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多·费兰特,这个随身携带望远镜,身材矮小气质猥琐的男人,
是汤姆·里德尔出去写生返回伦敦后见的第一个人。
他干柴的躯干深深陷进昂贵的家具中,使劲地吸了一口气后,低着头四下打探着。
来来回回的仆人们在为会面做准备,摆放桌椅、端上茶点。
当他的视线扫到年轻一些的女仆的裙摆时,那像蛇一样窥伺的目光恨不得贴在长长裙摆下的腿上。
为了防止过长裙摆绊倒,唯一穿着短款女仆装的女仆只有伊娃琳娜。
但当她一手拄着撬棍,一手抱着猫咪路过时,费兰特却嫌弃地别过头。
似乎对于美人的欣赏,他自有一番想法与评判标准。
汤姆出现时,费兰特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失望地缩回了椅子中。
没有过多废话,汤姆把一袋子钱丢到费兰特身上。
“大画家就是豪爽!”
费兰特呲着牙,高兴地当面清点着袋子里的钱。
很快,他的脸又沉了下来。
“怎么只有一半?”
“剩下的等你说完给你,说的让我满意的话,还会额外给你赏钱。”
汤姆淡淡地回道。
费兰特露出一个谄媚的笑,他听闻这位天才画家为了寻找灵感四处搜集灵异的怪事,闻着钱味就来了。
这可真不是他编出来卖钱的,而是亲身的经历。
要是他有编故事的能力,说不定可以赚的更多。
他讨好地看着这位爱听故事的小绅士,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天我正在拿望远镜观察白天的星星,你们不好奇吗?
白天的时候星星都去哪里了?”
他本以为会有人出言询问,他好解答一番。
但房间里的伊娃琳娜和汤姆,以及那只看上去不详的黑猫只回以死寂一样的沉默。
费兰特丝毫不觉得尴尬,他的脸皮异常的厚。
“白天的星星去哪里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消失的小淑女去了哪里。
当时我看到街上有一个金发小女孩,就和,就和您差不多大。
那个金发小女孩,嘿嘿,长得可真漂亮!
最棒的是那从裙摆下露出的一截白萝卜一样的小腿!”
“……”
房间里仍然只有一片沉默。
既没有人表示厌恶,也没有人表示兴趣相投。
意识到听故事的只是一个明显不懂这些的小孩,而不是在酒吧会与他吹水的酒鬼,
费兰特收敛了一些,继续说道:
“当时,我看见那个小宝贝拿着一盆白色的雏菊,走进了那个房子里。
奇怪的是,如果注意力不在这个小宝贝身上,我根本注意不到这个房子!
当时我就一直盯着出口,直到她出来。
本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去哪里,但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居然消失了。
我还以为是看错了,但在街道上找了半天都没见到她的踪迹。”
他拿起一块曲奇,就着茶水继续说道:
“出于担心,我赶紧下楼跑到那栋楼旁边,结果刚到附近,我突然感觉门还没关。
回家之后,我发现门居然好好的关着。
本以为是偶发的记忆混乱,但我再一次赶过去时候,我又感觉水龙头没关。
这次的结果和上次一样。
我不信邪地试了几次,每次只要靠近,就会想到十万火急的事情。
你说这事怪不怪!
那天我想再去一次,这次你猜怎么着……”
“这些情况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伊娃琳娜冷淡地说道。
费兰特不满地看着这个打断他叙述的吉普赛女仆,想瞪她一眼。
当他把视线从下半身移到伊娃琳娜脸上时,手上的茶杯险些没拿稳。
这个吉普赛女仆没有眼睛,甚至没有拿眼罩遮挡一下自己空空的眼眶。
但是为什么费兰特能感到被窥视的感觉呢?
如果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伊娃琳娜,那么?
他假装喝茶,暂缓叙述寻找怪异感的来源。
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来自女仆的怀中。
那只不祥的黑猫不声不响,一直用毫无感情的黄色竖瞳死死盯着费兰特。
好吓人的女仆,好吓人的猫!
那个房子只是让他有些奇怪,此地却让他汗毛倒立,徒增恐惧。
“好吧好吧,我再说点其他的。”
他不由得加快了自己叙述的速度。
“自从《住房与城镇计划法》颁布,我被调进了新的部门,负责房屋登记工作。
由于职业的便利,我不断搜集这个房子的资料。
但是所有的资料都显示,那里是一片荒地,什么也没有。
甚至没有人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这样一条街道上,会出现一块荒地。
就在我进行进一步调查的时候,我被开除了。
这个地方肯定是政府搞的什么奇怪的实验!”
失去工作的费兰特激动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汤姆把剩下的钱给他,又额外给了一点小费,才缓解了费兰特的焦虑。
费兰特点着钱,随口为他的故事收了尾。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抱着白色雏菊的女孩。”
不等几位仆人送,费兰特慌慌张张地拿着钱走了,他不愿意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多留一刻。
汤姆则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论坛提问。
“有一个房子,只要靠近就会想起急事被迫离开,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次的问题似乎没有吸引什么人的注意。
只得到寥寥几个随意的回复,甚至没有人提出建议。
两次在论坛提问都没什么收获的汤姆看着系统里的物品沉思。
一副现在都无法看的画,魔杖和一空一满的两瓶魔药。
【永远保持着潮湿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安东尼完成画作后的最后一句话。】
汤姆再次揣摩着这幅画。
奈亚的赐福永久地增强了他的绘画能力,或许可以重新评鉴一下这幅画。
突然,他意识到系统的提示并非是一句随意的文字。
他快速地冲进浴室,躺在在浴缸里把水放到最大。
让全身湿润地浸没在水中后,汤姆深吸一口气钻进水面之下。
在水中,他再次打开了那幅引他进入神秘世界的画卷。
沾湿的画中,颜料顺着水流淌出来。
浴缸中的清水在眨眼间变成了最深的海底中冰冷的暗流。
这才是这幅画的开启方式!保持着湿润。
怪异的墨绿色与深邃的靛蓝色共同构筑的深海中,汤姆看见了一群怪异的生物。
这种鱼头人身的有着一身灰暗绿色的外皮,人类一样的四肢和躯干中,却仍保留着鱼肚白。
这些鱼人跳跃着前进,用嘶哑尖锐的吼叫讴歌着他们信奉的某种东西。
在他们癫狂的舞蹈与仪式中,汤姆隐隐看到一瞥这些鱼人所祭祀的神明雕塑。
但画卷中没有给那尊雕塑进行具体刻画。
当汤姆把头抬起时,一个新的法术随着水与头疼溜进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