了。”E小姐眨了眨眼，指正道，“请允许我提醒你，英国当局在战后不久才推出了更完善的枪支法案，用于管制战后可能流通的各种枪支弹药。

    你不妨猜猜看，这部分的权利最后落到了谁的手上？”

    应该是伦敦警局吧。

    威廉脑海中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防剿局？”

    看着恍然大悟的威廉，E小姐点了点头，“没错，你但凡想要合法持有枪支，就无法逃离防剿局的注视，而这样自然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阻碍。

    但同样的，我们在追寻的过程中总是少不了要和灰色地带的人打交道——所以，会点防身的技术总是没错的。”

    好像没毛病。

    可惜啊，自己不能体会下来自20世界初的英式居合了。

    威廉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舒展身形，摆出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E小姐顿了顿，打量着摆出“时代在召唤”姿势的他，眼中闪过了一丝“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的困惑。

    沉默了一会后，她终于开口，“以前练过吗？”

    威廉沉思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跑步算练过吗？”

    “不算。”E小姐白了他一眼，“这样吧，我今天就教你点更实用的格斗技巧，能快速上手的那种。”

    话音未落，E小姐突然踏步拉近，几乎是瞬间欺身，对着他的脸庞猛地挥出了一拳。

    好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拳头就停在了离他面部仅有一寸的位置。

    “技巧一，在格斗时永远不要将躯干的正面对着你的敌人，用侧身。”

    看着缓缓收回拳头的E小姐，威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调整了自己的站姿。

    要是刚才那拳打实了，估计他现在就不该是站着，而应该安详地躺在盒子里，盖上棺材盖的那种。

    “很好，下面是第二个技巧。。。”

    两个小时后，E小姐用一记扫腿，结束了今天的教学。

    “感觉如何？”看着面前挣扎着爬起的威廉，E小姐伸出手，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插眼踢裆，招招朝着人体要害招呼。。。

    威廉回想起E小姐传授的技巧，下意识地夹紧了身体的某个部位。

    “不愧是清算人，下手可真够狠的。”他苦笑了一声。

    “恭喜你，你已经掌握了街头格斗的精髓了。”E小姐点了点头，“该说不说，你学得很快。”

    他确实学得很快。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了这点。

    威廉摊开手掌，然后尝试地将其合拢。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异样的力道，不由得皱了皱眉。

    自己这具身体该是什么样，他其实是清楚的——至少跟强壮搭不上边，不然也不会被医院那边给裁了。

    但是今天在和E小姐对练的两个小时内，他除了有些气喘之外，竟然能勉强跟上对方的节奏。

    而这点就很恐怖的。

    他不应该有这等活力才对。

    除非，是他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是“林中之井”。

    威廉双眼一凝，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正是那口自己莫名奇妙走进去的井，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改变”。虽然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从目前来看，这种改变绝对是正向的。

    “当然是老师教的好。”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E小姐，真诚地说道，“清算人的技巧，果然是高效而又致命。”

    虽然听起来有些恭维，但是他讲的确实是实话。

    每当他没有掌握要领的时候，E小姐绝对不会含糊，而是耐心地帮他复盘，并找出问题所在。

    “一部分是我曾经的那位导师教的，但是另一部分不是。”听着威廉的话，E小姐摇了摇头，眼神莫名有些飘忽，“有一部分是我在自己出任务的时候，自己领悟的。”

    讲到这里时，威廉莫名感受到了E小姐语气中浮现的惆怅。

    看来清算人内部，也不是跟他想的一样啊。

    威廉的视线不经意地看向背对着自己，整理着散乱头发的E小姐。

    显然，经过刚才连续的运动，对方也出了不少的汗渍，而背部的位置则尤为明显。

    透过了被汗液浸湿的衬衫，威廉看见了E小姐背后的。。。疤痕。

    疤痕？

    他微微一怔，更加仔细地辨别着那些纹路。

    奇怪了，与其说是刀子留下的痕迹，他个人感觉更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难道这和E小姐情绪的变化有关？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研究的时候，E小姐突然冷不丁地转过头，然后两人的视线瞬间交汇。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看着对方逐渐变得冰冷的淡绿色瞳孔，威廉随即意识到自己看起来似乎像一个变态。不对，不是好像——他看起来就是个变态。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会相信吗？”威廉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道。

    听完他的话，E小姐有些沉默地伸出右手，摸了摸位于背后的疤痕。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脸上浮现了威廉莫名有些熟悉的阴郁。

    “不，你不该好奇的。”E小姐轻轻说了一句，拿起了一旁的外套，径直走入了屋内。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威廉挠了挠头，余光突然瞥到了街道上某个移动的黑影。

    他转头看去，发现那是一个胖胖的，叼着烟斗的身影——至于身上，则穿着伦敦警局的制服。

    道格拉斯警探？

    看着那莫名熟悉的脸庞，威廉很快回忆起了对方的名字。

    似乎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想到这里，威廉直接迎了出去。

    “道格拉斯警探。”他点了点头。

    “威廉，”对方脱帽向他致意，踌躇了一会后，还是继续讲道，“我这次前来，是邀请你参加威克菲尔德督察的葬礼。”

    葬礼吗。。。

    看着眼前的警探，威廉不由得想起了仍然躺在病床上的康妮。

    “我会去的。”他低声说道，“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