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樵夫露出不情愿的神情，樵夫的斧子，裁缝的针，厨子的菜刀，向来是不外借的。
白默恍然，念头急转道，“无妨，大槐树就在前面不远，路不好走，马车过不去，咱们得走上几步了。”
见不借斧子，老樵夫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人一同赶路，白默抱着小黑狗悄然慢下脚步，落后一个身位。
如此走出十余丈，大槐树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两人眼前。
到了树前，老樵夫打量着树下竖立的棺木，眉头皱起，摇头道，“怎么这么多棺材，是哪个不肖子孙放的，也不入土。”
老樵夫不满的嘀咕几声后，看向大槐树，面露惊诧，“好大的槐树，怕是要长几百年才有这么大，这树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可砍不断......咦？树下怎么还有个人......”
后方，白默脸上露出笑意，这一路十分顺畅，树根藤蔓全无踪影，那木精果然是怕了！
他上前两步，笑道，“老先生，就是这棵树了，那树下的是我的兄长李贺，同样是赶考的学子。”
随后，他见老樵夫有些迟疑，顿时明白过来，从怀中取出三两碎银，递了过去，“老先生放手砍就是，这些银钱就当雇佣老先生的报酬。”
树下，李贺眼皮忽然开始跳动，随后缓缓睁眼，一时间有些迷茫，意识清醒后，连忙起身，走向白默。
“默小弟......”李贺刚要开口询问木精，却被见白默摇头，他眼睛一转，转而道，“你可算来了。”
老樵夫瞥了眼两人，指着小黑狗，没好气道，“就说了没有木精木魅，后生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白默同李贺对视一眼，齐齐笑道，“老先生教训的是.....”
老樵夫眯了眯眼睛，颇为高兴，他一个砍柴的能被两个书生恭维，这比喝酒还爽快，回头可有的聊了，他接过碎银掂了掂，脸上露出笑意，砍了这棵树，两个月都不用上山了。
片刻后，老樵夫握紧铁斧，施施然走近树身，上下打量了几眼，吐了口唾沫，对着一处，大力砍了下去。
铁斧锋利无匹，一斧落下，树身顿时出现一处大豁口，木岔纷飞四溅。
后方，白默看的清楚，那大槐树微不可察的颤抖了几下。
“咦？树汁怎么是绿色的？”老樵夫揉了揉眼睛，看着豁口处流淌的汁液，粘稠如血，带着丝丝清香，诧异道，“这树倒是奇怪。”
他也没多想，他砍柴多年，各种颜色的树汁都曾见过，白的，红的，清水一样的，如今多出绿色的，也不足为奇。
“老先生，这砍树可有什么诀窍？”看着老樵夫斧起斧落间，充斥着一股畅快自如的韵味，白默面色微动，若有所思，手中照着比划了两下后，眼睛一亮，随后握紧手中大斧，走近大槐树，笑吟吟问道。
老樵夫看了眼大斧，点点头，随意指点了几句，“砍树最重要的是熟能生巧，此外劲要透，手要稳，腰要活......”
白默面露恍然，按照老樵夫指点将大斧子抡圆，狠狠劈在树身上。
“咚！！”
一股巨力弹上来，震的他双手发麻，再看树身，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白默愕然。
“你那斧子看着吓人，原来是个样子货，别的书生配剑，你配把大斧子......”老樵夫眼角抽搐，胡子跳了跳，嫌弃道，“罢了罢了，书生本就四肢不勤，你啊，还是老实歇着吧。”
白默脸上一红，有些羞愧，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槐树怕的是老樵夫，对他来讲，依旧硬如金铁。
老樵夫身强体壮，铁斧不断劈砍，随便一斧就能就砍入尺深。
这时，大槐树抖动了一瞬，枝叶肉眼可见的枯萎了不少。
“不对劲！”老樵夫停下手，面色古怪。
“老先生？”白默上前疑惑道。
老樵夫眼睛转了两圈，脸上露出一丝纠结，咬牙道，“这树看着大，砍起来却容易，比枯木也强不到哪去，小半天功夫就能砍完。”
他掏向怀中的三两银子，顿了顿，只取出二两，道，“老汉也不占你便宜......”
白默哑然，摇头笑道，“说好的价钱怎能变动，老先生放心收着就是。”
“这可不是老汉我贪财......”老樵夫脸上露出喜意，搓了搓手，不好意思久歇，忙不迭砍起大槐树。
......
半日后。
随着老樵夫铁斧落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槐树再也坚持不住，轰隆砸在在地。
林中迷雾也不知不觉消散的一干二净，碧空如洗，放眼可见远处的山头。
“那后生，树砍完了，老汉我就先走了？”老樵夫有些不好意思的试探道。
“如此，老先生保重。”白默也不阻拦，拱手送别。
不多时，老樵夫的身影就消失在林中。
白默转身来到树桩前细细察看，只见断口处，树轮密密麻麻足有千余圈，惊叹不已，“这树竟然活了上千年，难怪粗有丈许，更有种种特异，简直快成精了。”
他随手拍在树身，留下一个寸深的掌印，却又有些不解，“千年古树，理应硬如金铁才是，怎么如此脆弱，好似杂草枯木一般。”
李贺猜测道，“槐树本长的快，百年槐树约有五六尺粗，不过却不曾听闻有什么奇特之处，也许，这树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成为这副模样。”
悉悉索索......
一阵爬行声响起，白默循声找去，却是飞木蜈从一堆枯叶中钻出，正围绕着一截树身不断盘旋啃食。
“默小子，劈开看看，也许有东西。”小黑狗跳到白默耳边，悄声嘀咕。
白默微微点头，大步上前，将飞木蜈拾起放在一旁。
飞木蜈也不反抗，只是望着那截树身不断抖动触须。
咔！！
白默转动手中大斧，对准树身狠狠劈下，瞬间没入近三尺，毫不费力，比之前的坚韧好似天差地别。
咚！咚！咚！
八九百斤的力气下，树身摧枯拉朽般被劈开，露出其中一截碧绿色的树心，三寸长短，一寸粗细。
碧绿树心甫一出现，飞木蜈瞬间躁动，爬的飞快，转眼就缠在树心上啃噬起来。
不知是否是错觉，白默总觉得飞木蜈吃了树心，身上的甲壳颜色更深了，好似碧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