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经历人生中第一次占卜失败，多多少少还是对米洛产生了些影响的。他以为自己毫不在乎，但梦境不这么想。

    这天晚上，他梦见预言厅的那些写满委托内容的纸条，一卷卷被投入用于草木烟灰占卜的炉子。炉子里燃烧着香锦葵和鼠尾草，正透过炉孔发出寻常的烟雾。

    但当纸条被投入进去时，烟雾变成了炫蓝色，轻纱似的雾线。它们颇有纪律性地飘向大水晶，然后很快传来占卜成功的反馈。

    只是，这轻松写意的场景里，主角并不是米洛自己。

    米洛起床后，回忆着逐渐消失的梦境，难免地对比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表现。

    他闭上眼，倚靠着床背，顶着些许残留的倦意，开始思考下床后应该做些什么。

    巫师棋俱乐部，海格小屋，魁地奇球场，去找哈利，找韦斯莱双胞胎等选项很快被他否定，甚至，连图书馆也不像是个最佳选择了。

    “莫里森一直跟我说的，是我的占卜境界的优势。”米洛揉揉脸，继续分析，“然后，占卜境界并不是无往不利的。类似于昨天晚上，那种占卜范围内，我需要的，就是魔力的支撑。”

    “提升魔力是一方面，我不可能一下子拔高自己的年龄。但是！”米洛加重了最后一个词的重音，希望这能帮助自己想起‘但是’后面的内容。

    “有但是吗……”

    半分钟过去后，他开始怀疑。

    下一秒，米洛想到了什么，骤然睁开眼睛。随后，他急忙收拾起自己的物品，简单洗漱一番，便朝门外跑去。

    当然有‘但是’——升级——升技能等级，升系统等级——更精确、更快速（物理版）、更安全、更省时、反追踪——还有一个buff宝宝——我就不信升不出一个省消耗！

    ……

    那么，问题就很简单了。米洛随着零零散散几个在周末早起的学生，走向食堂。

    “一个好心的、能为我提供占卜道具的人，一间安静的、能让我专心占卜的屋子。”

    没错，这个人就是霍格沃茨的占卜学教授。

    而Ta本人也和占卜这门学科一样神秘。米洛认为自己有好几次，都快要接触到Ta了，又因为各种更紧要的原因错过了——活像中了麻瓜驱逐咒。

    于是，整个早餐期间，米洛一直在机械地进食，顺带附和一些汉娜艾博和苏珊彭斯关于作业的抱怨。

    （“魔药课的论文是最惹人讨厌的，斯内普教授又很严格。”“弗利维教授让我们练习的漂浮咒才是，我现在也没能让羽毛飘起来甚至一英寸。米洛?”）

    “啊，没错（“变形呢?”其中一个插了一句，米洛装作没听见）——我不能更同意了。女士们。”

    米洛最后观察了一阵教师长桌，确认不会有更合适的选择了——麦格教授，斯内普教授，海格，以及……

    于是，当天文学教授奥罗拉·辛尼斯塔，从餐桌一侧离场时，他也跟了上去。

    “辛尼斯塔教授，教授。”

    奥罗拉·辛尼斯塔回头，她是个深色皮肤，五官柔和，鼻头有些圆的女巫，头上带着顶不知道跟天文学有什么关系的‘天文帽’。

    “米洛·盖恩斯。”她认出了自己的学生，“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教授，我想请问，霍格沃茨的占卜学教授是哪位?是这样的，我想拜访他。”

    辛尼斯塔笑得很开心，“为什么你们这群小巫师，都以为我和她有关系呢?每年有不少巫师选修占卜，然后来到天文楼，问我，为什么他们找不到占卜课教室。”

    ——她?原来是位女巫吗……

    “大概，因为马人们把行星轨迹用于占卜了吧。”

    辛尼斯塔恢复了正色，一字一句地回答道：“马人或许可以预测福祸，但天文远不止这些。如果你有兴趣深入研究，你会发现，天文是极致理性与思维构建的学科。”

    “比如，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起源’、‘终结’都是天文学热门方向。只是，答案和秘密被极少一部分人里保存。”

    “有时候，我也想辞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地有点多了，及时住了嘴。而米洛面上露出的礼貌的倾听神色，多多少少减轻了些辛尼斯塔的尴尬。

    “对了，你要问什么?”

    ……

    米洛沿着辛尼斯塔教授的指示，往北塔楼走去。据她所说，米洛很有可能在占卜课教室找到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她极少下楼”。

    关于特里劳妮教授为人是否热心——米洛可不想面对一个女版斯内普。

    辛尼斯塔给出的描述也很令人安心。过于安心，米洛觉得，要是路过的学生只听见只言半语，怕是以为他们正讨论奇洛教授呢。

    “四楼……五楼，好。然后，阁楼，有个登上阁楼的小楼梯。”

    米洛在五楼的西北角，找到了看上去像是阁楼入口的东西，一个天花板上的活板门。

    他正想着是否要掏出魔杖，施个咒什么的，那活板门自己打开了，朝下放出了一道银色的梯子。

    米洛往上看了一眼，以为特里劳妮教授占卜到了有人要拜访，及时放下梯子——那就太神了。

    然而，没看到人。米洛小心走上楼梯，来到阁楼，从左往右环顾了一圈这个圆形教室……

    “啊！”他吓了一跳，有一个人竟然正站在自己右手边，不声不响，一动不动——除了上下打量的眼睛。

    那是一位中年女巫。花花绿绿的发带，微微固定着无数根又长又细的扎辫，巨大的眼镜，颜色老旧的素锦渐变披肩把整个身子包裹住。

    “不好意思，教授，我没看到您。你好，我是米洛盖恩斯，赫奇帕奇一年级学生。”

    特里劳妮教授往下搂了搂披肩，这个动作让她瘦弱的肩膀都显得有点溜肩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又在声音发出来的途中改为优雅的叹息。

    “能在有形的世界看到你，真好。”

    米洛有些被她搞懵了，他猜测着说了一句，

    “教授，就算您在占卜里看见我，那也是有形的呀——水晶球里的烟与雾——茶叶残渣的水汽与雾气——草叶烟灰的纯烟——无踪之雾的纯雾——都是有形的世界呀！”

    特里劳妮像是吃了一颗蟑螂堆，然后发现那是真的蟑螂。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想出一句，

    “我指的是，时间长河的光影印照下的余荫。”

    米洛再次没听懂。他选择谈论正事。

    “教授，不知您是否能为一个热心学习占卜的小巫师，提供一些用具和场地呢?”

    “说实在的，我一早就听过您的名头，您对占卜的热情和对学生的热心一直令我敬仰。但学业繁忙，我今天才能拜访您。还请您多多关照。”

    “当然……当然。”特里劳妮咳嗽了两声，这次是真的咳嗽，她说到：

    “这边的架子上应该有你需要的。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或许会偶尔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观察——以防发生什么状况。”

    “以及……如果你需要指点……”

    米洛连忙致谢，并表示不用麻烦。他倒是不介意特里劳妮的观察，这或许是她的职责，而自己的系统也不会轻易泄露。

    但提问与指点，这或许需要和莫里森商量。

    “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话……”

    说着，特里劳妮退进了一间门帘后的房间。

    不知为什么，米洛透过她那双被遮掩在厚重眼镜背后、退入黑暗房间里的眼睛，看见了类似于邓布利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