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我知道贴字条是谁干的了。
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黄贵仁！
“我……你——”我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黄贵仁得意一笑，脖子向后深深一扬，“有什么话不着急说。楼里好几百弟子正要办借钱，你们赶紧去。”
王大黑对黄贵仁露了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然后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对我说：“小师弟，你快带他去清理字条。赔偿的钱，大家出。”
我拉着黄贵仁往蒙原山演武场跑。路上，黄贵仁才知道自己闯的祸，毕长老训我和大师兄的事。
“宗内规矩中，没有不允许在高台和牌坊上贴字条啊。”黄贵仁还不服。
“什么规矩不规矩，有时候长老的情绪就是规矩。行了。咱们目的已经达到，字条该清还得清。”我赶紧打压，“我挺好奇，五座仙山的演武场和牌坊，你是怎么一夜之间全贴上字条的？”
黄贵仁又骄傲起来，“先得算好需要多少张字条，然后再准备字条。字条不能写，得刷……”
一路上，他讲，我听。
我这才知道，他如何用镂空的布条，整整刷出二千二百张字条，又如何规划线路，用最短的时间贴好，用最快的速度跑遍五座仙山，贴好字条。
全宗弟子成群结队来金库借钱的盛况，这才出现了。
“黄贵仁，你是个人才，埋没了五百年的人才。”我正儿八经地说。
黄贵仁头扭到一边，喉咙里像卡住块鸡肉，咳了几下。然后，我听到他抽泣的声音。
“从来没有人，说我是人才。我晓得，他们背后叫我，宗里第一衰人。”黄贵仁哭得像个娃娃，“还有，我第一次找你们借钱，本来是想借了不还，赖账之后，挨打还钱的。”
说着说着，黄贵仁笑了起来。
清理完最后一张字条，天已经黑了。
我和黄贵仁的手和脚没有知觉，如岩石一样。
黄贵仁叨咕了上万遍，撕字条原来比贴字条更累。
回金库，我俩看到门已经关了，看来借钱的弟子也全部走了。
进后院，只有厨房里有微弱的光亮。
我和黄贵仁推门进去，突然间，厨房里出现一片强光，照在正中间的餐桌上。
桌上，摆着七个碟八个碗！碟碗之中，都是不同的美味，灵鸡和灵鱼，灵肉与灵果。
今天是宗里什么重要的节日？
我和黄贵仁都傻了。
光线散开，照到桌旁八位师兄身上。
瞬间，暖流涌入我的脚心——他们在等我们回来，一起用餐。
……
回到屋里，我在蒲团上呆坐了一刻钟，才慢慢平静下来。
今天，有近千名弟子来金库，存入一千五百多万，借出一千四百多万！
师兄们说，最难受的是这嘴，从早笑到晚，感觉裂到了后脑勺。
几位师兄皱着眉，发愁如果继续这样，会不会忙得没时间花钱。
雷嘉书瞪着眼，红着脸宣布，夜里再加一把劲，学会金库近四千个阵法，节约更多时间来做好借钱生意。
黄贵仁坐到餐桌边，就没合上过嘴。他也没想到，能有这样大的效果。他眼睛里，含着泪，更含着光，含着比屋里荧光石更亮的光。
我把令牌放入灵台，上面浮现的数字，把我刚平静的心又狠狠地震动起来。
八万多！
我禁不住向后一倒，身体在床上写了一个大字。
手握重金，无需奋斗，行卧随意……
美妙的躺平，优雅的摆烂，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要让这种满足，浸湿我的每一根发梢，穿透到我的每一根脚趾。
这满足感潮水股，涌入灵脉，带来麻酥酥的幸福。
可是，潮水过后，灵脉却生出更强烈的饥渴。
唉，这种饥渴感来自永富恒贵功。它催促我用灵气来灌溉灵脉。
我无奈地想起刘老说过的，“满足之后，是更大的不满足。”
收起软塌塌的手脚，我坐上灵台，挺直了后背，把档位调到一千，今天我该冲进吸金三级！
随着细如泉流的灵气涌入，金光凝钱术第三层的最后一处灵穴，被我打通。
“轰”，我身体猛地一震。这一次突破，我已经有经验，提前控制灵气，却未像以前那样灵气突然外泄，没有让木屋受到任何冲击。
我心里大喜，吸金三级了！再升一级，就是外门弟子了。
体内打通的灵脉，已多达七条。这七条灵脉，如同七条灵气小河，在我体内流淌。
其中三条，因为用永富恒贵功压缩的缘故，呈现一丝悦目的绿色。
我拿出三只灵鸡爪，操控着在屋里飞来飞去。
强大的灵气包裹之下，鸡爪飞行随心所欲。
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叠成罗汉，一会儿，围成三角……
这听话的感觉，已经和我自己的手指没有什么区别。
玩了一会儿，我收起鸡爪，拿出木剑，学着演武场上那些师兄，将木剑在空中刺、劈、抽、撩，格、压、斩、削。
威风倒是威风，但我觉得不如鸡爪亲切。
“刘老，这个是什么品阶？”我挥了挥手中木剑，心里问道。
“最低级，凡器低阶。”
“能不能用鸡爪帮我炼制一件法宝？”
刘老点头，“做成什么形状，剑，枪，刀，还是别的？”
“就做成鸡腿形状，两头全是鸡爪，还能飞出的那种。”我突发奇想。
“你说的，类似狼牙棒。我琢磨一下，看看炼制什么为好。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用不了品阶太高的法宝，凡器高阶到头了。主料你这都有，有空时，你再收集一下这几个器材……”刘老丝毫没为难，满口答应。
“都用最好的。”我想起我现在不差钱。
刘老嘴一撇，“最恰当的才是最好的。”
“反正我不懂炼器，都听你刘老的。”我心里说完这句，把注意力转到刚刚打通的灵脉上，开始用永富恒贵功给它们抹上浅绿。
灵台的灵气还开着呢。每个时辰要费一千金币，不能浪费。
第二天早上，修炼一夜的我推门出去，正想显摆一下吸金三级的威势，却看到黄贵仁站在王大黑面前，小声求道：“大师兄，你不能这样干。”
几位师兄围着，笑嘻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