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有大名鼎鼎的祢衡大儒亲自为我的修炼之路保驾护航，我哪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江妄听到陈默的回答，心里盘算了一番，发现从竞技场十年杂役生涯中攒下来的两千多问道币，竟然如此地不禁用。这还是没有算上自己昨日在非利浦氏法师学院，同庞资一起闹得大乱子，想必后续学院追查起来，也只是把账单记在庞资的身上。虽然没有抓到庞资本人，但是学校有其入学信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堂堂庞氏制药集团，只要找庞资的爷爷打个小报告，为了堵上学院的嘴，多少钱估计都愿意出。

    即使这对于家大业大的庞家而言，那点赔款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别忘了，江妄此时身为帮到忙事务所的老板，实际上不过是给庞资打工的。这资产说是赠与，但已经欠下天大的人情，江妄自己也没有别的收入渠道，一来二去，庞资没有把赔款和人情拿来计较已经非常不错。

    零零总总加起来，江妄身上的两千多“巨款”，实质上可以说是负数罢了。这时候，祢衡大儒又悄悄来了一记先礼后兵，看似给了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却在给出选择机会前，就差不多把退路给江妄堵死了。

    “嗯。你的身体情况我已经初步摸索了一遍。”祢衡打开掌中宝，调出了一块黑板开始写写画画起来：“要说资质的话，你的资质并不算太好，和我预想中的寻道者的资质差得有点多。所以，剩下的气运、毅力不知道你会占哪一个？”

    闻言，江妄仔细想了想自己与其他寻道者的区别。能去爬阶梯的人，要面对一条冗长、一望无际的阶梯，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四周基本就被浓雾所笼罩。在无法辨别四周的情况下，缺乏参照系，除了黑夜白昼能够分辨，自己所处的位置，走了多少距离，甚至连经过的时间都会逐渐随着麻木而忘却。

    在一定时间之后，那些寻道者还要面临断水、断粮的情景。虽然可以通过一些器物，利用阶梯上无时无刻不在的浓雾来补充水分，但是饥饿算是无法解决的难题。在物质方面之外，疲惫、孤独、面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饥渴交加，随着攀爬的时间不断流逝，所有的情绪都会不断叠加。江妄虽然在不懂事的时候，同一些孩子试着攀爬过，但是最后都因为坚持不下来，也没走多远，所以回家了。

    所以，江妄其实并不知道那些寻道者究竟怎么到阶梯之上来的。如果阶梯的距离是在人距离饿死之前就能抵达的话，那实际上阶梯上下路程不能算太远，也不会有那么多一去不回的例子，阶梯之上存在的问道者也会大大增加。

    兴许，这真的得要归功于毅力和气运吧？在浓雾中，存在着某种无法观测的变化，人在其中被浓雾笼罩着无法发现，看似在不断向上爬，实际上人所处的位置会不断变化？江妄说不清楚，但可以唯一确定的是，自己这寻道者的身份是注了水的。

    阶梯之上的各种修炼体系之中，都有练心的说法，只有心境达到一定层次，才能不受干扰，不容易走火入魔。儒家通过阅读书籍，佛门有闭口、苦行等各种禅修，玄门会定期红尘炼心以及专门的心魔路。寻道者攀爬阶梯的过程，实质上就是一种磨练心性的过程。

    所以寻道者一般有大毅力和大气运是真的，毕竟从抵达阶梯之上靠运气，以及通过攀爬磨练心性这两方面缺一不可。可惜，江妄是什么人？在记忆中自己明明已经被杀死，却莫名奇妙地出现在阶梯上，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到了闻道市的竞技场。运气好不好不知道，心性是真的没咋磨炼。仔细想想，运气实际上也不咋地，要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破坏了庞资的魔药合成，从而导致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黑狗你方才跟我说的方案，我大致都看过了。”祢衡仍在对着黑板写写画画，不一会竟然画出了一副人体构造图来。“有很多研究你还是太过稚嫩，所以考虑不周。首先，体修缝合之道，准确来说不是在有限的能量容量中纳入多体系能量，而是将每一体系的锻体功法在同一境界都要刷一次极限。”

    “所谓极限，就是当你处于一品可以突破二品的时候，这就是单一体系练到的极限。但我刻意不突破，而是选择通过修炼另一体系，将别的能量一同填充进来，进一步扩大你的容量。”

    陈默听到祢衡这样说，感觉到有些奇怪，连忙问道：

    “老师，弟子有一事不明。这个多体系缝合修炼法，不就是因为一个人无法容纳多体系的能量，容易导致自爆，所以才不能成功吗？如果按照您的说法，过往的人应该早就成了啊。”

    “那是你没有认真学习。”祢衡凝出一柄戒尺，示意陈默伸出手来，随后重重地赏了他两下，方才开口：“为师问你，这体修缝合修炼法，和你的儒道文心兼修游吟诗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弟子不知。”

    “听好了。过去的缝合修炼法，是在整体的方面，将不同体系的全部修炼方式一起兼容了，所以需要容纳的能量总量过大，才会容易承受不住爆体身亡。但是为师研究的缝合修炼法，是在现在社会学研究的成果之下，借鉴了人类社会分工不断细化的这一变化，进行的创新。”

    庞资闻言，似乎有所感悟，开口说道：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先生给了自己三个弟子每人十文银子，用一样东西怎么可以把房间填满。第一个弟子买来棉花，却只能填充一半；第二个弟子买来稻草，将房间几近填满；第三个弟子用两文钱买了油灯，关上门窗之后，点亮的油灯用光亮填充了整间屋子。不知道是不是与先生讲的会有所关联？”

    听到庞资的话，祢衡恨铁不成钢地又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陈默的后脑勺上。

    “你这小胖子悟性倒是不错，比我这蠢徒可强太多了。这和刚才的细分是类似的，也属于缝合修炼的一种理论。就像装满一个瓶子一样，你一开始可以放大块的石头，直到塞不下了，其实还能塞小石子，小石子塞不下了，你还可以塞砂砾。直到砂砾塞不下，哎，你还能给它灌水。”

    （作者表示赞同：小说里可以写打斗，还可以写背景，背景完了加马蚤话马蚤操作，还可以加美食加琴棋书画各种东西，最后灌入大量的水。）

    “这修炼啊，就像那帮科学系的家伙研究的一样，这不同的物质有其密度的差异，所以一杯水里还可以融入糖，而不同的体系所吸收的能量里头，你看似满了，其实还可以塞入不同的东西。而我对江小子的要求，则略有不同。”

    说着，祢衡又拍了拍江妄的胳膊，然后宣布了自己的计划：

    “这人呐，有皮有肉、有骨骼经络、有五脏六腑。炼体炼体，说白了就是把我们身体构成通过吸收能量，将它们强化一遍。而要实现多体系能量在体内的稳定，说白了，首先你就得在身体里面构建一个稳定的能量循环。拿科技系的例子来说，就是生物链，一条简单的生物链有多简单？青草兔子狐狸狼，而我们的世界，就是在无数基础的生物链维持稳定的基础上，不断增加其链条的环节，也就是物种的多样性，最后虽然越来越复杂，却也越来越稳定。能量循环中，只有你的框架搭得足够稳定，那么未来你只需要逐步地增加所需要的能量体系进去，让它越来越丰富，也越来越稳固。”

    “这初步的框架，儒家的不合适，佛门的也不好，科技的基因太过单一。实际上，玄门的五行最为合适。在医家典籍里提出过五脏五行说，肝为木、心为火、脾为土、肺为金、水为肾。将五脏对应五行，以玄门灵气锻体引入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淬体，构筑体内基础的能量循环后。江小子下一步可以尝试皮、肉、骨骼、经络和其余的脏器融入不同的能量，最后达到互相平衡，互相渗透，全身置换脱胎换骨的境界。当这一套下来，基本上已经达到体修标准的脱胎境，踏入五品的标准了。这佛门的金刚体可以作皮的淬炼，我们儒家素来讲风骨，以儒家六艺淬体，其骨骼也多少更为坚硬，在骨骼方面你可以考虑儒家。”

    江妄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对于他这个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而言，他都做了小白鼠了，这些不是他要考虑的东西，他只需要照做，然后根据要求恶补知识就够了。不过，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可是没什么钱，压根支付不起这些功法的费用，

    “先生，这计划很好，不过我有一点要事先声明。我可真的是一点钱都没有，你提到的各个体系，我真的没有余钱去换取功法修炼资格。”

    祢衡歪嘴一笑，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开口道：

    “这些东西，如果你没了就不用还。如果你还活着，就证明这实验成功了。到了那时候，作为缝合修炼的成功者，你的能力绝对不会差到哪去，你可以慢慢还。”

    说着，祢衡从储物囊中掏出一块石头，身上正气一催，石头瞬间沁出一层水汽笼罩了他的双手。洗过手后，他让自家妖宠，也就是那只胖乎乎的奶牛猫扛来一个大缸，往缸中灌满了清水，架在半空中。又对江妄开口说道：

    “我现在给你一篇道教的五行炼体法的口诀，等下可能有些疼，但是无论怎么样，你要保持清醒，越疼越要念这个口诀。按照这个口诀，引导五行灵气进入对应的五脏，先专修脏器淬体这一步，完成初步的五脏淬体。”

    说完，祢衡通过掌中宝传了一个文件给江妄。趁着江妄正在记口诀的功夫，祢衡往那大缸之中连续丢了几块庚金之石和水精，又连塞了几样滋养血气的药材之后，大缸中的灵气开始飞速攀升。那缸清水原本平平无奇，但水精融入之后释放出了灵气，诱导着庚金之石分解开来，顿时，缸中的液体变得浑浊却充斥着锋芒之意。紧跟其后投入的药材，在进入水面的一刻，立刻被水中的锋芒绞为淀粉。

    看着锅中灵气升腾，祢衡又拿出几块地火晶放在大缸下边，正气一催，立刻升腾起猛烈的火焰。在确认江妄已经背熟口诀之后，祢衡招招手，叫江妄站到自己面前，接着猛地朝他的心肝脾肺肾几处位置出手，掏出表面的血肉，又塞进对应属性的灵石。在血肉被挖出那一刻，江妄险些就要痛到晕厥，但祢衡立刻渡了一道正气给他，如同方才祢衡用来醒酒的《弟子规》经文虚影和戒尺一样，这正气的醒神效果可以说是杠杠的。

    “别愣着，开始默念口诀。”

    听到这里，原本满脑子只剩下痛字的江妄，立马双眼紧闭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心，舌尖抵住上颚，鼻吸口吐，按照功法的要求开始在心里默念口诀。被祢衡填入脏器的五行灵石内的灵气开始缓缓释放，跟随着功法的运行路线，慢慢地淬炼脏器。不料，淬体淬体，淬炼的痛苦居然更加猛烈。不同属性的灵石在释放灵气开始，江妄的脏器也出现不同的变化，像心脏仿佛有烈火炙烤，肺部则仿佛受到刀劈剑刺，肝部则逐渐出现了木质的纹理，这每一点变化，就是不同的痛苦出现。

    在江妄的身体开始因变化而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时，祢衡知道时机已到，立刻将正在盘腿打坐的江妄投入大缸之中，缸中的液体随着江妄的进入，灵气更加弥漫开来，一时间，江妄的身体表面被割得千疮百孔，又在药材的作用下快速结痂。那巨大的痛苦，让江妄忍不住开口念出声来：

    “阴阳交合，五行循环。气血百炼，筋骨强健。强我五脏，锻我六腑。气纳五行，寻道大千..............”

    紧接着，祢衡再次掏出几种玄门常见的锻体灵药，将五行各类按相同比例混合后用气将其粉碎，均匀地和在灵土之中，将灵土一点一点地糊在大缸之上，直到将大缸完全封闭变成一个巨大的土蛋。等到土蛋成型后，祢衡长出一口气，让陈默出手催动火晶，霎时火力再次加大，房间中也弥漫着一股灵药的清香，还伴着一丝丝的肉味？

    “是叫花鸡的味道！”

    庞资闻着这种清香夹杂肉香的味道，嘴角不由得流下了同情江妄的泪水，下意识鼻子疯狂抽动，誓要把空气中的氧气全部吸完，要让炙烤江妄的火焰失去助燃从而熄灭，为江妄减轻痛苦。

    此时，蛋内的江妄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加快了念诵口诀的速度。毕竟如果不转移注意力的话，可能他分分钟就要昏厥过去。而外头加大的火力使得蛋内的温度更加地高，高温促使缸内的液体反应得更加猛烈，在液体蒸发过后，水蒸气夹杂着灵气依旧被锁在蛋内，形成了一个大蒸笼，让江妄在亦蒸亦煮的过程中，达到淬体的最佳效果。

    当缸底的火晶逐渐失去光泽，火势稍退；缸内的江妄整个人遍体通红，一改入缸前盘腿打坐的姿势，变成弓着身子蜷曲着的模样，泡在液体里，仿佛婴儿在母亲腹中羊水的状态。这正是玄门所提出过的“返先天”状态，但是大部分的锻体和玄门修炼，只能够通过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凝聚出修炼者的元婴，以元婴达到“返先天”。而祢衡则通过巧妙的方法，利用外人看来非常凶猛的锻体方式进行，通过构架五行平衡之后，渡入灵气保住江妄的一口气，从而进行高强度的引气入体，达到快速淬体的效果。

    不过这种方式确实是非常凶险，如果没有这些灵药，以及一定的毅力坚持，但凡过程中出现一点差错，没有坚守灵台稳住意识的话，江妄可能真的整个人煮熟在缸中，死于非命了。

    “五行入体，灵气炼体已成，此时不破，更待何时？破！”

    祢衡坐在榻上，闭上双眼时刻用神识观察着缸中江妄的状态。缸内，江妄弓着身子，液体中蕴含的灵气与他的五脏交相辉映，随着他的引导，沿着他的身体完成一个又一个循环，不断地把灵气纳入，带出体内的杂质。最后，达到正好一百个循环的时候，祢衡的一声大喝，唤醒了冥想中的江妄。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闷响从药泥糊成的土蛋里传来，最后土蛋应声而破。江妄赤条条地从中跳了出来，浑身散发着灵气的光泽，就连方才被祢衡挖出的五个窟窿，此时都已经完好痊愈了。

    “寻道者江妄，如今你已经完成了你的初次修炼。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十倍，百倍地阻拦在你修行的路上。希望你能够不要忘记今日之苦，在未来坚持本心，成为一方大能。”

    说完，祢衡拿出毛笔沾了沾朱砂，点在了江妄的眉心上。这是儒家给孩童的开笔礼，寓意朱砂开智。也是祢衡这个六品大儒为江妄做的“启蒙”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