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的修士认为，修行之道，便是在求得天地的认可。天地没有善恶的区别，所评价众生的，是一种名为“功德”的指标。
“功德”不代表拯救苍生，也不代表替天行道，而是在改变自身，获得天地的契合。
因而部分魔修自然而然的，将用修士炼制成的丹药，称为《功德丹》。
时过境迁，正道统一了修仙界的话语权，功德逐渐衍生为“积累的正道行为”的说法，古用法自然也就失传了。
阴暗的大坑中，一只乌黑的大蚂蚁正浸泡在几滴小小的液珠里。
他的身侧，分别躺着一个倒地不知生死的农户和一具萎缩干尸。
蚂蚁自然就是李缺觉。他在控制厉魔头的魂器之后，终于敢展露出自己的真身。
厉老魔魂魄在完成这功德丹液之后，终于是烟消云散，彻底消失在人世之中。
这天下，依旧没有人知晓他的本体，让他大感心安。
按照往日白玉曼回来的时间算，自己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好好吸收这几滴丹液。
“这液体是老魔血液所化，炼制之法居然也不复杂，只用了一些常见草木药材配合老魔《抽丝录》独特的魂火法决提炼，居然是烧出来的。”
他用口器努力吞服丹液，身形也随着吸纳隐隐变得更大起来。
“吸纳也没有什么阻碍，真是难怪魔修要搞出这种东西。可以无视境界资质这些障碍，直接给修炼者灌输修为，古时候称作《功德》也不是没有由头的。”
李缺觉现在最大变化是他的修为境界，他本来不过是初入修行之道，除了神识能略微离体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然而在吞服了这些丹液之后，却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中飘散的细微灵气。
按照老魔所提及的信息，用了这丹液之后，完全可以将凡人堆上炼气境界，最惊人的是甚至可以无视凡人是否有修行资质。
“这丹药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缺点，如果后续还想更进一步的话，修士只能自己修行了。”
李缺觉心想。
“厉老魔最初以为，等丹液制成之后，我就会入住‘程木器’肉身，用移花接木之法，让自己重新具有修炼的资质。
但厉老魔直到魂魄即将化成虚无，才见到自己生平最诡异一幕，他不知根底的残魂居然是一只蚂蚁！哈哈哈，有意思。”
动物可以成精，但天资愚钝，且没有功法体系，外加大部分动物天生短命，就算是偶尔吸纳了灵气成为炼气的妖物，往往也通不了灵智，入不了修道一途。
只有极少数运气逆天的妖兽能意外进入筑基境界。
修仙界唯一有记载修行能达到金丹境界的妖物，便是一只从小被大宗元婴长老精心饲养在身边的金丹猿猴，也不知吞服了多少灵丹妙药。
如今老魔见了区区一只蚂蚁，居然具有在修仙者中也不算低的灵智，甚至与他算计了几日，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已经超出了老魔对修行界的认知。
不过已经是供人驱使器魂的他，再想这么些也没用。
“厉前辈，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便安心的散魂去吧。”
蚂蚁吐露出来一句和气的人言，就是这老魔在人世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老魔离开人世之后，李缺觉得以开始吸纳这些丹液。
他的身体最终变得有拇指一般大，更玄妙在于中途并没有感受到境界瓶颈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炼气的什么境界。
自己与人类修士不同，实在是无法吐纳修行，或者运转周天。
若是修行资质有个约数的话，自己完全可以称之为零。
他将这些问题先抛掷脑后，
“修行的问题后面再寻找办法。现在所要思虑的，是白玉曼回来之后，自己该如何应付。”
看着天色轮转，白玉曼可能已经回到了院子之中，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地窖中的尸体不见了。
“我所能做的事情也太少。”
唯一可以说得上幸运之处，就是自己蚂蚁之身微不足道，随意往这林子里一钻，就像是在海里掉下了一根针。
何况自己只需要驱使‘百鬼巢’，在炼气阶段就可以像那些筑基修士一样飞行，算是自己一大优势。
即使白玉曼直接施法烧山，靠着信息情报上的差别，也不可能找得到自己。李缺觉略加思量，得出了结论，
“我只要不和白玉曼直接碰头，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随即安心下来，思考起了修行一道，自己无法像人族修士一样正常的修行，受到天地限制，更无法进行那夺舍之事。
“往后的修行路线，不知道该怎么走才是，难道真要像那魔修一样，到处采取凡人人气。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自己道途寸步难行，是否真的能做到化身为魔修，像那厉老魔一般行事？”
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
不过考虑到《抽丝录》依旧还刻在田边大石上，自己必须要抢在白玉曼发觉之前，将其记录下来，免得被其毁去。
看来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去田野上记录一下修行法决。
明白了下一步行动的方向，李缺觉就准备御器飞行。
临走之时，看了一眼身旁不知是死是活的程木器，略一思量，就用法器找了一些枯枝树叶，将这倒霉的凡人遮盖住。
“这凡人资质听老魔说还不错，兴许后面还有些用处，莫要让他被山里狐狗给吃了。”
李缺觉看着铺满满当当的大坑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
“莫要闷死了他，留个空隙吧。”
做完这些，便把蚁身趴在‘百鬼巢’之上，向那田野飞去。
他驾着法器出了林子，感受到温暖阳光的照拂，李缺觉的蚁躯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朝入了修行道，从此安生是路人。”
......
白玉曼今日又如同往时一样拜访邻里，偶然却被村头养猪户大门上挂着的小金片状器具吸引了注意。
她顺手将这片沾满了泥巴的金器收入了篮子，波澜不惊的带走了。
直到像往常一样回到院中，才开始打量此物。
“这偏远的村落里居然有一块损坏的法器，也不知有什么用处。
不过年头有些久了，品阶也看不出来，也许不是很高的样子，倒没什么好关注，大概率是什么落魄散修曾陨落在此处吧。”
“明日就要和那残魂交底，还是赶紧恢复元气，莫要浪费精力探究这村史。”
思罢，入定打坐吸纳起人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