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配合着稠密但绵软的被褥,在温度把控和空气流动上,竟如此相得益彰,令人愉悦。
不算强烈、但依然明媚的阳光,打在还保留了几分夏末时节浓翠欲滴的草木枝叶上。宛如一幅印象派油画。
米洛中午的时候短暂的午休了一会儿,在被马尔福一家的闹剧吵醒后,他再也没能睡着。
庞弗雷夫人后来给了他一瓶生死水,“想睡觉的话,我建议你喝了,会有帮助的。”
“顺便说一句,我把访客都拦住了,不是没人来——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小巫师可能会因为没人来探望他们而沮丧。”
米洛轻轻摇摇头,感谢了庞弗雷夫人的悉心照料——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他并不想跟谁见面,因为无论见的是谁,或多或少,自己都需要为这件事作出一定的解释。这不是他现在需要的。
他认为自己需要的,是一种熟悉的、带有占卜氛围的环境。
虽然,马尔福走后,现在校医院里,也确实清静了不少。因此,即使米洛午睡被吵醒,他也说不上特别烦心。
更多的,是一种身不由己、被推着往前走的感觉——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呢?与某些精英阶层、管理阶层的人抱团,便可以在一个学生头上,安上他们想要安上的处罚吗?法律里,是否有一个游标卡尺般精确的处罚建议?督查机构,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他试图用理科的脑子理解这一套政治的玩意,却发现自己只理解最表层的字面意思。
但,越是在这种看不清前方迷雾的时候,旅人就越是想抓住自己能依靠的东西。
这种东西对于米洛来说,不是跟马尔福似的,来自家族的庇护,不是朋友们的帮助,也不是来自莫里森的无私的关爱。而是始终伴随着自己的,来自占卜的助力。
“没错。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外界的一切风云搅动,都跟躺在这里的我没什么关系。该对付我的,自然在忙着对付我。该帮我的,也不会因为我没有打声招呼而懈怠了行动。”
“这几乎算得上是‘占卜思维’的反面运用了,不是吗?”
米洛露出了一个简单的笑容,这笑容随后持续了许久。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道理——占卜氛围,并不一定需要什么昏暗的房间,水晶球、月亮、合乎规格的茶具,或是什么草木烟灰香炉——脑子,本身就是一个占卜道具。如果米洛愿意,如果他能自己为自己提供安全感。那么,随时随地都可以有占卜氛围。
“回忆药剂的话,没有也没办法。总不能现在去让老蝙蝠为我配一剂吧……主要,这个占卜内容,也就发生在这两天。说不定,用不着回忆?”
至于清醒药剂,米洛上次没用,也照样成功了。
而且,他记得有一种说法,非常有意思——清醒梦——据说就是,在不困的状态下入睡,从而达到的一种入梦状态——可以清醒的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
“嗯。”
没有去管那瓶生死水。米洛闭上眼睛,转了个身,让光线不再直直地照射在他的眼皮上。感受着内在的平和与安宁,心里默念着:
“我会因为这次的魔咒失控事件,受到怎样的处罚?”
他慢慢进入了睡眠。
……
晚些时候,占卜课教室的入口处。
下课铃已经在几分钟前响过。林赛·莫罗尼抱着双手,面色不善地朝教室内看去。
在那边,两个赫奇帕奇高年级女巫正围着特里劳妮教授,一阵叽叽喳喳地表达着自己的兴奋与激动——她们刚才分别被夸奖“……拥有开启天目的能力”“……年轻……清晰的天目”。
“如果天目真的开在你们的脑袋里,为什么它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周围都是弗洛伯毛虫的鼻涕水呢?”林赛小声地说。
她决定,如果两分钟后,她们还没有消失,自己就在日后练习占卜厄运时,拿她们两个当做占卜对象。
所幸,她们大概感受到了冥冥之中饿运之神的召唤,没过多久,便双双消失在楼梯尽头。
当林赛开口时,特里劳妮教授还没从先前的飘飘然的、被视作精神导师一样追捧的状态中退出来。
林赛娓娓道来,她也不太清醒的应和着,“嗯……嗯……”
“……嗯……啊!??”
“没错。拉文克劳们是这么分析的。如果卢修斯·马尔福想这么做,他就能做到。”
“可是……怎么可以?不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什么地方弄错了,我知道。”
林赛继续解释,但她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解释的,
“根据那几个家里有魔法部背景的高年级学生的分析,校董会完全掌握关于学生管理处罚的定夺权。以及,站在卢修斯那边的校董,正好占半数。另外一半的,相对公正。但只要有一个人赞同——米洛·盖恩斯应该退学——他就会。”
“唔……”特里劳妮教授看了看林赛认真解释的样子,她稍微镇定了些,说:“但是,邓布利多会管的——他知道那个预言。不会轻易……”
“邓布利多对此毫无办法。以及,你怎么突然确定,预言说的就是米洛·盖恩斯了?你上次不是还说,他很有可能只是个引子。真正的目标,通常是掩盖在迷雾背后的么?”
林赛的思考速度很快,这使得她在很多事情上可以做到脱口而出,“他或许自己钻研了一下。但是,我每次碰见他,都完全看不出来他像那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难道,卡珊德拉做出来,并告诉她们这些人的预言内容,都是详略一样的吗?我还以为林赛·莫罗尼,会是那个特别的……
看着林赛并不作假的眼神,特里劳妮对自己的预判产生了怀疑。
“林赛。”特里劳妮慢慢悠悠地说,显得语重心长,“你是天才,没错。但是,没有比较过,怎么能通过外表,判断占卜师的实力强弱呢?”
“不,并不只是外表。帕蒂奶奶外表和气质,看起来比您‘玄妙’多了,你们也没有比较过。但是我知道,她在占卜这一块上,一定比不上您。或许,是一种感觉。”林赛目光炯炯。
特里劳妮心里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的,但她依旧摇了摇头,说:
“你没有接触过男巫,以及男巫的流派。小时候长期呆在卡珊德拉身边,你对我们的了解,是潜移默化的。所以……”
“有些北欧的占卜流派——男巫的。我听说,看上去,跟麻瓜的渔夫,也没什么不同。至于非洲的——像是野蛮的猎人。”
林赛·莫罗尼疑惑地快速眨了眨眼。
“那,您的意思是,就暂时把米洛·盖恩斯当做那个人。我们不用担心,邓布利多一定会解决,对吗?”
说不上为什么,林赛既不希望米洛是那个人——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一段持续时间很长的较量。但听见特里劳妮把可能性往米洛这边拨,她也并不是很反感。她意识到,与其后面出现一个她大概率无感或是讨厌的人,来跟她较量,那还不如就是这个米洛。
“这是我们占卜师的事,邓布利多即使有些远见,也不会为了我们,做出彻底跟校董委员会撕破脸的举动。”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做呢?”
特里劳妮完全不整那些虚幻的语调了,“如果米洛·盖恩斯是那个人。那么,现在正是一个极好的占卜时机——他还没有获得足够的成长,没有反占卜手段。”
“你大可以不用顾忌地、对我们未来最大的对手,做一个占卜——相当于是第一次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