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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颗星为你而亮

    房子的建设工作比较顺利,仅在决尘意一人搭建的情况下,两个月之后就初具规模。起初,热情的村里人自告奋勇来帮助他建房,但决尘意好意谢绝了,因为他正巧想要试试无梦之乡的作用。

    在施工前,他先是收集了一些关于工程、木工、材料方面的书籍,无须在现实中一字一句地记忆理解,只消万识瞳扫视一遍,书籍的内容就会完整“复刻”到无梦之乡,等到用的时候再动手“复现”到现实就行。

    这双眼睛简直比本源世界最强大的扫描仪还要强,不出半天,相关书籍就全部被他“扫描”了一遍,真正实现了掌握“量子速读”的奥义。

    另外,令他困惑的一点是逛遍城里的书店、报刊、便利店,都没有发现一本关于灵犀道甚至提到灵犀道的书籍。

    他权当做是偏远小城由于消息闭塞的缘故,没有出版收录这些书籍,也就没太在意,毕竟眼下最关键的目标是在这里落脚,而不是大世界的打打杀杀。

    经历了本源世界的生活,他已经彻底厌倦了那种为了强大而强大的生活。变得强大是个空泛的目标,过于执着会让人越来越焦躁空虚。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过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无比坚信这一点。

    施工期间,除却建筑相关,他还看了一些其他的书籍,有用的没用的一股脑全装进了无梦之乡,很快,他就确认珈美所言非虚。

    在他如饥似渴的阅读下,无梦之乡书架上的有字书籍越来越多,放眼现实,他的‘灵犀衣’依旧是灰色的,然而,在这片死灰之中,隐隐约约有几点萤火闪烁,仿佛灰烬之中的火星,仿佛太古灰烬之中最初的星辰。

    “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快,这已经是这个世界普通人能达到的极限了。”珈美的声音适时响起。

    决尘意困惑:“这些闪烁的‘星星’,从前是没有的……”

    “那是你踏上升修之路的证明,跟力量强弱无关。”

    在决尘意认知里,’灵犀衣‘酷似一个人的‘气场’,可他的气场却散发着死寂、荒芜,这也与他踏上的升修道路有关吗?

    “现在,进到无梦之乡里来。”

    无梦之乡里,珈美早已经准备好,指了指头顶,决尘意望去,也是不禁吸了一口气。无限延伸的通天图书馆的塔顶,原本漆黑如幕布般的天穹,此刻浮现出光怪陆离的光晕,犹如失真梦境里一只盘踞在塔顶的怪物在蠕动。

    他们二人面对面,一同望着那颗星。

    有种感觉,无法形容。

    既有种初见奥秘的恐惧,让人禁不住颤栗,又有得见终极的震撼,令人心潮澎湃。

    而在这“怪物”体内,有一颗星,如深海沉星,无论多么逆乱险恶的暗流都无法掩盖它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他们都受这颗星的光芒所庇佑。决尘意站在穹顶下,沐浴在玄秘宇宙深处的神光中,感受到一种来自遥远地带的牵引力,引诱着他的神魂,让血液沸腾,让思绪飞扬,重铸他的躯体,充盈他的心魄。

    决尘意懵懂道:“我的‘星阶’……提升了?”

    珈美嗤笑道:“怎么可能这么快。你再仔细看。”

    天如星盘,落子唯一。

    在那颗明星旁边,在五颜六色驳杂不堪的浪潮里,隐隐约约有两颗黯然无光的深色伴星。

    “这是……”

    一种恍惚感悄然而至,以至于让他产生了错觉——在那片未知的梦幻海里,充斥着厮杀与呐喊,更有他无法辨明的,响彻冥府深渊的呼唤……

    这真的是他的错觉吗?

    决尘意失神地凝望着,想要从斑驳之中找寻秩序与平衡。

    今天的茶饮是花茶,让无梦之乡充满沁人心脾的馥郁芬芳。珈美重新坐到沙发里,端起茶杯,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从越发癫狂、失序、混乱的宇宙回到现实中来。

    “另外两颗【黯星】,加上那一颗已经被你点亮的【灵星】,需要三颗’灵星‘才能提升‘星阶’。”她坏坏地轻笑,“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说不定越往后需要的灵星越多呢?”

    决尘意坐到她对面,以非常好的修养耸耸肩,端起花茶,另一只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塔顶的幕布随即换了颜色,再次被漆黑的夜晚笼罩。

    当他不再直面混沌,脑海里的怪异声响便戛然而止。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声响,他此刻更在意星阶代表的力量程度。

    “一颗灵星……比之灵犀力如何?”

    珈美双手捧着杯子,小心翼翼吹了吹茶水上氤氲的热气,悠悠道:“比不了灵犀凡境的人,但面对灵犀初境的人也能打一打。”

    决尘意苦笑:“这……差距有点大。”

    珈美悠悠道:“无论选择哪条【星途】,都有属于【加护神】赐予的独有的力量。我之前说过,【灵犀】是残缺的【星途】,赐予他们力量的主神下落不明,但祂在消失前,让弥留的力量充盈了整个【溟迷界】,可以让更多人在不接受【神的感召】的情况下,就能吸纳灵犀力进行升修,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灵犀修士的缘故。”

    随着她悠长绵延的腔调,一幅画卷在决尘意眼前徐徐展开,那是在一个不为人类所知晓的、无比漫长的宇宙,一个不为人类所理解的岁月,无数的神明拥有这各自的特殊力量,互相牵制,互相监督……

    “另一方面,因为没有主神加持,他们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很难再有突破。”

    决尘意颇为好奇:“掌控灵犀力的主神是……”

    珈美兴意阑珊,懒懒摆摆手:“一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头子罢了……”

    决尘意没有再问,适可而止,也是一种美德。

    珈美的身形晃动了一下,好像信号受到了干扰而波动的即时通讯,她语气之中略带疲倦,幽幽道:“你可要快些成长起来啊……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许多问题只能你在星途中一点一点发掘……”

    决尘意深以为然,珈美虽然通过‘感召’与他签订了星途契约,但这位神毫无疑问是个小姑娘,显然没什么经验,如果对她太依赖的话,对双方的成长明显都没好处。

    施工其间,决尘意仍旧住在幽生兰的家里,一家人熟络起来之后,完全不像之前略有些拘谨,而他也好似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融入这个家庭。

    幽生兰极为纳罕,这个可以说是来路不明的男人不光会制甜点,就连建筑工程都显得极为精通,以至于忍不住发问:

    “你原来是干什么的,怎么像个全知全通的六边形战士?”

    决尘意唯有报以苦笑,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在一个基地里面当维护工,便虚与委蛇道:

    “我其实只是略知一二,它们好像就白白生在我脑袋里……”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为了打消素火家的不安,他像是自证清白般说道:

    “可惜……经过测试,我是先天无灵犀之人,与吃官饭、修炼正道无缘了……”

    心惠捂嘴笑道:“哎呀,不需要为此担忧,吃不了衙门里的那碗饭,妈妈做给你吃。”

    敖石也点点头:“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有没有灵犀力都一样,只是不能考取功名了。不过,你是想要开辟果园搞种植吧?”

    决尘意保持着谦虚的笑:“是的,伯父,这里山明水秀、气候宜人,种果树的话,应该收成会很不错吧……”

    见状,幽生兰道:“是啊,以我之见啊,就选址在新房周围的山坡好了,那里向阳迎风,果实一定能长得又甜美又饱满的!”

    心惠笑道:“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房屋建成的进度越来越快,一栋别致的石基木质房屋赫然成型,决尘意又打了一些家具,围了个篱笆院子,开辟了一条石径,两边的空地留以种花。

    跟幽生兰站在新房里,他不禁在脑海里勾勒未来的图景,渐渐露出克制柔软的微笑,眼前这个惊叹新家之精巧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开始牵动他的神经,让他无时无刻想着她。

    “嗯……”

    幽生兰长长伸了个懒腰,轻嗅着空气的味道,拉长的鼻音与纤伸的四肢在一同欢舞。

    “是很清幽克制的香味!不会让人昏昏欲睡,也不会太突兀刻意!”

    决尘意笑道:“建房的用料,是后山的【巫佘木】,此木建房制器绝佳,拒腐防虫,质地轻巧坚实。”

    幽生兰道:“这你都知道?”

    决尘意苦笑:“了解一点……”

    “嗯……”

    幽生兰凑近两步,盯着他的眼睛,好似要发现一个破绽,一个能窥探出他身份的破绽。

    可是他看起来温良和蔼,虽然一双凤目时而露出犀利的眼神,但总的来说没有任何一点能凸显出他本来身份的特征。

    傍晚,在素火家吃过晚饭之后,幽生兰将父亲新打造的家具装车,决尘意问清缘由,原来这些定制家具要送到荣府,便帮着套好马车,陪着她一起进城。

    说来也巧,素火敖石乃是城内外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工巧匠,有一手三十年积累下来的木工好技艺。当他得知决尘意新房里的家具全由自己打造,也是不禁喟然长叹。且看木齿之凿凿,严丝之合缝,拼接之工整平滑,非长久之积累与之巧思而不能塑造。再放眼全屋,无一不是决尘意一手打造,况且还是在短时间内完成,不得不令他这位老师傅都感慨万千,免不了刮目相看。

    渐渐的,素火家已经习惯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伙子,虽然他身世成谜,但有一堆令人惊奇的技能,很快便博得了心惠的欣赏、敖石的默许。

    幽生兰风华正茂,虽不曾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但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这个男子,怎能不芳心暗许?须知花自飘零水自流,或许她芳心萌动,只是心绪的变化自己也未曾察觉。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