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李自然大叫起来,“有什么事冲我来,他是无辜的!你是国师派来的人吗?要杀先杀我!”
白衣男子翻着手中的扇子看了看,也不理睬李自然的话,自顾自淡然道:“可惜啊可惜,若是在下功力在高深一点,刚才就能见到血树开花的样子了。”
李自然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男子,牙齿咬得生疼,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身上的法力也好像被封住了一般,除了头以外其他部分都没有了知觉,仿佛自己只剩下一个头颅。
“小道士,该你了哦。”白衣男子重新将扇子放于自己口前,缓缓吐出四个字,“焚琴煮鹤。”
一股无名火从李自然身上窜起,冲天而上,李自然大声惨叫起来,只觉得周围是无边的火海,每一寸皮肤都在被灼烧,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的白衣男子看着那通天火柱中的人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他神色一变,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只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一只发光的大手直直地压了下来,随着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法相天地!”他大喝一声,一股磅礴的法力对着那只大手顶了上去,顿时一个虚幻的人影显现,却又在下一刻和发光的大手碰撞在一起。
两股巨大的能量不相上下,化为满天光屑,无形的能量波如同涟漪一般回荡在半空。
天上的月亮也重新出现,一道盈盈的绿光从李自然的身上散出,他身上的伤势快速地被修复着。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周围的泥土顿时炸裂开来。
“糟糕。”那男子见李自然脱困,又有别人暗中插手,料定今晚已不能成事,当下摇扇低喝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李自然见白衣男子借着一股清风浮空而去,瞥了一眼旁边生死未卜的灰月,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对着半空中越飞越远的人伸出手,用力一握。
顿时无数粗壮的荆棘藤蔓拔地而起,冲天而上,如同一只大手般眨眼间就绑住了白衣男,同时一股大力把他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往下拉。
白衣男子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淡然,大喊道:“唇枪舌剑,给我破!”
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凭空出现,几下便把束缚他的藤蔓斩成了几节。
“你太慢了。”
冰冷的声音伴随着李自然鬼魅一般的身形出现在他身后,他来不及多想,直接用手中的扇子朝身后打去。
李自然正等着他出手,见他将扇子打来,立刻用竹杖架去。
那碧绿的竹杖在碰到扇子的一瞬间突然变成了一条小青蛇,张大嘴巴露出两颗毒牙朝着白衣男子的手咬去。
白衣男子吓得连忙松手,失去了主人的扇子顿时被青蛇绞得粉碎。
“糟糕!”
“看你还有什么手段!”李自然毁了扇子,顿时放开手脚,期身而上,手中的竹杖打出了残影,只听得破风声不断。
最后一声闷响,李自然一掌拍在白衣男子胸口,那看着轻飘飘的一掌,力道之大直到对方撞断了两棵树才堪堪停下。
“多谢前辈相助。”李自然对着夜空说了一声,将奄奄一息的灰月收进竹杖,连忙朝着黄中的方向赶去。
等他走后,一声长叹幽幽地从林中响起。
刘府,刘之轩正在大堂和老管家翻看上月的收支账薄,边看边快速地打着手里的算盘珠子。
“诶,少爷,这里是四千八百两,您算成八十两了。”
“哦……”刘之轩正要改正,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满盘皆错。
“少爷!少爷!”
“王叔啊……”刘之轩看着冲进来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王叔,不耐地皱眉道,“什么事儿啊?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先生……先生他回来了。”
“先生?什么先生?”刘之轩愣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惊道,“自然?他不是昨天才走的吗?怎么回来了?”
王叔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道:“是啊少爷,怕是出了什么事。先生一回来就嘱咐人问我要了许多的药物,给他送到戒律堂去。那些药可都是疗伤止血的药。”
“疗伤止血?他受伤了?”
“来回禀的下人说看上去不像,也不知是给谁用的。”
刘之轩沉思片刻,说道:“王叔,你赶紧去采他要的东西,再亲自去我们自己的铺子里找上好的疗伤药材给他送去,别舍不得,一定要快,把我的令牌拿去。王伯,你把这事和我爹也说一声,让他传令下去,这几天刘府的人都安分些,绝对不能去影响大长老。”
“是。”老管家父子二人一齐退出门去,各自办事去了。
刘府原本昏暗的戒律堂中,此刻点起了四盏油灯,李自然和紫云道人面对面坐在两个蒲团上,中间则趴着一条奄奄一息的灰狼,正是身受重伤的灰月。
此时的灰月身上皮开肉绽,连血都结成了血痂,最严重的地方甚至能透过皮肉看到隐隐白骨。
“好重的伤。”紫云道人轻叹道,“此人确实下了杀手。”
李自然正在闭目调息,此时也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灰月的样子满眼尽是心疼之色:“终究是我连累了他。”
紫云道人手一招,便将不久前下人送来的各种药材草药招至半空,屈指一弹,一粒金色的火焰飞出,突然变成一条火龙,将所有的药材吞了下去。
接着又翻手变出一个玉瓶,往半空一洒,几滴冰蓝色的水珠射进了火龙的口中。
金色的小火龙嗷呜一声焉了下去,无力地朝灰月掉去,在碰到灰月身体的一瞬间无声无息地融了进去。
灰月不断颤抖的狼嘴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
李自然见紫云道人出手救了灰月的性命,略微放下心来,于是运转法力,双目之中隐隐出现一轮残月,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极淡的月芒,将灰月包裹了进去。
紫云道人点头道:“狼本属阴,灰月曾吸收太阳之力,原是阴阳调和,如今他本体受伤,用太阴之力养护确是事半功倍,只是你消耗不少。”
被月光包裹的李自然无动于衷,说道:“师伯,你曾说我是长生宗唯一传人,那我可有资格收徒?”
紫云道人虽不解他是何意,却还是说道:“自然可以。”
“那我要收灰月为徒。”
“这是何意?”
“大师伯既然要我死,我便偏要争一线生机。修道本就逆天而行,他想断长生宗传承,我就偏要传承下去,他要杀我,我偏要活。他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偏走自己的路。我不仅要收徒,我还要复长生宗当年的荣光。”
紫云道人眼中有光,大声道:“好!好!好!”
说完三个好,他又忍不住大笑几声,说道:“你能保持道心,我长生宗光复有望啊!”
随后他又说道:“那救下你之人,我也只能猜测是你师父的一丝法力所为,他与大师兄相互对峙,难免有一丝疏漏,让大师兄有可乘之机。
“但我想,你师父虽一生修无为之道,可也想历练历练你,恐怕他的心底也藏了一丝光复长生宗的念头,只是这个担子终究要落到你的肩上了。”
“你能有如此觉悟,我想你师父知道了也会十分欣慰。”
听了紫云道人的话,李自然虽消耗法力为灰月疗伤导致脸色有些不好,但精神却愈加振奋,于是道:“等灰月伤好了,我们便再度出发。他拦我一百次,我便冲一百次。他越是不让我去找几位师伯,那春阳城我便是越要去定了。
他心里明白,李老道当日便是如此打算。若是在安星观躲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的坐以待毙任人鱼肉,外面虽有危险,却也有生机。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
如今的黄中城便是当日的安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