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学术法?”陈应看一眼白二,拿起酒葫芦闷一口。
“教不了!”
白二大失所望。
“是真不会教。”陈应笑笑。
自百年沉睡中醒来后,陈应对诸般术法运用的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好像天生就懂得这些术法一样。
可要让他说出术法原理,他又很难明说。
“不过。”
陈应话锋一转。
“我可以教你服气之法。”
“服气之法!”白二眼前一亮。
“嗯。”
陈应左手在半空随意勾画,天地万物便显出种种不同的灵气色彩,眼中透露出些许思念。
当年母亲带他服气入门时,就是这样带他认识天地之灵的。
“天地皆有其灵,当你在识海中观想一种天地之灵之时,你的呼吸就会渐渐接近它。”
“靠着呼吸牵引,自然能服食天地灵气。”
“这便是服气的含义。”
“待你服下第一口天地灵气之时,就算入门了。”
白二随陈应目光抬头看去,只见深蓝的天空悠远,太阳炽白炎热,每一种事物都在散发着独特的“灵”。
“师父,你观想的是什么灵?我能观想吗?”白二伸出手,好奇的想要触摸这些灵。
“我观想的灵...”陈应意识沉入识海,摇摇头。
说来也奇怪,沉睡之前,他明明已经按家传的太阴仙诀,将月亮观想在脑中。
可醒来后,他的观想之物却变成了长生果。
陈应摇摇头:“我手上没有检测你体质的法器,给不了你功法上的建议。”
“你只要选你喜欢的东西观想就好。”
“所谓功法,不过是对呼吸的总结罢了,只要你有所感应,有没有功法也无所谓。”
白二还想再问,陈应却摆摆手。
“不要问我,自己去感受。”
“而且,我现在也没时间教你。”
白二闭上嘴,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几个凶狠的声音。
只见街道尽头,一群手持弯刀的差役正吆喝着沿路扫荡。
“所有人!都回自己屋子里去!”
“谁也别在街上溜达!”
这群官差拿着明晃晃的刀刃一路扫荡,说是赶人,实则趁机要挟,把一条街祸害的乱七八糟。
为首的官差手里拿着个从路边抢来的包子,一边吃,一边来到了陈应三人面前。
“街溜子,说你们三个呢!找砍啊!”
白二缩缩脑袋,但想起陈应在旁,又挺起了身杆。
平白无故的,怎么就不让人上街了...
白二心底嘀咕不断。
“官差大人,敢问出了什么事,怎么就不让人上街走动了?”
苏老头站出来,拱手向官差问道。
官差咽下包子,有些不耐烦:“城里大早上的影子暴动,妖道为祸,这么大的乱子你看不到吗?”
“快点回去,别耽误爷的任务!”
官差亮了亮刀,苏老头虽觉不妥,却也不想招惹官兵。
正要退去时,却听见陈应懒洋洋的声音。
“当真是因为妖道为祸?”
苏老头愣了一下,随后心里嘀咕。
妖道为祸...这不是骂这位爷吗?
“正是!以影为爪牙,散布谣言,不是妖道是什么?州牧大人心系百姓,为了大家的安危,这才让你们回家好生待着。”
官差说的理直气壮。
“假话。”陈应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轻蔑至极。
官差顿时火冒三丈。
“来人!”官差冲身后叫道。
“上枷锁,把这三个扰乱公务的刁民带回衙门里看着!”
“好啊好啊。”陈应抚掌大笑。
“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咱们往衙门里一去便知。”
“不过这一趟,倒是不劳各位带我们去了。”
陈应一指官差影子,官差顿时醉酒般晃了起来,而后昏昏倒地。
他们脚下的影子更是不堪,一边抱头发出无声哀嚎,一边奋力离开自己的主人,向旁边的街道跑去。
不多时,隔壁街道也传来几声痛叫。
“这,这是怎么了?”白二目瞪口呆。
“这些官差阻苏老头说书,碍我伐树大计。我让他们先歇息一会儿罢了。”
阻碍苏先生说书?白二只觉脑袋有些不够用。
倒是苏老头想到些什么。
“仙师施展仙法不过半个时辰,这些官差却出动的如此迅速,这哪里是官差老爷的作风,想必其中有什么隐情。”
陈应哈哈一笑:“老头,你的脑袋比我的术法还要好使呢。”
苏老头闻言醒悟,眼前这位仙人,可是有问影之能的。
他说这些官差想阻碍他说书,必定从官差的影子里看到了什么。
仙师究竟看到了什么?
苏老头一路冥思苦想,陈应不时咂一口小酒,不多时便来到了府衙门口。
门口蒙灰的鸣冤鼓旁,几个守门的侍卫心不在焉的站着。
陈应随手使个法术糊住他们的双眼,施施然走了进去。
三人刚刚走进大门,还没到正堂,便听到堂中传来一些说话声。
陈应听了两句,随手在苏老头和白二的耳朵上一摸,堂中的说话便突然清晰可闻。
两人连忙竖起耳朵。
“...将军大人!西城十二街八道已全部肃清!”
“其他城区呢?”
“还在督办!”
“那就快去。”
“是!”
那人飞奔出堂,又骑马而去,全然没有看到站在堂外的陈应三人。
正堂里那人声音又响:
“顾将军,着你领三千人,押送西城之人出城。”
“州牧只一个要求,在苏老先生说书完毕之前,绝不允许他们回城。”
“就是杀几百人也无妨!”
看这将军的架势,是一点也不想让普通人听到苏老头说书。
苏老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垄断长生果,这些老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天江州虽然偏远,但江心城作为一州州府,一城也有一二十万人。
这统领竟要将一城之人全赶出去?
说书要到明天晚上才开始,这两天,这十多万人的吃喝怎么办?睡觉怎么办?
天江州不比其他州,盛夏夜晚亦是透凉,遇上大雨,甚至能见到地上薄爽,这样待上一晚,不知有多少人受罪生病。
苏老头惊怒之余,心里又有些纠结。
为了些许服用过长生果的普通人,让一城之人出去受罪,这真的应该吗?
“咕噜...咕噜...”
“哈...”
苏老头看一眼抹抹嘴巴的陈应,苦笑一下。
这位仙师,真是个酒罐子。
唉,酒罐子也好,倒也不必知道我心中纠结。
“...顾将军,顾偏将?”
“顾原!”
中堂里,将军久问无答,不禁震声怒喊。
“秦将军,你的偏将恐怕是回答不了你了。”
陈应提着酒葫芦,懒洋洋的靠在门口。
“苏老头,你也听到了。”
“这里的达官显贵不太愿意让你说书。”
“你想怎么选?”
秦统领听陈应言语丝毫不将官府放在眼里,忍不住想呵斥。
可话到嘴边,竟连嘴都难张开。
他拼尽全力,脸色涨红,最终也只发出一道唏嘘之声。
“咦?倒有几分能耐。”
陈应微微惊讶看统领一眼,又回头看向苏老头。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想我做不做得到。”
“但无论你怎么选,都算你我在这一州的约定完成。”
苏老头看向陈应,见他仍旧嘬着葫芦嘴,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话。
一旁十数位将军皆是满脸涨红,动都不能动。
怎么做吗...
苏老头闭眼,陈应的种种举动在他脑里回放。
无论是望江楼里放言与天下为敌,还是眼前视诸将为无物的超然,都让苏老头心里生出微妙的豪气。
如果是仙师的话,定不会如此瞻前顾后吧?
以前他没得选,现在他想全都要。
苏老头睁开眼,笑道:
“请仙师施展仙术,为我扫清说书阻碍。”
陈应灌一口酒,亦是大笑。
“好!”
苏老头正要一起大笑,忽又听到府衙外传来一片马蹄声。
“哒哒。”
“哒哒。”
苏老头和白二停住话头,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