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宗历。
今年应该十岁了,因为我是被爷爷奶奶捡来的,所以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那是腊月的前一天,早上刮着风很冷,在院门墙角水泥台上捡的。到现在有差不多九年了。
前天奶奶去世了,来了很多人在院子里忙活。昨天,我问爷爷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叫宗历,而他叫王开奎?爷爷说今天会告诉我。
一群人下山收拾完院子,吃了饭眼看着都中午了,家里也就我们俩人,怎么还不叫我?
住在这一楼的房子已很多年了,一间朝东,窗外是个很大的院子,种了很多槐树,一到春天,槐絮满天飞扬,老往鼻孔里钻,挖也挖不干净,最后它们积在地上,树中间停车的司机也不再随便丢烟头,看清道就立马走了。隔壁家圈了块地,养了几只鸡,天天早上叫,粪便也不好好打扫,那时,我们干脆不开东屋的窗。
两间朝西,一大一小。被十几米外的高层挡着,终日不见阳光。中间还有一堵矮墙竖着,隔开两个院子,这也挺好,春天时将西边所有窗户打开,也不会有飞絮飘进来。
现在正是秋老虎的时候,上午只要关了东屋的窗户,一天家里都不会热。
我坐在西边小屋里,呆呆的看着窗外高层,中间几层的窗户反光很亮,反光射进西屋让人有些烦闷。我心想“住在高层的房子里应该不会有槐絮飘进去,家里一定很亮,很大。人们都很开心吧!”
高层的反光突然暗了一下,“嘭……”
怎么了?是谁关了窗户,啥东西失手掉下来了?
“历呀!”爷爷的声音打断了我对黑影的猜测。
“来了,爷”我边回应,边收回心神走向东屋。一时有些不适应这屋里的阴暗。
“历儿呀!你知道你不是我和奶奶亲生的吗?”坐在白色沙发边上的爷爷说着伸手拉住我的手。
“知道,是奶奶以前讲的”低着头,很小声的说。
“好,知道就好,……”爷爷的沉默让我觉得我不应该告诉他,我知道……我是捡来的。
“没事,不怕,奶奶不在了,我还在,噢!乖历儿!”爷爷本已浑浊的眼中有丝丝泪光涌动。
我的右手心不知为何出了很多汗,在爷爷已经有斑的大手里,感觉很凉。
不敢也不愿抬头,低着头刚刚能看到爷爷的脸颊,再高一点,就会看到满是泪水的双眼,我不敢。
“捡到你后,你一到晚上就哭,听人说的找大师或认干爹,……所以就去南山后的伏龙观,求宗执大师帮忙。……”一阵喘息。
“大师真是仙师,见我们抱你进门,便说什么都知道了,带你在后殿起了坛……告诉我们,你是他的师弟了,名字叫宗历,会平安长大,要是有事出了变故,就去观里找他,拿好这个,是宗执仙师给你的,说你以后用的上”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递过一石头雕的小剑,有我的拳头长,散出一圈淡淡的彩光。我接过,“唰”手里的汗没有了,“咦?”全身有股暖流涌入,很暖,很舒服。
“爷,那我应叫王宗历是吧?”
“不,你就叫宗历……”
“快来人呀!有人跳楼了……快叫救护车……”
“叫警车,警车,人已经没气了,……”
“对,对,快快”“这年轻轻的,这下来摔的,唉!”“看衣服是楼上……”“去,别乱说话,人都摔成……往后,往后站,”“你拿馒头干吗?”“占点……吃,大补”“滚!畜牲。”……
墙后的对话打断了爷爷,我也有丝好奇,右手拿着小石剑向西屋走去。
“回来,宗历,别看,别爬窗台……”
踩登子,上书桌,站在窗户上时听爷爷的喊声传来。
晚了,我已经看到了,四五个人围着一地的血迹,中间一个黑衣长发女子,躺在地上,脑边还有一滩白……一双眼睛圆睁着,竟然刚刚对上我的目光。
“啊!”我吓了一跳,惊叫出声,脚一软,手一滑……
“嗵”扑向窗外,右手先着地,一疼,是小剑摔碎了,扎进了手掌,鲜血涌出,一下就浸满碎剑全身。
后感觉头一疼,眼前就黑了。
最后的意识中只有疼……全身控制不住的疼,烧……从骨头深处散出的火焰,点燃了全身肌肉,血液,骨骼……
…………
“这俩人,真是咋想的,一个跳楼,一个看热闹跳窗,这年头,人心浮躁呀!”
“小李,做护士不要乱说话,干活”
“噢!护士长”
俩人还在说着啥,我虽刚醒,可还睁不开眼睛,听她们说话都累,更不想看着她们说。
“哎呀!醒了,醒了,仪器动了,小李快去叫医生。”
“噢!噢,这还没拆完检查仪器呢!就醒了,不是回魂……”“闭嘴,快去找医生,我继续擦身上的血,快去。”
“醒了?不可能,摔到了头部,瞳孔都散了,在观察床都抢救半个小时没任何体症,这刚离开,找家属签确认单。醒了……开玩笑过份了噢!”
谢顶医生克制住骂小李的冲动,来到我床前……
“老爷子,奇迹啊!奇迹啊”拉着爷爷的手,医生激动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大夫……”
“快,快给患者做个全身检查,加急,直通,快”
…………
在医院特护住了三天,折腾了三天,今天总算出来了。在医院这几天,除了晚上总有人在我身边说话外,都...都挺好的。
“密儿呀!都快十点了,洗洗睡吧!我再看回书,你先睡。”
“噢!”我早就困的不行了,以前这个点,都是奶奶给我洗的,现在……
我在小屋关上门,从门缝里看东屋爷爷一直亮着灯,唉!估计也在想奶奶,睡吧!
“宝,谈宝,醒醒,和妈妈说说话”
“谈宝呀!你咋不理我,又生气了,宝乖”
“都五天了,谈宝,你就理一下妈妈吧!宝……”
“谁呀?你在我耳朵边叽叽叫了几天了,给你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宝,烦的很呀!你快走。”我没好气的回她。
“宝,你又生气了,那天都怪妈妈中午没送你,让你一个人过马路,呜呜呜”
“你一个人不怕噢,我来陪你”十分克制的哭泣声后,这个声音已不在我的身边,她...她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长发女人!
“你...你是谁?你要干嘛?不,我不认识你,你走,离我远点,……”
“谈宝宝,我是妈妈呀!这几天你一个人怕成这样了,不怕,不怕,我来了,妈妈来了,抱抱就不怕了”
边说边有两只惨白的手围住了我的脖子,嘴里还说着“乖宝宝,不怕,妈妈在噢”
看不清长相,只看到很红的嘴唇一声声说着“谈宝最乖,谈宝最乖,抱抱不怕,宝宝乖乖……”
我绝对没见过她,更不认识她,我拼命用手去拉她的手,大喊“走开,我不认识你,爷爷快来”
我一定喊出了声,东屋的爷爷一定能听到。
脖子越来越紧,她的嘴巴都快贴到我的额头了,爷爷你怎么还不来!
“爷爷,快来……快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