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揭开的一瞬，温热的水汽打着小旋，一股脑地升入上空，扑了米洛一脸。
米洛顶着热气，直勾勾地盯着杯垫上几团随意散落的茶叶。他感觉自己的魔力与精力，正随着目光凝聚程度加深而开始消耗。很快，他再次进入四维空间。
茶叶渣仍在被内里的热蒸汽拱动而伸展，米洛缓缓转动自己的视角，以求把最佳观测视角对应上即将到来的，茶叶残渣将将停止舒展的完美时机。
哈利的‘掩护’效果只持续了可怜的几秒。没多久，连他自己也看着米洛，不说话了。
“树莓……蛇蜕……折断的树木?”米洛轻轻开口，最后一团茶叶残渣的图案虽然看得清楚，但他不确定是否见过对应释义。
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蔓延开，最后被海格的木头房子吸收。
蛇蜕对应拉丁文化中的第九个月，换算成公历算法，就是第十一个月。而树莓，‘迷雾’里并没有。那跟折断的树木，米洛更是不知道代表了什么。看来是不能现场解读了……
“这是……”罗恩第一个开口：“拉丁语吗?”
赫敏白了他一眼。
米洛被罗恩的问话拉回现实，“什么?”
“米洛，你刚才说了一句话，听起来像是拉丁语。不过，重点是，你拿着茶叶在干什么?”赫敏说道。
“拉丁语，谁?我吗?”
哈利和海格都点点头。
这倒是新鲜。米洛只在书中发现，某些茶叶残渣占卜的内容，会在小注里标明起源，这其中拉丁确实占了很大一部分。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在占卜后无师自通地说出拉丁语。
“我想你们大概听错了吧！刚才我喝完茶水，感觉海格这个茶杯以及里面一团团的茶叶，很像麻瓜的一种游戏——投骰子，所以起了点玩性。”
“我说了话吗?”米洛装作思考，“大概我习惯在投骰子后说一句行酒令吧。”
罗恩本能地不认为是这种可能，但他对麻瓜或者拉丁语一无所知。他眼里露出探求的光芒，看向赫敏。
赫敏当然理解米洛的解释，也认为这种说法有一定的合理性。这确实很像投骰子，各地的行酒令也大都是别人听不懂的方言——前提是，如果她没观察到米洛在刚才捣弄茶杯的过程中，好几次无预兆地表现出疲态的话。
海格的头微微垂在胸前，睫毛和半闭合的眼睑挡住了他的眼神，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半晌，他回应到：
“啊……行酒令吗?麻瓜们这点可不好，让这么小的孩子喝酒。”
哈利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拯救这糟糕的气氛。他不知道米洛为什么不直接坦白，保守秘密的痛苦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突然，他想到之前说过的话，发现那些话竟然意外地合适。他决定接上。
“别管这些了。海格，米洛，下周末是我代表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出战的第一场比赛，你们一定要来，好吗?”
赫敏寻根究底的性格，自然不会让她轻易放过追查米洛刚才的行为原因。但她已经有了主意，此刻便轻松加入了话题。
“你忘了格兰芬多对战的是哪个球队了吗，哈利?”
海格脸上重新有了笑意，“我算明白了……不过，米洛，要是我没坐在赫奇帕奇席位上，请别在意。我除了是个教职工外，上学时也是分到格兰芬多的！”
米洛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如果是你抓到飞贼，哈利。但是赫奇帕奇赢了，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赫敏挑了挑眉毛，哈利大喊不可能，罗恩对他直摇手指。
新的一周，老师们基本延续了之前的风格。这话用在学生身上也是一样。
当宾斯教授讲到中世纪的猎巫运动，教廷、女巫、十字架、大火活烤之类的内容时，不少学生都倾向于，那些女巫是自愿被烧，陪麻瓜们演戏以娱乐自己这一观点。
宾斯教授没太理会学生们的观点，随着授课进程，他后面说出了一个数字——因为犯了粗心之类的错误，防护魔法失效，导致自己成功被焚烧而亡的女巫的数字。
米洛在变形术上的表现依旧糟糕。他现在想知道的不是如何成功给火柴变成针，而是如何在实践考试里拿零分的情况下，顺利通过这门课。
好消息是，米洛在弗利维教授的魔咒课上小出了把风头。
弗利维让他们两两分组，学习快乐咒。这魔咒不难，不少人也都客气地表示自己同组伙伴的魔咒有一定效果。直到弗利维让他们施放在自己身上……
几分钟后，弗利维已经给好几个撒谎的学生扣了分，无论他们多么信誓旦旦，他们的同伴多么小声地在一旁支援——甚至包括他自己学院的学生。
然后，弗利维让米洛施法。米洛抬抬那只握着魔杖的手，在他脑袋上说出咒语。紧接着，弗利维并没有大笑（跟刚才和他一组的厄尼似的），而是缓缓抬起一只脚，脸上露出梦幻的表情，似乎下一秒要以另一只脚为圆心旋转起来……
弗利维回过神后，爽快地给米洛加了五分。赫奇帕奇们给了他一些礼貌性质的掌声，拉文克劳们更多的是有些懊恼。林赛·莫罗尼也在场——这是自然。而她看向米洛的眼光中还带了些意外。
下课后，弗利维留下米洛，给了他一个几乎是米洛这辈子见过的最小的玻璃瓶，而且，看起来瓶子厚度还不薄。里面装有大概半瓶的无色液体。
“福灵剂，盖恩斯先生，只有两滴，如果你知道的话。非常珍贵，保质期非常短——禁止用于考试和官方比赛。”
米洛想说自己并不知道，但忍住了。他认真道谢，在弗利维满意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问问谁呢?图书馆?小图书馆赫敏?说不定塞德里克……”米洛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无聊地想着。
前面一个坐在石椅上的人站了起来，并朝他走来——正是小图书馆。
“嗨，赫敏，一切还好吗?”
“不错。但你不是太好。米洛，你在占卜。不，你是又在占卜。而且又失败了。”赫敏走得很近，几乎是对着米洛的下巴底下说到。
“赫敏啊，为什么你要知道所有事情呢?你看，我也没有追问罗恩韦斯莱是怎么跟你道歉和好的吧。”
“自然是为了你的……”赫敏想了想，随后很快说到：“安全。上次，弗雷德和乔治说是你是因为占卜，我还不信——他们说在你床上找到了一本关于占卜的书——你到底为什么坚持这么做呀?”
“我得道歉，上次我太冒进了，让很多人为我担心。但这次，我用的是很安全的方式。”
“而且，赫敏。你得接受，有些事是不方便告诉你的。无论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好。况且，从国王十字车站，到现在我们站在的这里，我为你做的，不值得你给我一些信任吗?”
赫敏并不赞同，“你可以为了我好，我却不能。这里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呢?你觉得自己明白的比我们多吗?我指的是，我和罗恩。因为你甚至告诉了哈利，而哈利他……”
赫敏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有些疑惑，“你是不是，一直在‘认真地’把他当做救世主。”
“哈利，他做得很好，完美地替朋友保守了秘密。我相信你一定找过他，但你最终从书里获得了答案。”
“我还记得，在火车上时，你也颇具兴致地提到过‘救世主’的故事。怎么，经过了一段时间后，哈利的表现，让你改变了看法吗?”
赫敏没有正面回应。
“哈利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他在我眼里和罗恩没什么不同。而且，我认为，所谓‘救世主’，那只是诞生于悲伤之中的一个美好的故事。魔法界平静了这么多年，我看不出有什么是需要哈利‘救’的。”
“我也希望没有，赫敏。可如果你有机会问问邓布利多，这个巫师第一人，他也会告诉你事实是有。并且当那天到来时，不仅哈利会是特别的，你，我，甚至罗恩，说不定都会很特别呢！”
“在此之前，让我们保持信任，各自以适合自己的方式成长，好吗?”
灰色经常代表着暗淡与破败，但赫敏却在米洛的灰眼睛里看见了跃动着的勃勃生机。她依旧想争论，但她同时也发现，点个头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