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没有发现。

    关昊有些懵，他不认为孙晓芳撒谎，也愿意相信一个习惯于算计别人的人，遇到事情的小心翼翼，对于周遭环境的敏感度，也定然是超乎寻常的。

    可自己远远的跟着，没有发现。

    孙晓芳的所有行为逻辑都没有异常，出来买菜，然后去镇子里的百货商店逛一逛，看看女孩子喜欢的头绳头花之类的。

    这个过程里，关昊始终远远吊着，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要么孙晓芳看错了，要么对方是高手，跟踪技巧能够融入到环境之中。

    他想到刚刚孙晓芳电话里说的——感觉。

    也就是她也没有发现，纯粹是直觉和对敏感环境的感知，如果是这样到符合她的生长环境，不差却也不好，需要跟母亲两个人在身边亲人不靠谱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

    直到孙晓芳回家，关昊一无所获，或许是对方水平太高，没有如同普通人那样，人家都走向偏僻人少的区域还跟着，只是在人多的地方，远远瞄几眼。

    回到游戏厅，马大志一脸凝重的过来，从他的脸上能看到这样的表情，那些平日里在厂区里跟‘扯闲篇’的妇女，一定觉得马大志不是马大志，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之类的。

    关昊将事情说了，马大志没有急着去旁边，先是看了看游戏厅内，差不多都是熟面孔。

    孙晓芳过来，三人在院子里找小板凳坐下，孙晓芳切西瓜：“怎么样？”

    看到关昊摇头，她脸上反而浮现出轻松的表情：“那这几天，得辛苦三哥了。”

    坚信有人暗中盯着自己的态度，让马大志再度陷入沉思。

    关昊到是没什么，无非是抽出一些时间暗中盯着。

    马大志眼珠一转：“这样，这周末，你约同学去城里滑旱冰。”

    孙晓芳点头，关昊摇摇头：“公交车、旱冰场，那我不适合出现了。”

    既然已经宁可信其有了，又是高手，确实关昊在同样封闭的环境里跟着，确实也不合适。

    “你先去旱冰场外面等着，车上这边，我跟着。”

    其实二人脑子里都盘旋着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不切实际想法，万一呢？

    雨夜被害的都是年轻漂亮女孩，恰好孙晓芳也在这个序列里，那个人如果是，会否是在那个夜晚就盯上了她呢？

    犯罪周期很长，会否是对方无比谨慎呢？

    孙晓芳是女人直觉，关昊没有发现，那会否对方在很长的一段周期里，只是暗中盯着一两眼来慢慢汇总目标人物的行为轨迹和生活习惯呢？

    关昊跟着都没有发现，高手，谨慎，这些标签往上一贴，两人脑海中怎么可能不出现那种想法——万一真的是呢？那这泼天的功劳，岂不是要砸在我们的脑袋上。

    既然没有方向没有线索，这边无用功又如何呢？

    依旧没有汇报，也不到时候。

    一个周末，调开了自己的值班，结果是一无所获，关昊不得不怀疑孙晓芳搞错了，他很确信，那一天的自己在最佳状态，前一天晚上睡了个饱觉，第二天的时候整个人专注度在最佳状态

    马大志一样没有发现，很容易融入到一些相对混乱的环境，感觉进去之后他就是属于那个地方的。

    旱冰场内，马大志年纪稍微大点，可他坐着不滑在那四处张望，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在找人，滑过他身边的女人，还会露出鄙夷的眼神，这样的男人，在这里可不少，猥琐的老男人，来这里就是看女孩的，尤其是一些穿着裙子滑旱冰然后摔倒的画面，据一些女孩说，那帮老家伙，一个个眼睛发亮，你都感觉自己被看光了。

    两人都没有发现，孙晓芳也坦然承认，这两天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消失了。

    三个人都有些郁闷，关昊甚至拒绝了孙晓芳的‘邀请’，晚上你如果想来，一点的时候偷摸过来我给你留门。

    听声过瘾的不是她，而是故意会弄出一些声响的关昊。

    ………………

    钢厂和顺古镇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

    专案组还在，只是留在这边的人都撤走了。

    段国伟也回来了，唉声叹气，那个王八蛋又没抓到，十几天了，专案组也只能将案子给挂起来，大家各自回到原单位去做本职工作，案子卷宗整理出来，汇总到一起，继续放置在档案室内。

    ‘雨夜噩梦’依旧在。

    生活还要继续，关昊给韩广财和这边的客户做了担保，双方的第一次大规模买卖交易也结束，羊城那边发车，买了机器的人，返回。

    这一批机器的收益，足够关昊偿还剩下的欠款，两者在这件事上都没有客气，你分我，我收下。你还给我，我也不客气。

    一个有货，一个有资源，不必费什么事，见个面聊几句安排人安装调试教学，韩广财不指着这一个生意吃饭，但这生意是独属于他的，说大点这是自己利用现有资源赚点零花钱；往小点说，几千块钱的生意一个月来这么一回，生活消费够了。

    郁闷犹在，关昊和马大志一样，庆幸两人都没有选择上报，自己郁闷好过一群人郁闷，也好过自己二人在上级的眼中留下不稳重的形象。

    郁闷之余，两人继续利用职务之便排查，不打扰别人，也不打草惊蛇，哪怕案子重新挂起来钢厂保卫处不再配合了，二人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过格的。

    无功而返次数多了，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喝点小酒解烦愁也就排上了日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喜欢坐在各路小饭店靠窗户位置喝酒。

    关昊游戏厅录像厅赚得多了，也不用买点花生米弄点散篓子在家里喝，每一餐都可以出来‘下馆子’。

    两人独处的时候都很有默契不去提那个案子和相关的事情，本就事情跟他们个人关系不大，是那种能够做出贡献皆大欢喜，没有贡献也无可厚非的关系。

    段国伟的机会，同样也是关昊的机会。

    如果说非要有一个转干部岗的机会是要拿出来立标杆的，毫无疑问时间虽短功劳却是硬邦邦的，来自于部队，上过战场，那档案里没有记录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绝密。

    看似犯了错误，可能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为了袍泽痛下杀手，为了保护战友受重伤。错误是硬指标，错误之外，拿出来给九成以上的人看到，不会说出口，心下是竖大拇指有所欣赏。有机会凭借真本事往上走的时候，能不能成为助力不好说，被卡是一定不会被卡。

    最为重要的是如果段国伟走了，穆凯当科长，在一科内部会流转出来一个干部岗的位置。不占用名额，立功，有些说法可以真实的去实现了。

    想归想，做不到也只能无奈面对，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向窗外，一道不算熟悉的身影出现映入眼帘。

    酒红色的大波浪，新潮穿搭，敢于对身材露出来的女孩，叫什么来着，凤凰歌舞厅的领舞女郎，呃，苏菲，一个可中可外的名字。在这顺古镇上，敢于紧身牛仔裤搭配露脐装的，稀罕物，关昊也跟外面那些男人一样多看了两眼，区别只是外面很多人是偷瞄，而他是光明正大的看，别说是坐在屋内隔着窗户，面对面他也一样。

    马晴的出现，让他知道了某种滋味，不再是一个堵了很久的男人，碰到美丽的女孩，眼神也更为大胆。

    嗯？

    嗯！

    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自己看错了，晃了晃头，视线从那个苏菲的身上转走，而是盯着街对面一个骑着自行车在购买路边蔬菜摊蔬菜的男人。

    刚刚他看的是那些男人，想要近距离看苏菲，去凤凰歌舞厅好了，关昊无聊去看那些偷瞄苏菲的人。

    一眼，真的只是一眼就凑巧被关昊看到了，随后他盯着对方，直到对方买完菜骑车离开，对方都没有再去看苏菲。

    而对方骑车离开的方向，也是苏菲离开的方向。

    “马哥，那个人出现了。”

    关昊跑出饭店，马大志也是猛的站起身，脚步到了饭店门口又停了下来，他想要提醒关昊，旋即又觉得没必要，尊重对手是强者最基本的素质。

    关昊没有跑，也没有在任何一个认识的人手里去借来自行车，就是远远的跟着。

    视线余光盯着那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视线主体是盯着苏菲，跟很多去偷瞄她的人一样，眼神如刀，似要将她身上的衣服划开，看一看在这衣服点缀下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

    苏菲只是走进了一家台球厅，跟约好的人一起打台球，关昊低头，过了约有几秒钟之后抬头扫一眼，那个男人没有停车，一路骑着车子，走了。

    走了？

    看着对方骑着自行车一路驶离顺古镇，离得老远老远，背影都已经很模糊了，看到对方是拐向通往城区的国道。

    关昊没有追，马上返回饭店，对着马大志一招手，对方也跑出来，两人没有很慌乱，但脚步明显加快，到了钢厂侧大门，进去之后正好看到有一辆三轮挎子停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