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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大哥可不一样

    “三儿,别胡闹,你哪会治病。”

    母亲李玉珠扛着长杆,宠溺地白了他一眼。

    一下午的劳动,汗水早已浸湿她的鬓角,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留下一道道干涸的泥污,跟土著人画在脸上的彩绘似的,惹得人直想笑。

    看着明明才四十多岁,眼角却已满是鱼尾纹的母亲,王禹安心中喟叹,笑着解释道:“妈,我真的知道怎么治疗小花的积食和腹泻,你当儿子读这么多书,都是白念的呀?”

    听他这样说,李玉珠和王红河对视一眼,半信半疑。

    王巧安大眼珠子一顿乱晃,在旁边帮腔道:“可不是,我哥不但会治病,还会借东风呢!”

    “啥、啥借东风,从哪学的?”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父亲王红河一下子被自己闺女给唬住了。

    “《三国演义》里学来的呀。”

    王巧安龇牙一笑,新月般的脸颊上满是欠打的表情。

    “王禹安!”

    即便见识再少,李玉珠也听说过《三国演义》,知道那是小说来着,气得她当即就把长杆举起来,作势欲打,“你个龟孙儿!让你在家读书学习,将来好考大学,你净给我看杂书!你那媳妇儿还要不要了!”

    王禹安吓得撒丫子就跑,自己闺女都顾不上了。

    田间地头一阵鸡飞狗跳。

    几个放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瞧得咯咯直乐,在一旁打趣道:

    “李婶子,又想自己儿媳妇了?”

    “那你可不能把禹安给打坏了。人家楚玉婷就是看上了他这个人才以身相许的嘞,自己男人要是被打傻了,人家就更不回来了呢!”

    “你可真的要用功读书了呀,王秀才?”

    几个小娘们儿说话绵里藏针,李玉珠和王红河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了。

    毕竟,儿媳妇楚玉婷一去不回是事实,自家儿子确实要考上大学才配得上人家。

    可就跟《范进中举》似的,一个农村小伙何年何月才能完成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夫英雄者,胸有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哪知道,正在此时,王巧安抱着长杆,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我哥读书识字是为了增长见识,建设祖国,岂是为了一个女子悲悲戚戚?”

    “要知道,当初可是楚玉婷自个儿倾慕我哥的勇敢和善良,提出以身相许的,不管我哥考不考得上大学,他依旧是那个王禹安。至于回不回来,是她楚玉婷自己的事情。”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你们这些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娘们,管理好地里的庄稼就好,还是不要乱给人出主意吧。”

    这一顿之乎者也,听得李玉珠和王红河眼珠子都瞪圆了。

    那几个小娘们儿更是气得脸颊通红。

    她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可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的,被一个小妮子这样挤兑,当即就气道:“王巧安,就你能!”

    哪知道,四丫非但不生气,反而掸了掸衣袖,笑嘻嘻道:“那是!我确实是比较能的,只是能得还不那么显眼罢了。”

    “哼!”

    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儿见说不过她,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离去了。

    “四、四丫,这些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李玉珠咽了口唾沫,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亲闺女似的。

    “刚才我不是说了嘛,《三国演义》里呀。”

    王巧安自得一笑,突然撒娇似的把长杆塞进自己母亲怀里,试探着问道:“妈,我哥采药去了,我也想跟过去挖点野菜回来,等会儿回去好下锅,你看行不?”

    “去吧去吧。”

    看着面前机灵的小女儿,李玉珠满心宽慰,禁不住扬起了嘴角,“记得叫上你哥,别回来得太晚!”

    “诶!”

    王巧安抽出藏在地头草丛里的丈八蛇矛,一溜烟下了南洼。

    王禹安一路来到河滩。

    红日已然沉下,天边像烤焦了似的,只余下忽明忽暗的火炭。

    视野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他只是想给自己女儿谢花语寻一些艾草,等下回去给她做一个梅花灸,在施针之后帮着调理一下肠胃。

    小丫头的面相他早已看过,脸颊消瘦,舌苔淡白,胃脘冷痛,喜温喜按,拉出来的臭臭甚至连一点味道都没有。

    明显是长时间积食积冷引起的脾胃虚寒。

    艾灸属阳,针对这方面的病症有奇效。

    当地田地贫瘠,但并不妨碍山间和河套里水草丰茂。

    艾蒿在中原地区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野草,村子后面的大山里长有很多,靠近田地的南洼里自然也不少。

    只是天色渐晚,后山黑漆漆的,道路崎岖不平,他有些害怕。

    只好跑到南洼里寻找。

    可到了河滩上才发现,这里原来比山林还要阴森。

    那个年月也没有什么除草剂,大型机械也没有开始进入农村,土地尚未经历过度开垦,河堤上到处都是荒草和老树。

    有的地方足有一人多高。

    王禹安沿着曲里拐弯的小路,听着草丛里窸窸窣窣的虫鸣,偶有一只水鸟叽叽呱呱地飞过,都能吓得他一个激灵。

    作为一个现代人,真是太久没有见过如此荒芜狂野的景象了……

    还好今天是农历十六,刚入夜,天边的明月便冉冉升起。

    清澈的月华如水一般洒向大地,河堤上渐渐亮了起来,到处都弥漫着银辉。

    王禹安松了口气,禁不住自嘲一笑。

    自己还真是神经质了,在这个火红的年月,大家都有一颗红心,为了生活战天斗地,哪里会怕什么妖魔鬼怪?

    真有妖怪从河套里爬出来,怕是也要被饥肠辘辘的人们抓起来烤一烤,尝尝是不是嘎嘣脆。

    王禹安刚为自己清新脱俗的想法感到得意,却不成想一阵冷风刮过,荒草摇晃起来,露出其中枝丫干枯的老树,和一道有些奇怪的身影……

    那道身影留着满头长发,高高地走在崎岖的小路上,垂着一颗脑袋,无声无息地向着自己而来。

    而它身后的那颗脑袋张着深渊般的巨口,喷出触手般随风舞动的獠牙。

    似乎要择人而噬。

    王禹安呼吸一窒,双腿立刻钉子般钉在地上,再也不敢挪动分毫。

    那只双头的怪物明显也发现了他,两条大长腿却迟疑了下,侧身隐藏在路边的荒草里,同样一动不动。

    晚风吹过,长河上泛起波澜。

    月光漫洒,草丛里虫鸣依旧。

    一人一怪谁也不敢先动,就那么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