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孤儿院的汤姆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虽然他已经旷课了两天,但是并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找过他。
毕竟对于流浪儿童来说,学习文化课和学一门手艺相比,还是当学徒更有前途。
所以就算是义务教育,也常有孩子逐渐就不去了。
汤姆干脆地放弃了学业。
他需要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魔法修习和神秘学研究、领悟与冥想中。
每天夜间等比利熟睡,汤姆都会用法术点起灯,阅读那本《标准咒语,初级》。
他已经翻来覆去地把书看过好几遍。
虽然是基础的法术,却总是能给他更多的感悟。
就像影子吞噬着光线,火焰舔食着氧气。
他如饥似渴地从书中挖掘着之前阅读没有发现的知识,贪婪地吸收着。
白天时,他像一个幽灵飘荡,肉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有时候,汤姆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睡着的样子,而他的灵魂却继续在广袤的天空中漂浮。
清醒的时候,他也会晃到城市的高处,望着雾霭沉沉的建筑物,不愿醒来的他会主动进入深深的冥想中。
当他情绪高昂的时刻,就像现在,他会画下那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汤姆,汤姆!”
敲门声和科尔夫人的声音一起从汤姆·里德尔光怪陆离的白日梦外传来。
“有人找你,是这位阿尔伯特先生,你们谈吧。”
汤姆没有停下画画,他担心刚刚白日梦中的记忆会从他的流走。
“嘿,汤姆。今天是周末了,我想来问问你要不要来参加读书会。
顺便,听说你好久没去学校了,你还好吗?”
阿尔伯特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关切问候戛然而止,转而是激动与狂热的声音:
“哦!我的天呐,这画,太美了!这是什么!”
画下最后一笔,汤姆终于从激情的掌控中解脱。
他回过头看见阿尔伯特先生泪流满面,全身颤抖起来。
阿尔伯特干枯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举起,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随后他双手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脸变得紫红,一下子跌下了轮椅。
只有上半身的阿尔伯特在地上不停地痉挛着,但他却像蛆虫一样在地板上蠕动,想要离汤姆的画作更近一些。
汤姆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尔伯特滑稽的样子,突然挥手把那幅画倒扣在了桌子上。
阿尔伯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逐渐松开了,但是深深被影响的他仍然泪流满面。
“这是真的?祂们是真实存在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汤姆没想到,他遇到的第二个有灵性的人居然是一个麻瓜。
在神秘学的天赋上,麻瓜和巫师似乎差不多嘛。
他掏出魔杖,使用刚学会的漂浮术将阿尔伯特放在轮椅上。
“您,您是如何拥有这种力量的?”
阿尔伯特吓得话语结结巴巴起来。
“我只是在神秘一路上比你走的更远一些。”
汤姆收起手上的魔杖。
阿尔伯特敬畏地看着这个之前只是有些熟悉的男孩,之前完全看不出汤姆有什么不一样。
硬要说的话,汤姆只是比其他孩子好学一些,成熟一些。
但如今的汤姆和之前判若两人了。
长期不顾及肉体的汤姆脸上越发消瘦了,脸颊上的肉凹陷了进去。
黑发莫名地生长地飞快,此时已经垂到了双肩之上。
更令人生畏的是那双眼睛,犹如火焰灼烧沙砾后熔炼出的黑色琉璃。
“汤姆,不,里德尔先生。
我曾经与芸芸众生一样,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
但在烽火连烟中,我永远地失去了双腿,我的妻子和上帝从此离我而去。
那段日子,痛苦、挣扎、迷茫将我击垮。
直到我获得了一本古籍,得知了其他神明的存在。
我一直想要进入神秘学的世界,但是却没有途径。
如今我终于找到了!
您能否引领我走在神秘之路,成为照亮迷惘的辉光?”
阿尔伯特虔诚地祈求着降下神迹,传达神音的汤姆。
没有说话,汤姆用魔杖尖亮起一束光。
这个光点飘动起来,浮在阿尔伯特的面前。
阿尔伯特连忙伸手去抓,却太过用力而再次从轮椅上摔倒在地上。
他顾不上形象,用手肘挪动着一身残躯。
仿佛有意考验他的毅力一般,微弱的光点上下跳动着,就是不让阿尔伯特抓住。
看见阿尔伯特的表现,汤姆摇摇头。
对于第一个遇到的有灵性之人,他宽容地提点道:
“你我皆是追逐未知的旅者。跟随心火照耀,无需他人指路。”
阿尔伯特闻言低头,猛然发现就自己的前胸中,一点光点隐隐浮现。
“里德尔先生说的对,是我迷失了。”
他突然回到了现实一般,惊讶地发现这样一位年轻又伟大的神秘学学者居然居住在如此陋室,甚至还需要和凡俗之辈分享房间。
他冒昧地请示道:
“您的居所配不上您,能否有幸请您与我一同居住?”
…………
“这是真的吗?汤姆那个怪胎被阿尔伯特先生领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听说阿尔伯特先生有一个庄园,汤姆这下走大运了!”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围在比利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好奇地问道。
“对!当时他被阿尔伯特先生拜访的时候,我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里面响起来好几次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比利挥舞着手臂,激情地描绘出当时的场景。
“估计是汤姆无意中知道了阿尔伯特先生喜欢艺术品,想投其所好,这几天不分昼夜练习画画。
有一次我起床的时候,他居然还在画画!终于,他的艺术品被阿尔伯特先生发现了!”
几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汤姆之前总是怪怪的,原来是搞艺术的。”
“别插嘴!”比利继续说着:“我当时在门外还听到,阿尔伯特想收养汤姆,汤姆一开始居然不同意。是阿尔伯特先生说,要为汤姆的画办一个画展,汤姆才同意了!”
“天哪!汤姆都能办画展了?”
比利骄傲地点头:“我的室友汤姆在阿尔伯特先生的支持下,将会成为伦敦最有名的画家。当时汤姆画第一幅画时就我就积极鼓励他继续绘画,他的成功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哇,比利!那汤姆的画展有没有给你发邀请函呢!”
比利尴尬地咳嗽了几下,说:“当然有啦。”
刚刚走进房间的艾米拿着报纸,她一边挥舞着报纸一边兴奋地喊道:
“汤姆上新闻啦!他下周要举行的画展无需邀请,所有人免费参加!”
全屋的目光聚集在比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