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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收编起义军

    清河城内军营中

    点将台上,李平立于高位,台下除了副将依次是本次夺城战军功卓著之人。

    “来人,将箱子抬上来。”

    几口大箱子被搬上点将台,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响声,将其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铜钱和财物。

    李平又命人取来崔珏送给自己的金银珠宝,一通陈列在众人面前。

    “诸位将士,这些钱是叛军劫掠所得,今全赖众将士效死才夺回清河城,本将亦不会吝啬,这些珠宝金银乃是本将家私,一并赏与有功之士,今参与夺城之人,不论功劳大小,皆有赏钱。本将也会将战报如实上报朝廷,诸将可静等佳音。”

    “王莽,杀敌十三人,赏三千文。”

    “张发,杀敌二十一人...”

    “刘秀,...”

    “王麻子,先登,赏金一斤!”

    三千文,在这个时代可以买十五石粟米,是普通农户二十五亩谷物脱壳后全部卖掉的价值,可以说是不菲的收入。

    而先登,在古代任何时候都是位列军功之首,也就是说本次清河战役没有任何功劳能比得上先登。

    自古先登、陷阵、斩将、夺旗乃是四大军功,其中先登为最,顾名思义,先登的意思便是率先攻上城墙并稳住阵脚,给身后的将士争取上城的机会,并且能活到完全攻下城墙。

    陷阵则是冲入敌军阵营或杀入敌人营寨,斩将不必多说,夺旗并不是夺取别人的旗帜,而是敌军大纛旗帜,也就是帅旗,能去夺帅旗的几乎十死无生。

    其他三项军功虽然能影响一次战役,但并不能完全左右整个战局,并且多为野外战斗,而先登则是拿下城墙,意味着城陷在即,一座关键城池的存亡,关乎一个政权的衰落与兴起,岂不闻朱元璋部洪都拒守陈友谅八十天改变整个元末战局?可见先登的意义。

    李平将王麻子请上点将台,接受所有将士的瞩目。他就是模范,任何人想要如他一般就必须拿出魄力和胆气。

    虽然此次战役只是剿匪,并且敌人实力太弱,奖励自然不能和高句丽突厥等势力获得同样的军功比,但也需要鼓励。

    这些将士是人,可不是一个个数据,他们也有自己的情绪,每次战斗都是拿命在搏,若没有好处,最终必定离心离德,李平也很难将他们如臂使指。

    “你很不错,本将定会在战报中着重强调你的功绩,希望你再接再厉。”

    李平鼓励的拍着对方的肩膀。

    王麻子在厮杀中没有害怕,在站上城墙时没有害怕,却在接受荣耀的时候面对无数的自己人开始局促,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隐隐有尿意袭来。

    “别怕,都是兄弟。”

    李平使劲的捏了捏王麻子的肩膀鼓励道。

    感受李平关切的目光,王麻子心一横,转身高举手中的金条,如同对待敌人一般死死的盯着台下羡慕自己的将士。

    此刻,王麻子心中默念道:不要怕,你是最强的,把他们当敌人看就行,坚持住,你可是要成为将军的人,不能给老王家丢脸。

    荣耀压制住了恐惧与胆怯,王麻子泰然自若。

    大军犒赏完毕,李平离开校场,来到了临时关押义军的营房。

    “将军,您若是进去最好带上护卫,否则...”

    “无妨。”李平抬手制止,而后孤身迈入营内。

    看到李平到来,这些人先是茫然,而后是愤怒,见李平的身边连个护卫都没其中一些人更起了暴起杀李平泄愤的心思,毕竟李平率领的军队可是杀了他们很多兄弟,有些还是亲兄弟。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冲上来杀了我?”

    李平摇了摇头,继续道:“杀了我还有别人,只要有叛军,朝廷就会一直派人来剿,而你们,则永远的失去了一次反正的机会。”

    “大不了一死,谁怕谁是孬种。”

    一人站起身,使劲的捏着拳头道。

    “我来不是跟你们吵架的。”李平怒吼一声瞪着那人,见对方放下拳头并重新蹲下才接着道。

    “一年前,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反贼,瓦岗寨你们应该清楚。”

    说罢李平顿了顿,人群交头接耳了一会李平才继续道。

    “反贼也好,义军也罢,我参加过,也很清楚,义军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们也会屠杀百姓,你们其中或许就是被裹挟而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你胡说!”

    一个主动加入义军的人怒斥道,却见周围的人没几个回应他,其中更有大部分被李平的话引起了思考。

    李平说的不错,他们有的是被裹挟而来的,有些是主动依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参与了屠杀百姓的行为,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似乎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自己。

    “当初你们起义是为了什么?是反抗隋朝暴政?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仅仅想释放心中的恶鬼,屠杀百姓?”

    “你...你不要说了!”

    一些本就心存善良的人被李平这么一激脑海中全是自己疯狂时残忍屠杀百姓的情景,仿佛是恶魔在缠绕自己。

    “我只是奉朝廷的命令来剿贼,我本身对你们并无恶意。实话说,我曾两次陷入你们所谓义军的包围,周围的将士几乎死伤殆尽,但我不恨你们,各为其主罢了。”

    说的不耐烦了,李平当即让众人做出选择。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加入我,我会对你们一视同仁;拒绝我,我会杀了你们。”

    沉默,一些人下意识的思考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参加的义军把自己当炮灰,而屠杀自己兄弟的将军却在招揽自己,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起义呢?

    想到最后,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活下去,仅仅是不想死而已,没有什么拯救天下的伟大抱负,也没有建立一个大同社会的高尚情操,造反这些日子他们也都沦陷在权利和金钱之下。

    “我...我愿意,你真的会接受我吗,不是骗我们?”

    “你看我像跟你们开玩笑嘛?我若想杀你们,在你们放下武器的时候就是死人了。”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纷纷举手,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依旧低头沉默不语。

    李平走上前,那些站起身的纷纷让开道路,站在那几人的面前,李平命令道。

    “抬起头来。”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人皆抬头,还有一个瘦小之人却依旧低头。

    李平用脚尖勾起对方的下巴,用力的往上提,挣扎不过,对方也终于抬起头。

    “刘仁轨?”

    见自己被李平发现,刘仁轨凄凉的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不落学子风度的恭敬行礼道。

    “学生刘仁轨见过李先生。”

    李平疑惑,刘仁轨这十二三岁的少年怎么会参加义军,忙问道:“你怎么会在义军之中?”

    “学生...学生...”

    刘仁轨悲戚的将他和李平分别后的遭遇说了一遍。

    他本是荥阳郡治管城人,家境贫寒,在洛阳遇见李平也是因为想去学习杨广开的国子监内的藏书,之后结识了崔氏族中子弟得知其府上藏书万卷,便跟随其前往信都长乐城,在崔氏建于此地的产业下帮工并努力学习,同时刘仁轨听闻河间有一大儒名为刘炫,此人精通经史子集,可谓博极古今,便打算前去拜访。

    谁知,本路遇到了张金称南下劫掠并屠城,自己也被裹挟进了义军,年少的他经历了如此恐怖的事情身心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居然被张金称给成功洗脑成了其名下的狗头军师,当初以空城计埋伏苏烈的事便是刘仁轨的手笔。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愉快的讨论学术,转眼已经刀兵相见。

    而今,李平的一番陈述让刘仁轨后悔不已,自觉无颜苟活便心生死志。

    “你们呢,也跟他一样?”

    李平朝其余五人问道。

    都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这几人皆是寒门子弟,虽学识比不上世家门阀,可骨气仍在,敢于直面自己的罪责。

    刘仁轨的讲述其他人虽不能感同身受却警醒了他们,义军和官贼并无两样,能活命跟谁不是跟?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为自己的犯下的错误负责,死固然简单,却是懦夫的行为,你们要活着,为自己的罪孽赎罪。”

    啪的一巴掌,李平给了刘仁轨一个大逼斗,怒斥道。

    “曾经有人告诉我,生于微末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人生必定要经受无数的磨难,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才能对得起自己。”

    “先生...”

    刘仁轨猛然下跪,朝李平磕了三个响头,其余几人似乎也被点醒,皆下跪行礼。

    “先生再造之恩,刘仁轨永世难忘。”

    刘仁轨接着站起又下跪,如此三次。

    半晚,李平再次走出义军营帐,此时身后跟着的则是完全臣服的义军降军,当天夜里,李平亲自出席庆功宴,严令骁果军与义军摒弃前嫌,今后将一视同仁。

    有了金钱的加持,骁果军根本无所谓,而这些反正的义军,也因为李平的言辞暂时摒弃了仇恨。

    这个时代,死个人太正常不过了,百姓都非常清楚,是因为朝廷的压迫他们才起义,是因为他们起义朝廷才派军围剿,双方人马的死伤并不能归咎于双方军队,而是决策者。

    但人也是从众的,在一个疯狂的环境中人们会释放天性,在一个理智的氛围中,人亦会克制兽欲。

    在欢快的氛围下,众将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暂时将烦恼全都抛诸脑后。

    他们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却明白一个道理,及时行乐。

    其中一个骁果军将士更是认出了义军中的一人,夺城之时二人厮杀的有多激烈眼下拼酒就有多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