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韩坤出门的功夫，湾仔警署署长并没有急于谈事情，而是从一盒刚开封的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递给了马国让，说道：“女儿刚从国外带回来的，尝尝！”

    马国让是一个资深烟民，有自己喜欢的牌子，对国外的香烟并不感冒。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说道：“算了，我还是抽这个更习惯一点！”

    署长还是熟悉马国让为人的，对此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国让，你还是太老旧了，国外也有好烟的，真不试试？”

    见署长一再劝说，马国让也是盛情难却。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烟收了起来，说道：“那就尝尝。”

    烟草的味道传过喉咙，深入肺部之后，马国让才说道：“烟是好烟，就是没福享受。我家里那小子，就知道打架斗殴，那会顾得上给他老爸买一包烟。”

    马国让的家庭情况，警署同僚都是知道的，自然也包括署长。

    署长没有取笑马国让的意思，一板一眼的说道：“男孩子嘛，心思没那么细。不过，马军是浑了点，但是对付四九仔，还真得看手上的功夫。”

    马军还是一个高中生，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两说，但你要说手上的功夫，那是真的没得说。

    对于儿子的事情，马国让并不是很想聊。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烟。故意借着外国烟的事情，岔开话题说道：“署长，你恐怕不是跟我聊烟的事情吧！”

    马国让的反应让署长有点摸不清情况，也不清楚两父子之间有什么矛盾。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继续戳马国让的痛点，将韩坤的事情拿了出来，说道：“我知道你护着坤仔，但是做我们这行的，不进则退。”

    “现在总区那边给了机会，总要接住的。我快退休了，升职也没指望了，但还是希望你们有一个好的前程。”

    马国让有自己的担忧，并不是想阻挠借调，说道：“署长，坤仔的事情你也知道，刚被几人袭击，还因此造成了三死二伤。”

    “按照条例，他要先去心理辅导组评估的。不然，造成心理上的创伤，对坤仔的危害太大了。”

    对警例的条框，署长再清楚不过了。但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说道：“国让，我们都是做长官的。在下属出现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双标。”

    “坤仔是你的手下，也是警署看好的。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扶他一把，还添堵，这不是给坤仔升职制造麻烦吗？”

    “你想清楚，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马上就要退休了，上面还有点关系，只要操作好，坤仔就能进一步。”

    署长的道理很多，说的也很清楚。马国让听的也明白，但还是很犹豫。

    见此，署长也不得不作出让步，说道：“我看，就让坤仔一边做心理评估，一边借调总区那边。枪就不要带了，在那边跑跑腿，耍耍存在感！”

    这几年留洋派警官越来越多，入职就是见习督察起步。做两年就升职督察，然后就从警察总部外放五大总区。

    或重案组、或反黑组，或O记，亦或是警察总部各部门。

    这些关键职位被占，让他们这些从基层爬起来的警务人员升职难于登天。好不容易看好几个后生仔，自然要尽力扶持一把！

    尤其现在还是鬼佬说了算的时候。

    对署长的打算，马国让也是清楚的，终究还是松口了，说道：“署长，我听你的。”

    署长见事情能办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打趣道：“老马，你别嘴上同意，心里不服气！”

    马国让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主见，但还是识大体的，并不想从中作梗。此时此刻，署长的做法更正确，说道：“没有的事，我就是不希望坤仔出事。”

    署长在警队做事有很多年了，临退休之际有些安排也是应有之意，说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机会是争取的，但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坤仔的运气和手段的。”

    “下午给坤仔放个假，让他去趟医院看看伤情。刀伤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也别影响身体健康。”

    随后，又补充道：“明天坤仔就别来警署了，直接让他去总区重案组报道，听从高级督察袁浩云的安排。”

    见署长如此关心韩坤，马国让拿出了自己的烟抽了几口，舒缓了一下情绪，说道：“署长，你就是太啰嗦！”

    “不过，那小子身体状态倒是挺好的。我看问题应该不大，你就别担心了。”

    署长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想继续扯淡，摆了摆手，示意马国让出去做事，说道：“但愿吧！”

    回到军装巡逻小队办公室的时候，韩坤已经换好了军装，安坐在办公室内忙着事情。

    马国让听从了署长的安排，将韩坤叫到了办公室，说道：“坤仔，刚刚署长说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下午你就别上班了，先去医院看看身上的伤情，换换纱布，明天正式到总区重案组报道吧！”

    说实话，巡了三年街了，韩坤对军装警是有感情的。但想要升职，不仅要有人推，还有有人愿意收。

    现在袁浩云那边有需求，倒是给了韩坤一条不错的选择。

    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马叔，那我走了，事谁来做呀！”

    可能是因为韩坤的态度，马国让不自觉的笑了笑，调侃道：“没你这个韩屠夫，我军装组还不吃带毛的猪了？”

    随后又补充道：“这边的事你别管了，安心做好借调的事情，但要注意安全。”

    话里话外都是关切之意，韩坤还是能感觉到的，心里也暖暖的，说道：“是，督察！”

    还没等韩坤用言语表达一番，马国让就学着署长的手势，对着韩坤摆了摆手。

    韩坤立正打了个报告，才说道：“督察，那我出去了。”

    看着韩坤出去，马国让才收回视线，忙着手里的工作。韩坤被借调，工作总要有人来做的。

    换谁上去，马国让就要衡量一番。

    从马国让办公室出来后，韩坤跟同僚打了一声招呼、换了一身便衣就出去了。

    先去了一趟医院，将昨晚包扎的纱布换了一下。

    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大部分划伤已经没有渗血了。唯有背部和胸口有三处伤口需要继续包扎。

    回到深水埗住处（住址修改一下，上一章也做了更改）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街上的军装巡警正在生记茶餐厅喝下午茶。

    这事鬼佬留下来习惯，全中港地区学了个遍，到点就要喝下午茶，包括公务人员和街上的四九仔。

    韩坤回房间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去了楼下附近的一家杂货店。名字叫隆记杂货店，店主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店主是认识韩坤的，看到韩坤进来后，屁股也没抬一下，就说道：“韩sir，听说你被矮骡子给砍了呀！”

    韩坤打趣着对方，说道：“隆叔，你这样小心矮骡子砍你呀！”

    隆叔全名梁兴隆，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开着一家70平米左右的杂货店。跟四九仔打交道的时间太多了，也清楚四九仔的脾性。

    心里虽然有点突突，但还是比较信任韩坤，说道：“韩sir，就是跟你说说了！”

    “你们长官也不关照你一下，赶紧把这群烂仔送到赤柱。”

    隆叔讨厌四九仔，讨厌一切不见规矩的人，不免把话说大了一点。韩坤知道隆叔心思，说道：“隆叔，警察也要讲法律，证据的呀！”

    听了韩坤的辩解，隆叔不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道：“再讲证据，做长官的，也要护着点下属呀！你都被砍了，还这么讲规矩！”

    隆叔的话还是挺上头的，一边希望讲规矩，一边又希望不讲规矩。韩坤没有做任何表示，笑了笑，说道：“隆叔，你双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