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突然踩中一条毒蛇，只想转身就逃，根本不想进任务大厅。
可是，黄贵仁的债要还。
这债，是根扎咬在肉上的毒牙，得早点拔了。
硬着头，我和黄贵仁跟着金不缺进入任务大厅。
不进大厅不知道，一进大厅才知道厅里人多，不说挨肩擦背，也差不多了。放眼过去，少说有上千人。
想想也正常，每个人都要做任务。近百万弟子和长老，平均到每一天，就得有这些人。更何况，做任务也要挑一挑，选一选。
像黄贵仁那样，天降任务的，怕是少而又少。
而这天降的任务，正与眼前的金不缺分不开。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毫无疑问会认为金不缺是个优秀青年。
——长相出众，修为不错，待人殷勤，绝对是宗内希望之星。
可是，只有金不换和我知道，这个人模狗样的人，到底有多坏。
“这边。”金不缺微笑着带路，来到一个柜台前，柜台上写着“任务交付”四个字。
黄贵仁把令牌放入柜台上的凹槽。柜台立刻发出低低的轰鸣，同时柜台桌面红光闪烁，映射出“欠一百八十八万”大字。
这番情景，吸引大厅内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当他们看清是黄贵仁后，又迅速转头。
“宗内第一衰人嘛，欠债，欠多大的债都正常。”
“这大概衰到新境界了。干什么能欠这些？”
“一个外门弟子，恐怕变成鬼魂，也还不上这些钱。”
这样毫不避讳的议论，热辣地传进我们的耳中。
黄贵仁的头低着，几乎要缩进脖子里。
我拿出我的令牌，“我替他还。”
金不缺哈哈大笑，“果然没看错你，讲义气。”
我把令牌放进另外一个凹槽，点击确定替人还债。又是一通红光闪烁，黄贵仁的令牌终于显示余额为零。
黄贵仁擦了擦头上的汗，手颤抖着取回令牌。
金不缺双手递还我的令牌，笑着说：“谢谢弟弟，在我闭关期间，想出借钱生意的好点子，赚下这么多钱。谢谢，万分感谢！”
他的脸上，泛着灿烂的光。眼睛里，充满了得意的笑。
一只刚刚吞食了整整一头牛的蟒蛇，也没他开心吧。
“我刚开始，还以为咱弟弟就是天选之子，刚出监牢，就在个破金库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积攒下能修炼到吸金九级的金币。我心里好生佩服，特别高兴！心想不久就能和弟弟在内门把手言欢了。可是，但是，可但是，还是出了一点点偏差——”
金不缺的脏手放在我的肩上，口水喷到我的脸上。
“遗憾。现在你的令牌余额不到一万，又是一个穷鬼。冲到九级有点难了。好多机会，你赶不上了。我有点替你愁。唉，你说怎么整？”
他的声音低沉，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见，却饱含压不住的兴奋。
“我和你，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区别。你总是只想着自己。而我，更多想着宗里，想着金家。你总想为自己赚钱，提升自己的修为。而我，不光在任务堂为宗里奔波卖命，而且总在想让宗里发展壮大。借钱生意，这么大的好事，自然要归宗里来做。对吧？”
金不缺得意地嘿嘿笑了几声，两只眼睛放着光，俯视着我，“这算不算格局的差异？应该算吧。这种格局，造成你将永远赶不上我。不管你怎么扑腾，还是我脚底的一只蝼蚁。”
“不，不对。现在是两只蝼蚁，两个衰人，双衰完美组合。”他扭头看了看黄贵仁，竖起左右手的大拇指。
我和黄贵仁紧紧靠在一起，无力说出一句话，仿佛是两只在饿狼爪下放弃抵抗的羔羊。
金不缺深深向我和黄贵仁躬了一鞠，高声唱道：“欢迎修炼小神童金不换有空再来任务堂，好走，不远送。”
……
我和黄贵仁深一脚浅一脚，出了任务堂大厅，跌跌撞撞往对面的蒙原山走。
去任务堂之前，我想过令牌里的金币会清空，但没想过会遇到金不缺。
其实，也不叫遇到，而是他一直在等我。黄贵仁只是一个诱饵，我才是那只他要扑杀的肥羊。
我长长地吐着气，将心头的乌云一点一点往外吐。
走到蒙原山外门上牌坊处，我喊住黄贵仁。
“你仔细看看我，我死没死？”
黄贵仁不知道我要问什么，连忙摇了摇头。
“你再看，我身上少没少一块肉？”
“没有。”黄贵仁很认真看后说。
“那就没事。”我大声说，“那个缺心眼想让我们屈服，我们偏不。想让我们放弃，没门。”
黄贵仁小声说，“我也不服。尽管我害怕。”
“不让做借钱生意，那就不做。我现在开始，做最赚钱的事情。”我转过身，对着山坡下面喊道，仿佛下面站着成千上万的人。
“对，做就做最赚钱的。”黄贵仁咧着嘴附和。
“炼器，我要当炼器师。”我深吸一口气，“从今天开始，做最伟大的炼器师。”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的内心告诉我，我的选择没有错。
掌握炼器的本事，谁也拿不走。我想要什么法宝，不用找别人，自己就能炼。
命运最大限度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黄贵仁吓了一跳，上前摸了摸我的头，发现没有发热，这才放下心来。
“最伟大，是多伟大？”他低声嘀咕，没有问我的意思，只是不明白。
“我——”我想了想，“我要把这天这地都炼了。”
黄贵仁脸往中间挤，显然想不通我的话，“这天这地要是炼了，咱们往哪地方躲？”
“天外有天，你不知道吗？”我反问。
“要是天外没天呢？你又没去过天外，怎么知道天外有天？”
“要是不知道天外有天，那天外有天这话从哪里来的？肯定是去过天外的人，或者知道天外有天的人说出来的。”我从白马驰师兄那里，多少也学点抬杠的本事。
黄贵仁一愣，“你说的有些道理。我有点希望你快点成为炼器师了。到时候，你给我炼一个我最想要的法宝。”
“哦，你想要什么法宝？”我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