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先前也是这样进来的……
我没敢去追，手腕，还有后背脊梁的位置，都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抬起手来，我看着右手手背，黑色的背鬼图分外深邃，好像呼之欲出。
可我想不明白。
背鬼图的存在，是给鬼婆子增添凶厉，震慑鬼魂，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让干妈迷惑和带走我。
我还问过爷爷，无头鬼会不会保护我，爷爷明确的回答了不会。
那刚才为什么，我右手会主动将那老头推开？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那老头杀了谢大顶，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找谢婆婆？
他是来找谢婆婆的，还是找我？
思索间，我回到了堂屋坐下，时间过得飞快。
天终于亮了，谢婆婆回来了。
我去开门。
进来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龅牙秃头的张驴子！
谢婆婆精神头倒是好，比昨天走时都强多了，张驴子一直垂着头，他眼睛四瞟，眼神却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九天，你怎么上门阀了？”谢婆婆诧异问我。
我顺手合上院门，不自然的说昨晚出了点儿事。
谢婆婆蹙眉，眼中略不解。
我视线还是落在张驴子身上，他身上的酒臭很难闻，我注意到，他龅牙少了一颗，脸上还有不少青紫迹象，身上居然也湿漉漉的。
我看张驴子，张驴子也看我，可他没有上一次追赶我的嚣张了，全然是不安。
“婆婆，你没捆着他，他老老实实跟你回来了？”我先岔开了话题。
谢婆婆点点头，说张驴子不敢跑，她去找张驴子时，顺道喊上了荀八两，张驴子本来反抗的很凶，不过被荀八两丢在水里头泡了几次，每次都快淹死了才拽上来，他一下子就老实了。
然后她又用了一截张琳华的死人指甲，戳穿了张驴子的掌心，如果张驴子跑了，张琳华诈尸成鬼煞后，就能找到他。
这事儿要么张驴子跟她回来解决，要么就等着张琳华索命，让他暴毙在某个地方。
听完了谢婆婆解释，我才恍然大悟。
张驴子眼中惧怕更多，结结巴巴的说：“放……放了我，你们随便把那臭婆娘处理了……我给……给钱，十万成不成？”
我看张驴子的眼神更厌恶。
谢婆婆探手就抓住了张驴子的小臂，她手一拧，张驴子一声哀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我瞳仁微缩，谢婆婆这年纪了，还有这般身手？
“过来。”她冷声说完，拽着张驴子往前走。
谢婆婆居然将张驴子拽到了张琳华的房门前，推开门，直接将张驴子搡了进去。
紧接着谢婆婆又关门，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小锁，把门给锁上了。
屋里先还好，下一瞬，就是张驴子惊恐的惨叫，喊着鬼啊！
他都快哭了，不停的砸门，喊我们放他出去，他给我们十五万，不要整他了。
“整你？”谢婆婆幽幽道：“让你待在这里，是让你好好看看，那可怜的妮子，被你整的有多凄惨，一尸两命，还被抛尸荒野，现在还没有天黑，她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最好听话，否则天黑了，她就指不定会将你怎么样了！”
“罗九天！罗九天你求求谢婆婆，咱们毕竟是邻村的，乡里乡亲，还是我主动找你们上门办事儿，你们先是不肯，现在又要帮个死人！十八万！十八万行不行！”
张驴子眼见求不了谢婆婆，又开始求我了。
我极力让情绪镇定一些。
可想到当时徐老师哀求我和爷爷时的悲怆，还是忍不住情绪的翻涌。
还有我去找张驴子，说他作孽时，他那副嚣张的劲头，和现在简直是鲜明对比！
“你拿了张琳华爸爸二十万。”我语气冰冷。
“二……二十万……你要那么多……”张驴子哆嗦道：“可我花了两万了，不……不够了……”
“钱呢！？”我声音更重！
“放……放我家里床板下头了，你爷爷来追我，我不敢回去……”张驴子显然绷不住了，带着哭腔说：“先给你十八万，你一去就找到了，我再打工赚两万给你，别让我和这死婆娘待一起，放我走……”
我不再搭理张驴子，和谢婆婆点点头。
两人进了堂屋，张驴子更疯狂的拍门，甚至是撞门，他先是哀求祈求，在之后就变成了破口大骂，说我们不讲规矩，骗了他藏钱的位置，还要坑害他！
谢婆婆同样没理会这喊声，她问我昨晚上出了什么事儿？
其实她找荀八两帮忙，很轻易就抓到张驴子了，就是回来还得不短时间，加上她用了符，确定张琳华不会出问题，就顺道在荀八两那里休息了一会儿，天亮才启程回来。
我捋顺了思绪，和谢婆婆解释昨晚谢大顶死了，他供奉的死婴被偷，之后，又有个老头来敲门，我也不清楚，老头是来找我，还是找她的，总归之后老头蹿进屋里，差点儿杀了我。
我将所有细节全部说了，才重重吐了口浊气，说我等会儿还得去一趟谢大顶家里，用些手段，让谢大顶的鬼魂不要乱跑。
一时间，谢婆婆紧绷着脸，眼中透着惊疑和难以置信。
她问我，那个老头的长相是怎么样的？
我和她形容了，鞋拔子脸，圆眼睛，骨架很大，像是有颈椎病似的，脑袋前倾。
谢婆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额头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啊……”谢婆婆语气更不安。
我则惊疑不定起来，问谢婆婆，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知道那鬼东西的来头？
谢婆婆一时没回答我，汗珠顺着她额角落下。
半晌后，她才告诉我，那老头不是简单的鬼，而是活煞，并且是一种成型条件极为苛刻，甚至是残忍的活煞。
谢婆婆顿了顿，又说：“早些年，很多人穷困潦倒，是承担不起上有老，下有小这个说法的，若是有了娃娃，那家里的老人，就要遭了殃。”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敢打断谢婆婆的话。
她接下来所说的，却让我心头发闷，身上爬满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