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从出生起就没怎么见过父母，他的父母好像很排斥留在白家村，在外打工很少回来。从小到大真正意义上在养白墨的是白墨的爷爷白维。

    “爷爷，爸爸妈妈多久才能回来啊？”六岁的白墨坐在客厅的木制沙发上烤着电烤炉看着电视，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

    白维从客厅电视旁的柜子上拿出两瓶透明的玻璃瓶夹在腋下，然后披上棉大衣，说道：“今年可能回不来。对了，爷爷去给你祖爷爷送点东西，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爷爷回来给你买大白兔。”

    白墨一脸失望，只看到白维夹了两瓶喝的，于是吐槽道：“爷爷总是偷偷拿饮料给祖爷爷，也不给我喝。”

    白维走到门口笑着说：“傻孩子，这是过期饮料，你喝不了的。”

    “那为什么要把过期的饮料送给祖爷爷？”白墨回头看向即将出门的白维疑惑地问。

    “你祖爷爷爱喝。”说着，白维随即打开了门，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呼！真冷啊。白墨，在家乖乖的啊！”说完，白维出门了。

    被独自留在家里的白墨在沙发上来回翻滚，电视里播放着的动画片越发无聊。

    翻滚累了，白墨就趴在沙发上，盖上毯子望向窗外的黑夜发呆，窗外看不见月亮，仅仅只有厚厚的云层和玻璃上反照着的自己。凛冽的寒风时不时吹得窗户发出阵阵声响，白墨不禁打了个哆嗦。

    白维裹紧了大衣，空气中湿冷的风无情地拍打着他的脸，漆黑的道路中星星点点的还亮着些许灯光，不远处的一座房子里通体还亮着，那就是白维的目的地。

    白维走到房子前，擤了擤鼻子，然后敲响了门。

    “爸！我来给你送酒来了。”白维大声喊道。

    这时，门内传来一阵下楼梯的声音，随后门开了。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来送酒。还声音那么大，不知道的以为我年纪大耳聋了。”白黎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和一条棉裤，招呼着白墨赶紧进屋。

    “嘿嘿，这不怕您老人家睡了吗？”白维像是一脸得逞地进了屋。

    “唔！这天真冷啊。”白维进了屋，屋内开着油灯，白维走进客厅将怀里的两瓶白酒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然后脱下大衣挂在一边的衣架上，赶忙小跑到油灯前搓了搓手在上面烤着。

    “这大半夜的给我来送酒，什么事？”白黎关上门，慢悠悠地走到沙发那坐了下来。

    “爹，你就让白铭他们俩回来吧。我那小孙子都好几年没看到了，他爸妈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白维边说边走到沙发对面的电视机柜旁，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小杯子。

    “你小孙子不是我的小曾孙啊？他们去那地方我也管不了。要不还不是当初怪你给白铭看了那本书。”白黎将桌上的一瓶酒拿了下来，用手拧开了盖子，“既然他们俩决定要去，我们这俩老家伙哪能拦得住啊。”

    白维将小被子递给白黎，白黎接过后迫不及待地倒上了酒。

    “您倒是不急，说到底白铭也是我儿子。做老爹的连儿子儿媳妇的安危都顾不上。我也没什么本事，就只会给那小家伙讲讲故事，我要有那本事早把他俩接回来团聚了。”白维找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抱怨道。

    白黎明白白维话里有话，自己的儿子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于是小酌了一口之后，又给白维的小杯子倒上了，“你儿子就不是我宝贝孙子了？你现在又怪我没传授你修炼之法？小子，我这是在保护你。要不是白铭随你那媳妇猴精偷炼，也不至于现在闹得一家无法团圆。”

    白维不痛快地举起杯子一口饮尽，“爹，我不是说怪您什么。只是能不能去把他们带回来，孩子不能没有爹妈啊。”

    白黎挥挥手摇了摇头，“我也有我的苦衷。不是爹不愿意帮你这个忙，只是我还不能离开五通山。那个地方，只能将来那孩子自己去寻他爹娘。我知道对这孩子不公平，但别无他法。”

    “让这孩子自己去寻？”白维明显有些生气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诶，你来送酒不会只是来喝酒的吧？”白黎一把把酒瓶子拦在怀里。

    “爹，不要再老顽童了。可怜可怜这孩子吧，因为这事村里的孩子都排挤他。也没有朋友，这样的孤独，怎么能让他一孩子承担呢？”白维叹气地说道。

    白黎见状，只好放下杯子认真起来，他并不是不愿意去管白墨爸妈的事，只是有太多难言之隐，让他不能离开五通山，“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说让那孩子自己去寻吗？”

    白维摇了摇头。

    “那孩子天生残魄，极易夭折，在他出生那天，五通山异动频发。那东西在这几十年来一直在找机会出来，而那孩子的残魄给了它机会……”白黎道出了白墨出生那天的真相。

    白维听完一脸震惊，随之又转而向白黎怒斥道：“您……您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那孩子的性命在您眼中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白黎听后顿时大怒，一拍桌子说：“我怎么就视那孩子性命一文不值了？若不这么做，那孩子就活不到今天！你这榆木脑袋啊！”

    “可……可是……唉！”白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替白墨的委屈，“这孩子，太可怜了。”

    白黎见白维伤心起来，也就缓了缓情绪，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等他再大一些把他送出五通山，他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爹，我就怕我不在了，那孩子就真……”

    “说什么胡话呢。你爹都还没走呢。”白黎将白维的杯子倒满递到了白维嘴边，“喝了这杯就回去吧，孩子等着呢。”

    白维将嘴边的酒杯推开了，“不喝了，还得给那孩子买糖呢。也不能一身酒气地回去。”

    白黎收回了酒杯，想到了什么说道：“糖？我这有的是。给那小家伙准备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来我这顺了把备用钥匙回去，之后天天趁我不在偷糖吃，还顺我床头柜里的零钱。”白黎想到这哈哈大笑起来。

    白维听后也笑了起来。

    “这般机灵鬼毫不输他爹，我们家就出你一个榆木脑袋。”白黎越笑越放肆，损起白维来也丝毫不克制。

    “就您老说我榆木脑袋，我好歹也是个村支书。”白维有些不服气。

    “你这村支书当的，日日跑这跑那，给人当跑腿子了。过去当然书生好，现在啊，该叫你书呆子了。”白黎起身走向电视机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铁罐子，然后抓了一把奶糖放在桌上。

    白维起身将奶糖收到手中，随后揣进了挂在衣架上的大衣，然后取下了大衣穿在了身上。

    “不说了，我得回去了。不能让小家伙等急了，不然回去屋子里又得闹翻。”说着白维裹紧了大衣就往门口走去。

    “儿子，”白黎叫住了白维，“我也不是个称职的爹。以前为了道观的事就把你扔给你娘一人照看。后来连你娘走的时候我也不在身边……你放心，我会保这孩子周全的。”

    白维没有回头，只是擤了擤鼻子，说道：“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说完，白维推门而出。

    回到家里，白维见屋内没有动静，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发现白墨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此时电视机里还放着动画片。

    “这孩子，也不知道困了回屋睡。”说罢，白维抱起白墨进了房间，将他放在了充满花布的床上。

    白维从兜里拿出几颗奶糖放在了他的枕头边，然后安静地离开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