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驾崩,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第一等的大事。
刚刚从天府坊刘府回到各自府中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皆大惊失色,纷纷赶往皇宫门前。
当时天色还没亮,皇宫门前却已经聚集了上千名文武官员,大司马魏东然、司空刘从礼和太尉陈宇站在人群前,表面平静的几人内心却是波翻浪涌。
太尉陈宇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刘从礼,他很怀疑,皇帝的死和刘从礼脱不开干系。
“陈太尉,你就别看老夫了,皇上驾崩和老夫没有任何关系,老夫本来也没准备逼死陛下。”被陈宇盯得有点发毛的刘从礼,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无缘无故陛下如何会驾崩?就算不是你派人做的,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为了讨好你而去下手吗?”
“行了,陈兄。现在不是考虑是谁杀了皇帝的事情,现在我们应该想想,这件事对我们,有没有什么帮助。”
“只能是把这件事安在张骥等人头上了,魏兄陈兄,不管夏俊彦是因为什么死的,这个凶手必须是张骥一伙人。”
“我现在担心的是,陛下这个时间点去世,会不会留下什么遗诏之类的,到那时,我们是遵守还是不遵守呢?”魏东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若是真的有遗诏,看看内容再考虑遵不遵守吧。皇宫大门开了,咱们进去吧!”刘从礼率先迈入皇宫的大门。
众人跟随三老进入皇宫,直至平日上朝的天极殿,殿门已经打开,宫中之人皆是身着缟素,天极殿门的顶端,也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缎带。
夏俊彦的心腹于忠站在天极殿内御座旁,看着文物百官在三位老臣的带领下鱼贯进入大殿,心中的悲切再也难以掩饰,竟然是哭了出来。
“于公公,莫要让这些人看了笑话!”御座上,竟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什么人胆敢坐在皇帝御座之上?”听见声音抬头,众位大臣这才发现,平日里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皇帝御座,竟然是罩上了一道珠帘,其中坐着的,赫然是一个女子。
这一下众人都被震惊到了,有几个脾气爆的大臣,就要上前去撤掉珠帘,看看里面到底是谁。
“诸位卿家,本宫奉大行皇帝遗命,暂且执掌玉玺,待诸位商议好由哪位殿下继位后,本宫自然会交出玉玺。不过现在,本宫手里有一份大行皇帝的遗诏,于忠,读来!”萧玉竹忍着悲痛,把夏俊彦交给她的遗诏递给了于忠。
于忠正要宣读遗诏,司空刘从礼已经走到了珠帘之前,一把夺过于忠手中的遗诏,不顾于忠的阻挠,直接打开了诏书。
“朕登基已有九载,然东方永州失地折将,北方狼族日渐猖獗,朕深恨不能如太祖、世宗、景宗一般,外逐夷狄,内诛奸邪。
九载以来,朝政不由朕主,叶氏蒙难,朕不得救。而今朝中奸邪故技重施,朕之恩师、皇室宿卫大将之家相继蒙难。奸邪交通内外,意欲效仿昔日先周之所为,朕内无忠臣,外无援兵,唯有一死以昭奸佞之弑君之罪也。
今日!朕虽死!却仍是大夏天子。”
一封遗诏看完,刘从礼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
“刘司空,大行皇帝的遗诏上写了什么?”一众大臣看着脸色变换的刘从礼,不由的询问到。
“无他,陛下遗诏中说要立信王殿下为新帝,我等当遵从才是。”刘从礼面不改色的说。
“好一个刘司空,无中生有的本事当真了得!”珠帘之后,皇后萧玉竹的声音传了出来。
“此间乃是天极殿,你一个妇人,谁给你的权力在这里坐着?来人!把这个干预朝政的妖后带出去,杖毙!”刘从礼一把扯下御座前的珠帘,对站在天极殿外的侍卫喊到。
“且慢!刘司空,把遗诏拿来给老夫看一看,在做定夺不迟!”大司马魏东然和太尉陈宇同时出声制止。
“二位不信老夫所说的话?”刘从礼把手中的遗诏放进了袖子之中。
“不是不信刘司空的话,只是按大夏规制,大行皇帝的遗诏需要当众宣读,你这样做,不太符合祖制。”
陈宇的话得到了很多大臣的支持,众人一齐要求查看遗诏。
不得已之下,刘从礼从袖中取出了“遗诏”,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魏东然。
魏东然接过“遗诏”,看完后又递给了陈宇。
陈宇越看越不对劲,遗诏的内容和刘从礼说的并无二致,但是刘从礼刚刚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大司马,太尉,遗诏上面怎么说?”离得近的几个大臣纷纷看向魏东然和陈宇。
“和刘司空说的一般无二,来人啊,请皇后娘娘回坤云宫。皇后娘娘是受陛下所托,在此等候我等。刘司空,陛下新丧,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重新立一位皇帝,既然大行皇帝已经有了遗诏,就快派人去请信王殿下入宫,承继大统。”魏东然向皇后萧玉竹行了一礼,亲自来到御座前,把皇后请下了御座。
萧玉竹虽然心有不甘,可也不敢继续待在天极殿,刘从礼连皇帝的遗诏都敢伪造,谁又能保证,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她这个已经落了地的凤凰呢。
信王很快就从皇宫外赶到了天极殿,在殿门口假惺惺的干嚎了几声之后,就走进了殿内,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御座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三位老臣的带领下,群臣在还没有从皇帝驾崩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天极殿,乃至于整个大夏,已经换了主人。
后宫,慈寿宫。
太后刘氏脸上的笑意一直从夜里保持到了现在。
碍眼的皇帝终于是死了,他最心爱的幼子终于要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太后娘娘,皇后,哦!是萧玉竹已经回到了坤云宫,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迁出坤云宫。”一个宫女匆匆走近,在刘氏打完耳边说到。
“知道萧玉竹以后要搬到哪里去住吗?”刘氏“关心”的问到。
“这个,奴婢不知。”宫女摇头说到。
“去查问一下,毕竟曾经是皇后,总不能冷落了。”
“是!太后!”宫女答应一声,行礼下去查看去了。
“哼!萧玉竹,让本宫知道你以后住在哪里,一定要多安排人去好好伺候你。到那时,本宫倒要看看,你那高傲的脸上会有多难看。”
在夏都换了皇帝的同时,紫邑县城中胡轩等人已经把紫邑县府库中的大部分物资搬运到了马车上。
“小轩,紫邑县离夏都太近了,府库中存储的物资本就不多,你还要留下一部分给当地百姓,我们能获得的就太少了。”看着只装了十余辆大车的物资,张许礼有点抱怨的对胡轩说到。
“那也没办法啊,咱们总不能和土匪一般,进城后直接纵兵劫掠吧,这可不是老师想要看到的。”胡轩也很无奈,本以为紫邑县城的府库中会有足够的粮草辎重,没想到的是,紫邑县刚刚运走了一批存粮,送到了金安关。
“你说,父亲会不会还活着。”
张许礼转头看向夏都的方,心中还存着一丝丝的侥幸。
“或许吧!老师毕竟是尚书令,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就算是他们要杀害老师,总也要找个正当的理由,比如,弑君!”
“你是说,陛下也会出事?”
“这是一定的,那些人为了这一天,早已经准备了许久。既然走了这一步,又怎么会不做好换掉皇帝的准备呢?陛下还有四个弟弟呢。”
“你认为,会是哪位殿下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如今在夏都的,只有信王殿下一人,除了他,还能是谁?”胡轩语气森寒的说。
“你好像很不喜欢信王?是因为以丹郡主吗?”张许礼调侃到。
“和郡主没关系,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和他的四个哥哥相比,这位五殿下的一切都差的太远了。”胡轩对于夏俊英,没有一丝丝的好感。
“三弟,小轩,出发了!”不远处,张许义高声喊到。
“来了!”二人同时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跟着大部队向东行去。
太玄州,康赵寨。
夜里从梦中惊醒的张许妍一直在床边坐到了天光大亮。
“小姐,你的气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赵颖走进张许妍的房间,看见张许妍坐在床边,脸色很是难看,好奇的问到。
“颖姐姐,我梦到父亲了。”张许妍声音沙哑的说到。
“梦到老爷了?小姐是太长时间没见到老爷,心中想念老爷,这才会在梦中遇到,没什么事的。”赵颖开解道,顺便递上了一杯清茶。
“我梦到父亲身坠冰窟,一直呼喊着让我去救他,在父亲身边,还有母亲和大哥。”张许妍双手捧着茶杯,心有余悸的说。
“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赵颖小心的问到。
“娘亲和母亲都在,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梦。”张许妍心中的不安更加严重。
“小姐,既然你不放心,为何不去玉仙宫,找玉晨仙子看看呢?”赵颖建议到。
“快过年了,这个时候去不好吧?”张许妍有些犹豫。
“从这里过去一来一回四五天足够了,刚刚好能够赶回来过年。不过最好是和康老说一声,也好安排一些人和小姐一起去。”
“也是,我这就去和康爷爷说一声,颖姐姐,你要一起去吗?”张许妍看着赵颖。
“小姐,我就不去了,周婶婶要我在寨中准备过年祭祀的祭品,今年是父亲母亲的十年祭,要多准备一些的。”赵颖不好意思的说,以她的身份,其实是不适合拒绝张许妍说的话的。
“颖姐姐,没有关系的,寨子里会有很多人一起去,不用担心我。”
张许妍穿戴整齐,和赵颖一起出门,径直走到了康三槐的房间,说明来意后,康三槐安排了十多个寨中的女子和张许妍一起,出了寨门向玉仙山而去。同行的,还有赵家村村长赵雷之子赵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