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川天野的装束不同，那是两位打扮得很前卫的日本武士。
醒目夸张的特攻服，背后印有“都市传说”以及“喧哗上等”之类的字样。
应该说如果抛开手里的武士刀，他们和街头上看见的日本暴走族小混混没有多少区别。
其中，一位头染黄毛挂着耳钉，在社团里中二的外号叫做“黄金狮子”，是石川天野的弟弟石川天光。
“八格牙路！”
石川天光一进来就是一句标准的大阪粗口，但他马上就被自家兄长瞪了一眼，老实的又往后收了收步子。
石川天野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虽然有摔杯为号的说法，但这两人确实不是他叫进来的。
作为青岁的一员，他也还没牛逼到可以为提图斯摆下鸿门宴的地步。
石川天野眉头一皱。
“天野，不是让你今天去陪母亲扫墓吗，还有你那身衣服，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在客人面前穿出来。”
看起来十分叛逆的石川天光，仅仅只是得了这么一句话，那模样立马是威风不起来了。
他撅着嘴，似有怨言，但只能扫了一眼张念和提图斯，最后与他那位同拿武士刀的同伴，默默关上门退下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石川天野很不轻松的说道。
“家弟性格顽劣，如果造成了惊吓，我在此向二位道歉。”
正坐在榻榻米上的石川天野，他双手贴地，做出了一个躬身的动作以表达歉意。
“天野君，不必行礼，应当道歉的或许应该是我们。”
提图斯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自己是青岁的联络人，可提图斯也不是对所有成员都很熟悉，与石川天野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
“炼金术一事，确实出自我的想法，所以，还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提议。”
石川天野断然的回绝了。
“在日本倾销政府以外的货币，是绝对不容允许的，不管是从法理上，还是情感上，我希望你们能谅解，我虽然管理黑帮，但首先是一位日本人，我也有朴素的爱国情怀。”
“原来是这样吗......”
提图斯看向张念，那意思是这事我已经没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天野，我们这个和假钞不一样。”
张念基本上是把提图斯说过的话，重新放送了一遍。
“我们这叫复制。”
“没有区别，本质上是扰乱市场的行为。”
“啧。”
张念没挣扎几下就失去动力，他有些不太高兴，转头对提图斯小声说道。
“不是你跟我说的日本人最不要脸吗？”
石川天野脸皮动了几下，他在强压怒火。
“念君，你说悄悄话的时候，能别让我听见吗？”
“你还是老样子啊，天野，你们日本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明明你们的货币政策是受大洋彼岸的美丽国管理的吧。”
这个说法让提图斯一愣：“你俩认识？”
“他是我校友。”
张念不打算隐瞒了，他实际上认识石川天野比认识提图斯还要早。
“我们一起在黑彬工大读过书。”
“念君，我得先纠正你一点，首先我是在东大毕业，只是在黑彬工大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学习。”
本来说话声还有些中气不足的石川天野，顿时是有些上火了。
“其次，按照学龄，我是你的学长！”
“所以才说你是老样子啊，天野，你们日本人总是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反复纠结，刻板得不行呐。”
石川天野无奈叹气一声，大概是知道嘴斗下去没有结果。
“念君，你为什么需要钱？”
“我要做慈善。”
“你放屁！”
刚刚抚平心境的石川天野，当即是又叫骂起来。
“我相信全世界会有好人，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
“这是偏见。”
张念对提图斯说道。
“他们日本人这么不讲道理，我们能不能悄悄往日本运假钞。”
“靠，你怎么能说是假钞！”
提图斯不淡定了。
“我们这叫复制！这明明还是你告诉我的！”
“所以说，到底要怎么做？”
石川天野看出来了张念的咋咋呼呼，是在故弄玄虚。
“有我在这里，你其实一开始就不打算把假钞运到日本。”
“学长，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要给你们日本运假钞，你是拦不住我的。”
“你他妈......”
“不过你说得对，我要做这件事，就没必要提前告诉你。”
张念没有彻底否认石川天野的推测，应该说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所以，现在局面很清晰明了不是吗，老提不愿意在德国多出来一笔钞票，你不愿意在日本多出来一笔钞票，而我呢，我不愿意炎国多出来一笔钞票。”
“那么，你愚蠢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国家，会接受多出来的货币。”
“不对，有一个国家例外。”
“等等，你说的难道是......”
石川天野与提图斯几乎是同时露出了相当诡异的表情。
“不愧是东大的高材生啊，不过你们两个也别在我面前装什么理中客了，其实你们早就想到了不是吗？”
世界上最适合倾销货币的国家，以及世界上印钞最多的国家，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谁最合适了。
可张念知道，这话无论是提图斯，还是石川天野，以他们的身份与立场，绝不先说出来，而是非得由张念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美丽国，占据全世界货币总量40%以上，国际贸易的首选。而且巧了不是，我们反冲击协会的总部，居然也设在美国，只要能稍微向上打点，让总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
张念话说一半就不说了，他在观察二位的表情，因为这是要拉人下水的买卖。
可以一比一完全复刻钞票的能力，甚至能做到连上面的皱痕都完全一致。
如果把原钞票与复刻钞票混在一起，没有人能分清谁是原版。
不能区分原版，那和真的有什么区别？
应该说，这就是真的。
提图斯曾经找过专业机构进行化验，两张钞票如同双胞胎，不，双胞胎还会有基因序列上的细小不同。
但是经由超能力的复刻，比世上最精密的机械设备还要精准，毫无瑕疵。
可不管怎么说，要做这件事，会有暴露超能力的风险。
身为青岁的联络人，天然的使命与职责，让提图斯意识到这话不能由他起头，只能保持沉默。
而石川天野，他只是分会的成员，而且是正儿八经的日本黑道分子。
确实也是如此，石川天野心动了。
虽然在日本，黑帮是合法组织，但是这个合法二字，在近年来越来越明显的戴上双引号。
由于治安条例的调整，针对日本黑帮的条条框框逐渐增多，有的已经是戳进了灰色经济的死穴。
日本黑帮已经不复上世纪的荣光，不得不接受步入了夕阳行业的事实。
即使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要让自己不学无术的弟弟继续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终于，在反复思考过后，石川天野开口了。
“日本分部这边，可以提供一些渠道支持，但是炼金术的技术手段，主要还存在一个问题，钞票的数字码是独一无二的，同一张纸币重复性的复制，会很容易被发现。”
石川天野把话说得足够隐晦。
为什么要找日本黑帮，其实不一定是日本，只要是黑帮就好了。
因为钞票本身的防伪技术，并不在于数字码的识别，而在于钞票自身结构的布置。
可以说，夏广鸣的炼金术不是印假钞，而是在印真钞，这才是为什么永涌福公司长期以来可以盆满钵满的原因。
但是，如果在交易过程中，发现使用了一百张一模一样数字码的钞票，即使对方是一个傻子，也能多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