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笑的像个天真的孩子,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贝。
他小心翼翼的牵着女孩的手,像是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不敢用力担心握疼了心爱的女孩,也不敢放手害怕女孩突然走掉。
紧张的手心里都是黏黏糊糊的汗,他偷偷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生怕她看出自己的窘迫,谁知道女孩低着头脸颊绯红也在偷偷的回望他。
周围的人在起哄,要求他们亲一个,看着女孩面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忍冬觉得自己呼吸都很困难,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兴奋是忐忑是紧张也有些慌张。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眼前的女孩才是他的世界,他的世界里只要有她就足够了,他的世界也只要她。
忍冬微微的弯下身体两个人的嘴唇越靠越近,就在忍冬觉得马上他就可以品尝世界上最甜美的甘霖的时候。
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一个男孩声泪俱下的对着女孩道歉,一群人指责这男孩的不负责任,最后在女孩亲人的同意下男孩牵着女孩的手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忍冬!
好像这场婚礼就是为了那个男孩和女孩的,忍冬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样的场面让他怎么面对,胸口没由来的痛,刀绞一般的痛,忍冬不敢呼救也不想呼救,压抑着声音低声的哽咽着。
没有人注意他也好,他捂着胸口难忍的痛一步一步的走着。
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疗养心里的伤。
出口就在眼前他都看见外面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洒下的晴朗。
他一步一挪的走向光明,终于他走出来了,外面的阳光很明媚,有风吹在身上很温柔!
忍冬猛吸一口气纵声狂啸,他要把胸口的气闷统统吐出去。
可他并没有发出声音,喉咙撕裂般的痛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回过头来愕然发现,云茯苓这位大人物面含微笑的看着他,忍冬突然觉得窘迫,不由得低下头。
刚才的种种像是前世的劫,也像是今生的梦!
那是忍冬一直封印在心里的疼,一直不敢触碰的,他觉得那不应该是他的苦!
七八岁就成了孤儿,靠着父母留下的一点点遗产,好不容易熬到高中,就是在高中时认识离家出走的好兄弟!
那时候他们彼此分享着为数不多的一点点食物!
每个夜晚挤在忍冬破败不堪的小屋!
后来好兄弟回归了家庭,但是他一直把他当兄弟,他以为他也是!
高中毕业,兄弟在家人的安排下去外地上了大学!
成绩优秀的忍冬却没有足够钱去上大学!
在后来忍冬靠着捡破烂,摆地摊,咬着牙咽着血,苦熬数年终于拼出了一点点家业!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女孩!他还记得初见她时的一袭白裙,一张巧笑嫣然的脸,嘴角一抹不带世俗的微笑!
只是最后忍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好兄弟牵着他的未婚妻霸占着他的财产,以及留给他的屈辱和外债!
他还记得那天在城市中一座最高的大楼顶,疾驰的风,以及伸手可触的天。
脚下是曾经想要征服的,高楼大厦耸立的城市,那一瞬间忍冬有种御风而飞的感觉!
等他在醒来,便是到了这个世界,也变成了这幅少年的样子!
据说是石楠在山涧中发现的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背回来。
并且照顾了他小半年!
很多事情忍冬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在抬起头,云茯苓依然在微笑看着他,而忍冬早已是泪流满面,浑身衣物被汗湿透!
云茯苓什么也没有说,纤纤玉手拍了拍忍冬的脑袋,像是一位妈妈在安慰受了伤的孩子!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见忍冬收拾好了情绪,云茯苓温柔的对着忍冬笑着说:
“你都看见什么了?”
百草霜为老不尊的凑过头挤眉弄眼着的说:
“这小子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呼吸紊乱,一会功夫又哭又笑,现在又泪流满面,不用问,他心里最放不下的肯定是个女人了!”
“情之一字最难悟,多少年轻俊杰都被这情字误终身,不过他这个年纪来的快,去的也快,最怕他用情太深如泥牛入海啊!”
雪里青端着杯茶缓缓的说道。
三人说完后突然默契的都陷入了沉默,好像都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百草霜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心有不平,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调整着自己的思绪,忍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的等待其他考核的人,心里琢磨着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
人活一世谁没有个牵肠挂肚的人呢!
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不少人,每个人神情不一,每个人的心中牵挂的各不相同。
终于石楠出来了,这货两眼红肿眼泪都把身前的衣服打湿了,忍冬静静的看着他一点嘲笑的意思都没有。
石楠抬起袖子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泪痕,坐在忍冬身边可是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止不住的流,人群中像他这样的大有人在。
云茯苓看着一群神态各异的人会心一笑,抬手间引然一张纸符,撒下一道光环笼罩着所有人。
忍冬感觉心情瞬间舒缓很多,那道光环暖洋洋的很温暖很舒服。
百草霜摇头晃脑的说道:“贪嗔痴是世间万物皆有的三垢。
你们想要修真寻道就要克制己心,忘却凡尘的诸般种种!
今日试炼就叫问心,不仅仅是修真寻道,而是做人做事,是否能问心无愧!
至于心里还有没有割舍不下的人或事,在这面镜子里你们每个人看到的各不相同,如何取舍自己判断!
何去何从由你们自己决定,今日至此,都回去休息吧!”
看着一群心情各异的年轻人云茯苓笑问:“你们俩修真又是为了什么呢?”
三位修为高深的人面面相觑摇头苦笑。
修真都是想成仙脱离人世间的苦难,得证大道,永享极乐!
可是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真的就是苦吗?
神仙就没有七情六欲吗?
没有了七情六欲的神仙和碎石枯木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使有着无尽的生命,可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者是为了追求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是强大到无敌不会孤独寂寞吗?
没有了来时的笑闹,一群人静悄悄的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忍冬心想自己真的放下了吗?
或者根本就从没有属于自己过,只是自己作茧自缚,而今借着这个契机化茧成蝶,摆脱过去的执念。
说来可笑,就连生命都割舍了,死过一次的忍冬却还是忘不了过去种种!
也许这就是人间吧,有情有爱,有恩有怨!
一群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忍冬的心情很沉重,说不上难过,但是很失落!
一路慢腾腾的走着,最后还是回到了和石楠一起暂住的小院儿!
百无聊赖的忍冬,往床上一躺,扭头无意间看见床头上的铜镜,顺手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着自己!
一瞬间,又气又笑又无奈,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一种想要离开这里,远离人群,独自生活的想法油然而生!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镜子中的忍冬,额头上的那点浓墨并没有擦干净,被汗水冲散,顺着脸颊流的满脸都是,一条条一道道的在脸上晕染开!
回来的山路有数里,来来往往近百人,却没有一个人提醒他一声,就连天道三尊也是若无其事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忍冬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憋住不笑的,以及这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又是怎样做到如此默契的?
这时石楠推门走了进来,忍冬放下手中的铜镜,伸手摸起了床上的枕头,恶狠狠的盯着石楠冲了上去!
荒岭在九州之北,连绵数万里分隔着宁州和渭州的同时,也阻挡着北方荒蛮地区中的毒虫迷瘴!
荒岭中的山峰数之不尽,加之北方荒蛮地区更是险山恶岭,世人称之为十万大山!
天道盟就在这荒岭中依山而建,开山琢壁对于这些整天飞来飞去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荒岭中最高峰被称为登天峰,高约数千丈,自古以来能登顶者少之又少!
山高陡峭,虽是刚过处暑时节山下郁郁葱葱,山顶积雪常年不化!
山顶有石桌石凳,雪里青便经常在此,望月观云,对羿品茗!
峰顶有大修为者修凿阶梯九百九十九级,每级长约一丈,宽足两尺,高一尺余的台阶,依山而建蜿蜒向上!
更有传言,此阶梯被仙人借天地之势布下法阵,但凡能登顶者都是有仙人之资!
今日阶梯下有数十人,准备登顶!
忍冬看了看身边的人,从最初的数百上千人,到现在的不足百人!
虽然修为参差不齐,但人品心性应该是能保证的!
石楠在身旁兴奋的发着抖,不停的搓着手,身体也跟着不停的晃动,脚也一刻也不得闲!
自从石楠把忍冬从山涧背回仙留壁,也是把忍冬从阴曹地府拉了回来!
虽然到了这个世界,换了新的身体,但是忍冬万念俱灰,依然没有活下去的意愿!
是石楠耐心的照顾了他数月!也是石楠在这样冷漠的世界里给了他一些温暖!
那时候的忍冬看起来小小的年岁,最常做的事情却是坐在仙留壁的山坡上!
一坐就是一天,看天看云,直到远方的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洒下一片绚烂的光!
可能是山高风大,今天的陆英并没有在画画,就连一直跟在身边的两个小童也没有出现!
陆英缓缓的扫过眼前数十人,清了清嗓子说道:
“天阶共九百九十九阶,你们可一阶一阶的往上爬,千万不可强求,更不得逞强!”
忍冬听他说的慎重,心里对面前的天阶又多了一份紧张!
陆英看着面前的数十人,神色各异,也不在累赘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登梯!
有胆大者便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脚,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台阶,一阶,两阶,三阶,四阶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
于是自信的转身招了招手,身后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