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南宫巳南就将医用的箱子递给他。
绑绷带的时候,他不好用力,便也是她帮忙,一度让他也有些红了脸。
“你属羊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南天空的羊和东天空的兔,都是医学世家。
虽然同属二十八宿,但羊的家族和兔的家族一个侧重于药铺,中成药,一个侧重于医疗。
这个问题,南宫巳南是第二次听到了。所以,这一次她问了,才知道在神的城,这个问题是这个意思。
“我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南宫巳南问他。
“手法精准。”他恭维她道。
然后,南宫巳南跟他说:“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不消说,这屋子里空空如也,她说了句:“冰箱里能够饿死老鼠。”
到底是在书房里瞧见了,心里不痛快。她想,还不如不知道了。
“一起吧。”东宫甲骥恢复力确实惊人。
说话的工夫,南宫巳南抬头看一眼屋子里的时间,回来才半个小时,他都能自己撑着拐杖走了。
“也是。”南宫巳南提着篮子上了屋外那台沙滩车,东宫甲骥看了看,只得委屈自己仍然坐一旁。
然后,指路的东宫甲骥,看她将车停在购物的蔬菜店外,抽出星牌道:“我去找个电话间。”
说着,将菜篮子递给他,“想吃什么,放篮子里。回去,我做。”
进店前,东宫甲骥回头看一眼,看她手里晃动的星牌,一刻想到了。他停下来,指着海滩边一个临街的电话间,说:“星牌的话,那个电话间里可以用。”
南宫巳南确实是在找,可以用星牌打电话的电话间,可怜她现在身上连打个长途电话的钱都掏不出来。
“嗯。”说着,南宫巳南便向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
电话间位于临街的铺子外面,受临街酒吧失火波及,这间铺子已经关门歇业。
南宫巳南看一眼,走到电话间里,插入星牌,拨打了山南岛都督府的电话。
“都督大人?”
南宫巳南顿了顿,只得改口,说找都督夫人。
“夫人,现在没空。”
南宫巳南接连受挫,索性就说:“找你们大小姐。”
“找大小姐的?”
顿了顿,对方又说,“请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大小姐现在不方便接听。”
南宫巳南捂着话筒,不知何故,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像是在哪里遇到过。
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中晃过,来不及多想,又拨打了北宫子卿的电话。
或者说,自从在书房里看了那相框后,她更想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你好。”礼貌而不失疏离。
南宫巳南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刚刚书房里的相框,所以她忍不住道:“冬至,猜猜我是谁?”
稍稍迟疑,他说:“南侠?”
“怎么不是花啊朵啊的啊,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南宫巳南拿着话筒说着,语带奚落,可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便被一声巨大的爆炸所打断。
拿着话筒的她,循声看了过去,似乎是附近停泊的快艇爆炸。
与此同时,东宫甲骥提着菜篮子,朝着电话间而来,便也被桥下一声巨大的爆炸吓了一跳。
是停泊在水边的快艇。他循声看过去。
火光升腾里,一辆途径的星宿车突然失控,撞向路边,路边的电话间。
推门的南宫巳南,惊讶于这一刻电话间的门推不动。
耳畔听得“南侠”“南侠”。南宫巳南突然想了起来,电话,那一刻她在浴桶里,听到的电话:
“找大小姐的?”
顿了顿,对方又说,“请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大小姐现在不方便接听。”
她整个人呆住了,这通电话,是她打的。可。
可她那时候在都督府的浴房浴桶里。
还是,在这里。
接下来。
怨气。她看向迎面的车灯,灯光照眼雪亮。
就这一耽搁,那辆星宿车已经迎面撞上这间电话亭,玻璃崩裂,还不等她反应,整个人就撞飞玻璃,还有身后冰果酥山店的橱窗。
飞进了店铺。
那一刻,下桥的东宫甲骥恰好看了过去,原本并没有想看到什么,却正好迎着她的眼。
一跃而起的她,好像拔地而起的武学高手,电光石火间的一跃而起确是避开那一刻星宿车冲撞的最好法子:
近乎直觉。
踩到了星宿车的车前盖上,却也拼尽全力,伸出手也抓不住。
也可能是惯性。
她极力自救,还是被撞得飞了出去,但吸引他的是她发光的眼。
眼睛里恍若有神的万千星辰。
惊为天人。
海边受惊过度的人,还是被这厢的动静惊得看了过来,冰果酥山店的整面玻璃墙崩塌。
玻璃哗啦啦砸下来。连同门口造型别致的酥山招牌灯,也“啪”的一声砸了下来。
砸得车灯也黑了。
都黑了下来。只剩下不远处的路灯昏黄。
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原本的电话间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台车。那台星宿小货车,停在了原本是电话亭的位置。然后,司机推门而出,跑出来大喊着。
“救命。”他连滚带爬的。
人都撞没了。
几乎与此同时,东宫甲骥扔了菜篮子,拔足狂奔,居然是第一个进到凉果酥山店铺里的。
便也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缠绕着她的绿色藤蔓,像是爬山虎的叶子。而她滴落的血迹里,似乎也有绿色的汁水,故而很快蒸腾如同挥发。看得东宫甲骥也呆了一呆,然后,很快意识到。
这一幕,断然不能让人看到。
她依稀有些发着光,而周身都是绿色的叶子缠绕,就像是个爬山虎附着的绿藤妖精,而夏夜的萤火微微。
东宫甲骥自手环里取出一件斗篷,裹着她。
背着她,从店铺里出来,离开得很快。等到其他人赶来,别说人,地上连血迹也看不到。
还有人,查看星宿车痕迹,说:“你这明明不是撞了人。”
“我撞了她,也没有。”司机一着急,比划着,说她突然一跃而起,就像是飞了起来,就踩着他车前盖,而他下意识踩刹车。没想到,车停稳,她人就飞了出去。他说,“我也不知道。开车送货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
“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闻言,司机也壮胆在店铺里看了起来。这店铺里绿植多,有的还开花了,进来,除了植物的气息,确实没有血腥气。
更别说,刚刚的女孩子。于是,他也怀疑起来:“她的打扮,是有些怪怪的。”
像是在海边漫步的衣着。
他吞咽下了,她自他眼前突然消失不见的话。
就像是一刹那,跟玻璃一样粉碎。
没了。他想,整个人都被他撞没了。
就跟这间电话间一样。崩裂。如同整块玻璃砸下来。
目光不及,已经四分五裂得让他不敢置信。
人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