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江湖，江湖多有豪勇，有人情冷暖，有人兮祸福，只是其中门道有多少又有几人敢说看清呢？市井是江湖，朝堂是江湖，现在的这藏云阵中亦是江湖，也是有豪勇！

    “军舰上的内应联系到了吗？”张海牙问道。

    “联系上的，军舰上的人的名单也拿到，我已将他们身份调查了个大概，也与巡视的人核对了，名册在这，义父要过目吗？”张觅才道。手中拿着一本名册。

    张海牙接过名册，随意的翻看一眼，都在意料之中，他们这些人既然敢袭击军舰，就已经做好了与任何人为敌的准备。

    “巡视的人怎么说的？”

    “与名册上的相差不大，只是有两人身份有些特殊。”张觅才回答道。

    “两人？什么修为？态度怎样？”

    “一个三境往上，神魂力量很强，应是修炼的魂衣法，不同的是他的神魂是人身妖翼，像是百望地的人。这人只是躲着我们的人，没有动手，应该是想要置身事外。”张觅才解释道。

    “那就不必管他，另一个呢？”这次行动的目标本就不是杀戮，上边的是想要杜忠堂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也没想着斩尽杀绝，而韩宇这种不知身份的也就不想在韩宇身上浪费时间人力。

    “另一个也是三境。”

    “三境？有何特殊之处？”张海牙疑惑道。

    “他……像是囚徒——丁三戮！”

    “丁三戮？觉醒出魔躯的那个？”就是张海牙这位已经是七境大王侯的强者也不由一惊，人的脉相分为十三境，想是韩宇的十二境鬼相是世间罕见，要不是韩宇注定早夭，韩宇就是整个妖域最耀眼的人族天骄，现在韩宇消失在众人视野，诸多天骄才有了冒头的机会，这个丁三戮就是其中之一。

    魔躯，也就是十境天煞相，虽然不及韩宇的鬼相，但也是万中无一的天娇，与其他的天骄不用，丁三戮是杀出来的名声。手系铁镣，末缚双刀，铁弓银箭，杀人碎骨，食肉沥血，这些都是囚徒丁三戮的真实写照。杀人无数，树敌无数，但这份天资风骨亦有无数的势力想要招揽，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他是个佣兵，是刀剑，他不会有主人，他只会有雇主。

    “应该是，二境修士都是一击毙命，三境之上也不过十招，失去的修士都是被抽去了心头精血，身边还有历时不暗的鲜红血液。并且隐蔽之法非常出色，我已经四境修士留意他了，但依旧没有找到他的具体行踪……三境之下应不会有第二个杀人这样干净利落的人。”虽然只有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但丁三戮在妖域里做佣兵早有年头了，其疯狂冷厉的战法更是令人震惊，像是张觅才做的坏事也不少，但杀人见血尚有畏惧之心，像是丁三戮一般的杀伐决断，张觅才绝对是做不到的。

    “不会褪色的鲜血吗？应该就是他了！只有修炼有《三生炉》的人，鲜血才会有这种异象。想不到这个人还真来了！”张海牙说道，眼中深邃，思虑不定，像是对这个丁三戮很是重视。

    见张海牙这样严肃，反是张觅才疑惑了，丁三戮是天骄不假，但修行之路荆棘丛生，其中曲折天下哪有人敢说都能跨过，除非像是没有出事之前的韩宇，有着凉城在背后支持，或是楚王朝的‘天子’未来注定是国之栋梁，亦有大能修士保驾护航，才能说是必定超凡入圣跨入十品人道极境——半圣境界。不然张海牙这种已经到了七境大王侯境界的修士，怎会在意丁三戮这个小小的三境修士呢？

    张觅才也不敢太过揣摩张海牙的想法，只是试探的问道：“义父？既是佣兵，要不舍些钱财拉拢这人？实力虽然低了一些，但也是不小助益。”

    张海牙干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张觅才，而是反问道：“觅才，你可知道我们山主大人有个儿子。”

    山主就是紫鼎山之主——姜御，像是张海牙这位朱雀堂堂主都是属于他统领。谈及这人，张觅才不敢造次，严肃道：“山主大人膝下共有九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不，这个山主大人膝下其实只有一个儿子。”张海牙意味深长道。

    “义父说的……是山主大人那个早夭的亲生儿子？”张觅才疑惑道。

    “呵呵！是他！山主大人有就个儿子，个个惊才艳艳，所有人都在猜未来山主归隐时会将山主之位传给谁，但……所有人都错了，九子都是义子，山主之位绝不会落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手上！未来的山主只有一个，那就是山主的独子……姜善！”张海牙道。

    “可是，山主大人的那个独子不是早夭吗？”张觅又问道。

    “非也，死于兽潮？山主大人何等枭雄，自己的儿子怎会死得这样可笑呢？他这是名亡，但人未亡！”

    这下张觅才是真的听不懂张海牙的意思了，只能恭声道：“还请义父解惑！”

    “早年间，时正洛水七百年间，那时自天朝中传来箴言：天命所望，大道尽显！有圣人显！有人将哪一年之后出生的天骄列了出来，一齐放在一个榜上，名曰‘天命榜’，共有天罡三十六人，冠以‘子’的名号，而我们北境共有五人。”

    界长城外就是妖域，不是人族地界，自然不在九州之列，但像是凉城、紫鼎山这些在妖域中的人族势力也是尊人皇的，总得有个规制，于是就有了北境之说，指的是在界长城之外，包括界长城的所有在妖域中的人族势力。

    而这个天命榜在民间一直都是很活跃的，不过其中所谈既无排名，也无批文，只有三十六人的名字，所以从来没有人将这榜当回事，就是张觅才也没有关注过，但道：“界长城棋子——叶观月、阵子——北堂衍，黑角域艺子——梅斯……还有两人我不记得了。”

    张海牙没有怪罪张觅才的意思，道：“你不记得倒也不奇怪，棋子叶观星深居简出，并无接替界长城事物家业的意思。阵子北堂衍早年间东游求学，两人皆是未有威名；艺子梅斯这些年也是鲜有消息传出。而另外两人自多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我也不知他们具体事物太多。而这两人一个是凉城的学子——韩宇，说他你应该不知道，但他父亲你一定知道，上一任的凉城内阁大长老——韩明礼！当年多少枭雄在这人身上折戟，到头来尽是落到这个下场……而另一人便是我们紫鼎山的煞子——姜善！”张海牙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名字，但见四周草木都像是被吓住，齐齐噤声。

    “山主的那个独子？”听到这，张觅才不禁惊呼道，这个传闻中山主早夭的独子一直在紫鼎山的禁忌，就是张觅才已经是张海牙心腹，但对这个独子也只是知道个名字而已，现在听到这个独子竟然有过这个名号，他怎会不惊！

    “对就是他，当年十岁便已经通玄入道，踏入入玄境，觉醒脉相更是十二品的号称‘真魔躯’的骨相，那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是未来紫鼎山的主人！但在就在七年前，这人就‘死’了，在也没有这人的任何消息。”张海牙继续道“但我们的这位山主大人以为骗过了所有人，但还是让我知道了，这个煞子姜善没有死，而是改名换姓，被他养在了妖域里，现在叫做——丁！三！戮！”

    说道现在，张觅才总算是知道了张海牙刚才说的名亡而人未亡是什么意思，丁三戮就是紫鼎山山主的独子——姜善！但就是现在，张觅才依旧没有听懂张海牙话的全部意思，依旧是有许多疑惑，比如：山主大人为什么要让姜善假死？化名丁三戮。还有张海牙为什么一直都在提及“天命榜”？为什么怎么重视这个“天命榜”？太多疑虑，想问都不知道要怎么问起。

    正是犹豫之际，张海牙像是猜出张觅才的心中所想，继续解释道：“这‘天命榜’干系极大，书写它的人极有可能是阴阳家的大能，其中的人先不说都是天纵奇才，就是他们的气运因果都是关乎百万人的生死，就说叶观月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人，他有棋星之象，黑白二子衍阴阳二气，方寸棋盘变世间分合，年纪虽小，修为也不高，但棋中真意就是大王侯的强者也无有不惊，按理说他是小辈，诸多修士都是他的长辈，但许多的大修士都是以平辈相交，就是现在我去找他，也得先向他的府邸递交拜帖！你说这这些‘子’厉害吗？”

    “还有就是其中真正意义上是离开了我们视线的那个学子韩宇，他天赋与这叶观月就是丝毫不差，十二境鬼相，世间也只有楚王朝的天子能与之一较高下，其才智也是世间罕见，多次与诸家学士论道，虽不知其中细节，但就是现在你依旧能从一些学士口中听道他的名字，若不是早夭之相，还是个半妖之身，他就是北境最耀眼的天骄……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其父韩明礼是因为发现他的半妖血脉而死的!而这韩明礼因为与妖族私通而死，这一罪名安上，就是写上了法典！凉城算是真正的将妖族列为敌人，与人皇站在了一边，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个韩明礼的死，凉城这才真真正正的定下了国策！之后的凉城诸多事物都因为这件事而定下，百万人的生死都被定下了！你说，因果大不大？”

    张觅才听完张海牙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天命榜”竟然有这样大的因果，只是张海牙越是这样说，张觅才九越是疑惑，既然这姜善能够进入这个天命榜之内，相必也是绝代的天骄，那这个山主又为什么要他假死呢？不是更应该将他留在紫鼎山里精心栽培吗？于是问道：“那这个姜善，也就是少山主，有为什么会流落道妖域里呢？是有什么变故吗？”

    今天张海牙与张觅才讲了许多，现在也不打算藏私了，缓缓道：“这就要从这姜善号称‘真魔躯’的骨相说起了……”

    “骨相！倥侗惨骨，唯贪族血！简单来说就是：骨相天生欠缺血肉，只有吸食同族的血才能成就圆满。当年这在出生的时候是因为母体的血液被吸尽了，只有六月怀胎就被开腹刨了出来，之后又不食人乳，以人血喂养才将他养大的。”

    “这……已经不是人了吧？”听到张海牙这样说，张觅才不由胆寒，吸血就算了，但还只吸人血！这前所未闻。

    “难说，可以是人，也可以不是，重要的是许多的人觉得他不是人！这是他天生脉相的不足，不论做不做恶事，但吸食人血终究是个恶名，我等自称侠山，山上立的也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的旗子，山主大人怎会舍得自己的儿子背负这个恶名，于是叫他假死，日后回到紫鼎山依旧是煞子姜善，此举是为了替他洗名……不得不说我们这位山主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张海牙话毕，张觅才只是佝偻这身子，脸上阴晴不定，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现在的张觅才还想象不到这个消息对于自己的价值，只是知道这是个价值巨大的消息，未来会有无数人会为之付出生命，可能还有张觅才自己。

    张海牙言语已经到尽，没有给张觅才消化消息的时间，话锋一变，厉声道：“现在人在何处！”

    张觅才浑身一颤，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忙道：“具体行踪不知，现在但他定在大阵的西部方向。”

    张海牙眯着眼，眼中闪过精芒，道：“不是要收缩界壁了吗？告诉其他堂口、势力。”

    “西部有变！缩小界壁之处，便定在西部。”

    “传我口令，凡我朱雀堂修士，遇见丁三戮——杀！”

    张海牙的话语平静，但是张觅才依旧是为之震惊，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将自己养大的义父，这个朱雀堂堂主，这个听命于山主的臣！现在他竟是要杀少山主！这个可以说是未来的王的人？

    “是！”张觅才应是，面前之人待他视如己出，现在，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命令，就是现在他要杀进紫鼎山主峰，夺取山主之位，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

    就在这时自南边刮来微风，吹动两人的发，这是少有的风，也是搅动云雨的风……

    “觅才……起风了……”张海牙念叨着。

    声音很小，张觅才应是没有听见，悄然退下了。

    “风我为你吹起来了，能不能乘风而起就得看你自己了……”张海牙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