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左右，凌泫然坐在书桌前，无精打采的翻着电脑网页。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凌泫然不但没有一点困意，甚至还萌生出一丝想要通宵的想法。
黑咖啡的功效，远远超出了凌泫然的想象。
明明知道现在应该是要休息的时间，但整个人却无论如何都困不起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在嫣羽的强烈要求之下，凌泫然便打开电脑开始找嫣羽爱看的漫画，就当偿还之前答应嫣羽的承诺了。
可是五本小说看完，凌泫然的精力却依然不减。
“为什么我有一种越看越不想睡的感觉。”凌泫然无奈道。
“我也有。”嫣羽兴致勃勃的说道，她还在为刚才看完的漫画中的男女主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感动，脸蛋上甚至还带着丝丝泪痕。
“你有没有又无所谓，你白天想怎么睡怎么睡。”凌泫然撇了撇嘴，“我不一样啊，我要是再不睡明天行动怎么办？”
“少来。”嫣羽撅起小嘴，“就算你没喝咖啡，就凭你今天经历的，听到的那些事情，你能睡得着？”
凌泫然一时无言以对。
“要我说，其实你也真的没必要管这件事。”嫣羽说，“你也听到了，他们的婚约是家族定的，这是很明显的政治联姻，就算月凰儿再怎么不愿意，那一天也总有一天会来。你为了这个而和紫罗兰家族结怨，有点太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凌泫然叹气，“但我当时只是觉得，那种被人定好未来的感觉好讨厌，讨厌到我仅仅只是听了都感觉无法忍受。”
“难道说，你对那个月凰儿真的有些意思吗？”嫣羽神色古怪，一本正经的分析道，“虽然她确实很漂亮，家世也很显赫，但是性格也着实太过于高冷了，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
“不要一本正经的分析一些毫无可能的事情啊……”凌泫然无语。
“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不知道……”凌泫然低头看向白色的桌面，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也许应该主动找月凰儿聊一聊？
“所以说，你现在脑子这么乱，与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浪费时间，还不如起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嫣羽晃了晃小手，一幅哲学大师的样子。
“看这种狗血剧情的爱情漫画就是你说的有意义的事情？”凌泫然没好气的说道，刚刚才被激起的一丝惆怅顿时荡然无存。
“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嫣羽嗔怒道，“快换下一个！”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凌泫然的顿时警惕的看向房门，手中已经随时准备召唤初羽。
在这种时候，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应该都去休息了，什么人会大半夜忽然来访啊？
这群人又不是现当代中国高中生，明知道明天有一大堆事还义无反顾的熬夜。
“凌泫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缝中飘了进来。
来者居然是月凰儿！
月凰儿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能是因为害怕吵到隔壁的其余人，但正因如此，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都要温柔许多。
凌泫然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的表情又忽而变得古怪起来。
自己没睡也就罢了，月凰儿怎么也没睡？甚至还在这个时候偷偷来找自己？
坏了，莫不是为了自己坏了家族规矩而来兴师问罪的吧！
“祝你好运！”和凌泫然共享思维的嫣羽哈哈一笑，随即躲了起来。
凌泫然虽然想是这么想，但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前，正准备开门，却听到月凰儿在门外低声说：“果然是休息了吗……”
“没有！还没睡！”凌泫然一听这话，猛然打开门，迅速说道。
“啊……好的。”月凰儿被凌泫然这一下突然开门吓得不轻，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嗯……有何贵干？”凌泫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能找你聊聊么？”月凰儿微微清了清嗓子，使自己的神态恢复过来。
“可以是可以……”凌泫然有些迟疑的说，“但是你不休息可以吗？”
“你不也没休息吗？”
“我又不是不想睡，”凌泫然不服，“我是因为喝了咖啡，你也喝了吗？”
“这和喝不喝咖啡没关系。”月凰儿看向凌泫然的双眼，“你也一定有话想问我，不是吗？”
凌泫然被这句话问住了，他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只要对方说的话命中了凌泫然的心中所想，那么他的脸上便会立刻浮现对应的神态。
“走吧，去外面。”月凰儿的脸色柔和了一些，随即转身朝着电梯间走去。
凌泫然看着月凰儿的背影，忍不住生出几分复杂的心理。
月凰儿还是月凰儿，周身的气场仍然那么冰冷淡漠。但自从凌泫然看见她落下的那滴眼泪后，他总觉得这个少女身上的冰冷里，带着浓烈的忧伤。
夜晚的海边是最为舒适的，清凉的海风吹到脸上如同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一望无际的大海倒影着粼粼的月光，温柔的浪声令人沉醉。
天气真的很不错，面前的所见所感让凌泫然一瞬间忘记了一切，只想彻底置身于其间，不思不想。
“真是让你见笑了。”月凰儿不声不响的坐在了沙滩上，“我没想到，我明明已经躲的那么远了，他们还是能追的上我。”
说着，月凰儿仰头看向凌泫然手上的绷带，“你还好吗？”
“我没什么。”凌泫然握了握手，微微咬牙忍住了疼痛。
月凰儿点了点头，随即双手抱着膝盖，看向海平线，自顾自的说道：
“紫罗兰家族凭借着他们的家族秘术和秽核贸易，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超越了风信子家族，成为了四大家族之首。而金凤花家族名义上仍然是四大家族之一，可实际上已经……”
“家族秘术的先天劣势加上连年的亏损，导致金凤花家族现在连购置一批秽核都要考虑良久。”
“如果我没记错的实力，金凤花家族的家族秘术是有关于治疗那方面的？”
“是的，”月凰儿笑了笑，笑容略微有些勉强，“相比较于其他三个家族，金凤花家族的家族秘术在没有妄秽入侵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也正是因为这样，金凤花家族的实力在一年年的逐渐衰退。”
“现实一点说，若不是为了在妄秽再度入侵时能有一个底牌，金凤花家族早就被踢出家族之列了。”
凌泫然默然，月凰儿的声音很是平静，平静到与她所说的内容仿佛是两个世界。
“所以为了延续家族，和紫罗兰家族的联姻与其说是被逼无奈，倒不如说是只剩下了这一条道路。”月凰儿看着凌泫然，眼睛中再次闪出了泪花。
尽管凌泫然的天性是他并不能瞬间理解月凰儿心中所想，但看着月凰儿如此脆弱的样子，他的心中还是传一阵阵隐约的痛感。
“一定要走联姻那条路吗？”凌泫然问，“我知道我可能没有资格评价你们家族之间的事情，可是强制性的联姻也太……”
“只有这条路了。”月凰儿打断了凌泫然的话，默默低下头，声音也弱了下去，
“你以为这是普通世界吗……”
凌泫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些什么，赶紧闭上了嘴巴。
“要是普通世界的一个公司，衰落了就衰落了，只要接班的人能力足够，再次投资，招聘，总有一天能让公司再度兴盛；但这是半秽种的世界，实力永远是最硬的底牌，我父亲尽管再努力，可现实就是家族里已经连五位橙级灵装都凑不出来……没有高等级的灵装，我们甚至连守住家族辖区内的空间裂隙都很是勉强，更别提狩猎……”
说到最后，月凰儿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这个时候，有一种只需要一场婚姻就能拯救家族的方式，换我……我也会选的。”
“你也会……选吗？”凌泫然的表情露出些许茫然，“尽管不喜欢……？”
“当然。”月凰儿破涕为笑，“我毕竟是家族的继承人。”
凌泫然愣住了，为什么？
他从看到月凰儿的第一刻起，就觉得月凰儿一定是一个坚强骄傲的人，后来的相处也确实佐证了这一点。尽管相识时日不长，但凌泫然绝对相信，就算她的心里有柔软的一面，但也绝不可能会对命运低头。
凌泫然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不是真心话。”
月凰儿一愣，随即痴痴的看向地面，又抬眼望向星空，“是的。”
“这不是。”凌泫然的心中再次浮现出面对加罗林的的那种愤怒，“这绝对不是真心话。”
“……是的……”月凰儿似是自嘲的笑了笑，眼泪再次盈满眼眶，
“是的……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