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是从米协武的妻子身上搜出的,像这样的信还有八封,这封最新,其他七封都被送回锦亲军督卫府衙门了。”锦衣卫对朱廷说明了情况,“见我们搜到书信,她当即昏死过去,至今未醒。”
关键的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昏了。
至于米协武妻子醒后会说些什么,不得而知。
“平日里锦衣卫有没有留意米协武的行踪?”朱廷想了想,还是决定插手这件事。
一个长得粗壮些的锦衣卫看了眼吴可复和杜伦,得到朱廷准许的眼神后,他开口道:
“有,不过并无值得怀疑的地方。”
“将他平日行迹整理出来,所有涉及的地方,挨个去暗查。”
锦衣卫似乎提前得到了指示,对朱廷的命令言听计从。
朱廷道:
“对了,还没问你们的名。”
“卑职狄崇。”
“卑职钟玉成。”
狄崇长得个子高一些,皮肤白皙,说话声音有点细,倒像个女人模样,平时低着头不喜欢说话,要不是锦衣卫只招男人,说他是女人都不为过。
钟玉成虎背熊腰,身材和朱橞差不多,一双猿臂孔武有力,看起来才像百姓印象中的锦衣卫。
朱廷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和相貌,开口道:
“方才开铳的是谁?”
狄崇尴尬地笑了笑,悻悻道:
“那人骑着马冲我而来,我一时慌了神便开了铳。”
朱廷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意无意道:
“亲军督卫府现在什么人都招?”
“他刚来,还不懂规矩,不过宝王爷放心,那一铳能把他一个月俸禄都给罚了。”钟玉成替同伴开脱道。
朱廷没有深究下去,开始反复琢磨‘六月旱魁,四四方方’八个字,试图在不依靠米协武妻子的信息下,将这书信秘密解读开。
旱魁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怪物,长得像野猴子,常常出现在田间,诗经有云,‘旱魁为虐,如惔如焚’,大概意思就是有旱魁的地方,必定是大旱之年。
若是从表面意思来解读,可以作六月有旱魁,长得四四方方。
可这说法显然说不通,太浅显了,而且没有丝毫信息价值,米协武不可能为这么个玩意自裁。
“我们和小校场两位百户大人讨论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想出这八个字意味什么。”钟玉成是个厚脸皮,云淡风轻说出这句话来,似乎这是稀疏平常的事。
“六月旱魁..莫非说的是去年那场大旱?”朱权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朱橞拍手笑道:“我晓得了,这显然是个佛家偈子。四四方方意味着老天爷,这道偈子就是说六月太热,连老天爷都没水喝,所以不下雨。”
朱廷摇摇头,现在分析是盲目的,赫然属于大海捞针,完全无意义。
用朱廷一贯的思考方式,既然不能从事物本身找到答案,那就从周边事物来找。
他试图从字体、行笔方面寻找突破口,信上几个字笔劲老道,不像是少年能书,可惜这些依旧是没有用的讯息。
几个人愁愁盯着书信看,这世上能同时难倒他们几个的事真不多,面前这封信绝对不枉来世一遭。
朱廷的想法也莫名其妙变得奇怪起来,既然在场几个不行,要不就在凤凰台上发表出来,让全应天的人都参与这场思考,集体的力量肯定大于个人。
何况富叔叔朱橞为了凤凰台直接买了一家纸店,可不能让这钱白花,得发挥其每一两价值来。
朱廷突然眼睛一亮,上前拿起那张飘着香气的信,凑近观察其细节。
这封信虽已有些老旧,却还是能看出来其用的纸做工极考究,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白棉纸,似是宫廷御用,但绝非应天皇城中用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
纸有问题!
“这纸不像是应天产物,等等去雅香阁问问,说不定能有些线索。十九叔,劳烦你把钱送到凤凰台,并吩咐下人将这八个字刊登至下一期的报纸,让全应天的人来解读,解对有赏。
十七叔,今日之事还望劳心禀告给皇爷爷,毕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了个百户,莫要让他老人家忧心。
吴可复,你带人去搜查米协武的尸身,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了消息便向本王汇报。”
朱廷用领导口吻下达了任务,在场之人无一有意见,狄崇悄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朱廷。
朱橞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溢美之词:
“允炆,你遇事真冷静!叔叔欣赏你这样的!”
朱廷咧嘴笑了笑,他也欣赏朱橞这种性格的人,
“那么两位锦衣卫差人,谁与我一同前去雅香阁?”
钟玉成嘴巴微张,刚想毛遂自荐,却被狄崇抢了先:
“我陪宝王爷一同去。”
朱廷瘪瘪嘴,其实他更想带钟玉成,可狄崇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去多管。
“对了,给我找匹好骑点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