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李平和铁勒带着疑惑刚进聚义厅便听随行的人一声暴呵便用刀鞘击向二人腿弯。
不等李平发问,只听厅上翟让威严的声音说道。
“你二人可知罪?”
“何罪之有?”
李平愤怒的仰起头直视翟让的眼睛,心道自己只不过是当众责问了单雄信一句,居然如此对待自己,更别提自己可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些天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在了刚才这句话上。
“还敢狡辩?将人带上来。”
李平疑惑的看着翟让的亲卫从侧门离开,不久一人被带了进来。
“徐感?”
李平看到来人后更加疑惑,与铁勒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
“姓徐的,我二人不过是顶撞了你,不必如此冤枉人吧?”铁勒忍着怒气问道。
“冤枉?”徐感瞬间怒火上涌,朝翟让叩首道:“大当家,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接着徐感便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道来。
话说这徐感虽然比李平二人晚出城,但因为他走的是直线并且没有运送物资,所以比李平二人早两天返回瓦岗寨,正巧和去迎接单雄信的徐世绩错过。
“大当家,在洛阳时他二人本该在府外等候,等小的探听到消息后一起返程,可等小的出了府却不见他二人,等小的返回客栈时发现大批卫士将其包围,若不是张亮及时发现将小的拖走小的就已经被官府抓了,好在小的福大命大,跳入洛水出城后劫了一艘渔船,才和张亮兄弟逃出了洛阳。”
这时,稍后赶来的张亮站在门边,见翟让看向自己当即进厅叩首道。
“大当家,头儿说的并无假话,小的认为...认为。”
张亮侧首看了看铁勒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说,有本大当家在,无人敢为难你。”
“李狗蛋和铁勒曾跟小的说在客栈等头儿归来,他们先走一步,且过程中李狗蛋和头儿曾发生过争执,小的认为他们是去官府通风报信,以达到报复和独揽功劳的目的。”
听闻官府派人捉拿李平心道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但却不知为何会被官府捉拿,顾不得太多李平当即反驳道。
“可笑,我既然去官府通风报信,又何必回来?”
“不错,难道我们傻吗?”铁勒伸着脖子帮腔。
“当然是为了两头捞功劳。”徐感恶狠狠道:“你们一定是从官府那里拿了好处,而后认为我等必死无疑又折返瓦岗寨邀功,说不定你们已经被官府收买了。”
话已至此,徐感当即转身朝向翟让拱手。
“大当家,小的曾无意中发现这个李狗蛋识文断字,绝不是普通农户,此人必定是奸细。”
“果真如此?”翟让看向李平,双眼满是阴沉。
“认得字又如何?当初加入瓦岗寨可没说认得字不能进,更没说进来要说认不认得字。”
李平丝毫不惧,直视翟让说完便怒视徐感道。
“我早知你心胸狭窄,没想到你居然卑劣至此,且不说你诬陷我毫无根据,你被朝廷追杀更是无稽之谈,说不定就是你编造的谎言陷害我们。”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铁勒一心思考如何为自己辩解,却不曾想到对方或许全是编的,反正他此时完好无损,不由让人怀疑。
“你胡说,我们没骗人。”
张亮心下大急,他很清楚自己等人被追捕的事情是真,但是否是李平告密却是他们三人猜的,其中更多是徐感有意无意的引导张亮得出的结论。
此时见李平反打一耙张亮却怕了,害怕徐感护不住他。
看到张亮转变的神情,翟让也不免有些疑惑。
要知道他从贼之前可是一郡法曹,专管一地的刑法与断案,就如同影视剧里面判案的县令,显然县令和太守这种职位的人压根不会管判案这种小事,除非你是让县令足够重视的人物。
而翟让判过的案子没一千也有几百,深知拿人拿脏凡事要讲证据。
徐感见翟让看向自己却是不慌,他被追捕可是事实,便说道。
“大当家,小的句句属实,如今洛阳早下达了抓捕我等的抓捕令,画影图形想来贴满了各个城门,只需派人一查便知。”
从徐感的眼中,翟让没有发现异样,便再次看向李平等人。
“你听清楚了?若是你不能给出满意的答案,洗脱自己出卖兄弟的嫌疑,本当家可不是朝廷的法曹,只能诛杀你二人以正这聚义二字。”
“我问心无愧。”
李平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见翟让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却要自己拿出证据便清楚对方更偏袒谁,而自己自知无法拿出证据便不再多言。
“你当然问心无愧?本当家当法曹的时候那些犯人也是如此说辞,一个杀人犯杀了人他问心有愧吗?他就是秉持本心才会去杀人,既然你拿不出证据本当家便要处死你二人,来人。”
“慢着!”
在旁倾听的徐世绩赶忙出列,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此地步,不知内情的他虽然心中也有所狐疑但念在二人于寨有功并且还是自己的手下的份上还是选择求情。
“大当家,此二人即便出卖兄弟但却也立下了功劳,还请大当家看在二人辛苦的份上饶他们一条命,况且此事铁勒未必之情。”
“呸!我与李狗蛋生死与共,要死一起死,少在这挑拨离间。”
铁勒见徐世绩提起这事当即怒骂,他心中门清徐世绩不过是看他有点本事才会求情而已,他才不会领情。
徐世绩没想到自己的好心换来的是冷言相对,不由得皱眉退回队列。
“那个徐感去了洛阳只会在坊市卖货,压根打听不出半点情报,若不是我兄弟狗蛋出谋划策,又怎么能探听出如此重要的情报?而今却因为对方的一面之词就要诛杀有功之臣,我看这里别叫聚义厅,叫纳污厅算了。”
“大胆!”
单雄信在徐世绩求情后本也想跟着求情,却被铁勒抢先了一步,在听到铁勒污蔑翟让任人唯亲后当即暴怒,他心道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居然污蔑我瓦岗寨。
一向义气当先的单雄信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本来念你是条汉子,想帮着求情,而你口出狂言污蔑我大哥,罪不容诛,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杖毙。”
单雄信暴怒的说罢忽觉一物朝他飞来,本能的就抬手去挡,却听啪的一声一坨黏着之物巴在了他的手背上,飞溅的粘液还溅了他一脸。
“哼,是非不分。”
铁勒吐完老痰后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单雄信看清后当即龇着嘴恶心的猛甩手臂,使劲的在身上蹭了蹭便大步朝铁勒走来,口中污言秽语一刻不停。
“老子要亲手宰了你。”
走到铁勒面前单雄信一把揪起铁勒的头发,怒目与对方对视。
“呸!”
又是一口老痰射向单雄信。
“哇呀呀呀!”
单雄信感受脸上的粘稠当即失去了表情管理,怒吼着却不知如何发泄,忽的一个词在他脑海中显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呸!”单雄信猛吸了一口老痰奋力的朝铁勒吐去。
“呸。”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口老痰。
“呸呸。”单雄信不服输反吐两口老痰。
一时间周围人皆呆愣在原地,包括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李平,也被面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只见铁勒和单雄信你一口我一口的来回吐着老痰,两人的脸上因为秽物的积聚开始下垂,隐隐有拉丝之感。
最终,似乎是铁勒有咽喉炎的缘故,单雄信口水都吐干了铁勒依旧老痰充足。
此战,铁勒胜。
后来,二人对喷的情形在寨内广为流传。
史称:痰基山之战。
怒意抵达顶点的单雄信见自己喷不过对方噌的拔出佩刀,便要一刀了结了铁勒。
“住手!”
李平突然暴起,一头顶向单雄信,将其撞开后吼道。
“瓦岗寨是非不分,妄杀功臣,传出去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玛德,小兔崽子,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你个狗娘养的,老子先杀你再杀这昆仑奴。”
单雄信见自己猝不及防被当众顶开早已失去了理智,口中亦是没有半点制约,手中铆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朝李平砍去。
“废物。”
砰!
佩刀猛然砸入地板,单雄信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铁勒,惊怒道:“你骂谁?”
“乐色。”
“你再骂?”
“有本事单挑啊,窝囊废!”
“单挑就单挑,老子怕你?来来来,你们放开他,咱们去外边。”
不得不说,铁勒激怒人的本事挺有一手,对之前单雄信的亲卫王君廓如是,对单雄信本人亦能见效。
“够了!”
翟让一声怒吼,将盛怒的单雄信给惊醒,当即丢掉佩刀朝翟让叩首道:“大...大当家。”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翟让从刚才李平二人的表现来看,他二人大概率不是告密之人,况且二人确实有功,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却不知如何收场。
本想着徐世绩再劝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二人功过相抵也就算了。
可徐世绩自从铁勒和单雄信对喷开始便不再言语,翟让不得不站出来。
从徐世绩的角度来看铁勒固然可惜,但单雄信是自己多年好友,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犯不着。
眼下铁勒将单雄信得罪的死死的,再留其在寨中就是对二当家这个位置的轻视,可人心中都有一杆称,若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还不知外面的兄弟怎么议论,二人不惧权势慷慨赴死?
翟让不想让凝聚的众心因为一点小事涣散,便提议道。
“既然你二人决议打擂,那么本当家便做个见证,此战不论生死,赢,你们活,但离开瓦岗寨。输,你们死。三当家,去召集寨子里无事的人前来观看一同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