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慕歌收了手机说会拿去修，顺道加了何建城的联系方式，在她看来这是自己的潜在客户，但在何建城看来，还以为这是要收她做跟班的意思，上道地连声叫姐。

    “行了行了。”钱慕歌没明白她的态度怎么一下子能转变得这么快，前一秒还在让自己当小跟班，后一秒突然就叫上姐了。她才玩得起劲，眯了眯眼，“你才是老大。”

    想穿越回去把自己打死的心都有，何建城擦擦额角的汗，“你是姐你是姐。”

    车就停在小区外，钱慕歌去开车，回头见何建城拉着符满声还没离开，“这么晚了你们不回去守着我干什么？快回吧，明天不上课吗？”

    “不是，这是你的车？”

    何建城看着眼前市场价平均几十万的KS987公路赛摩托车傻了眼，“你不是，不是家庭窘迫吗……不可能是抢，咳……”

    她声音越说越小，在钱慕歌骑上车后转头看她时彻底没了声，跟符满声两个人排排站得老远：“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睨了何建城一眼，钱慕歌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叫你呢，聋了吗还不赶快过去。”

    何建城不想过去，用手肘戳了戳符满声，后者只顾着看桶里的鱼，自言自语，“阿甑最喜欢吃鱼了，我得回去给她煮鱼了……”

    何建城受不了她疯疯癫癫的样子：“你妹早就死了，煮个屁的鱼。”

    “老大，你过来一下。”钱慕歌手里扶着头盔，身体前倾靠在车身上冲何建城扬扬下巴。

    何建城没有办法，磨磨蹭蹭凑上前，“怎，怎么了？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钱慕歌摊开手，“给我20，明天还你。”

    “……”

    交保护费嘛，何建城懂，立马十分上道地从兜里掏了100出来。

    看见了她兜里的零钱，钱慕歌以为她是没注意，提醒道：“20就够了。”

    何建城一愣，又把20拿出来给她，在钱慕歌伸出手打算把100还回来时，以为她要伸手抓自己，浑身抖得不行，又不敢躲，把全部的钱都掏出来给她，哭丧着脸：“姐，家住得远，留5块给我坐车吧。”

    “……”

    钱慕歌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我不是抢钱。”

    何建城头点得小鸡啄米一般：“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孝敬您的，您就收着吧，是我求着您收的。”

    “……”

    跟她实在讲不通，钱慕歌思索片刻，收了钱，又抽出5元还给她，“那就当你购买了百分百制止校园暴力业务。以后不要再欺负同学。多行善事，结善果，懂吗？”

    何建城：“懂的懂的，我一定跟姐你学习，乐善和义，慈，慈眉善目。”

    “不用跟我学，你自己明白就行。”钱慕歌还是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她又不算什么好人。

    何建城连连点头，原本还想拉着符满声鞠躬送行，花里胡哨的动作整得是一套又一套，钱慕歌实在看不下去，戴上头盔迅速离开。

    事务所的沙发睡得并不舒服，她只在来人间的第一晚睡了次就再也不想将就，把车停到居民楼下，甩着钥匙走向小区外的网吧。

    “包夜，老位置，56号。”熟门熟路地找网管开卡，钱慕歌低头看着手机上徐珂焦的回复。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大师我有空的，可以打电话。】

    “什么老位置56号……话说前几天那戴羊面具的女人怎么没来了……”

    刺鼻的烟草味充斥整个网吧，柜台后另一位剃了寸头的少女正磕着瓜子看电视剧，掀起眼皮看了钱慕歌一眼，并不是那女人。

    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了一副模样，钱慕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收起证件往座位走去，顺便给徐珂焦拨去电话。

    55号座位的男人正用方言骂人，注意到旁边有人坐下，抽空看了一眼，耳机里传来队友的骂声，连忙收回目光，没等一会儿，又看了一眼。

    “涉及到有些保密的事情我不能详细说，但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我有几点想跟你确认一下。”

    钱慕歌说到这儿，顿了顿，“你旁边有人吗？”

    电话另一头，徐珂焦偷偷看了眼坐在饭桌对面的姐夫：“嗯。”

    “珂焦，吃饭不要分心。”

    顾安疾正看着手里的小瓷瓶，连头都没抬，“吃完了饭再打电话。”

    “啊，好的。”

    往日里姐夫对她的态度一向和善温柔，也不爱管她的事。突然间语气变得严厉，脸上一丝笑容也寻不见，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姐夫，低声跟钱慕歌道了歉，说要不然还是发消息吧。

    关掉手机，徐珂焦也不敢说话，捏着筷子埋头苦吃，连菜都没怎么夹。她总觉得有股视线黏在自己的头顶，抬头用余光瞥向对面人时，对方却专注地看着瓷瓶，没有分出一丝目光在自己身上。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回来得晚，姐夫明明已经吃完饭了却还坐在餐桌前，也不怎么跟她说话，就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青花瓷瓶。

    看样子应该也不是专门等她。

    压下心底的疑惑，眼神从他手掌轻轻掠过。那瓷瓶是新的，徐珂焦之前没有在家里见过。

    许是看出了徐珂焦的不自在，顾安疾没待多久就回了房间，她这才敢放松下来吃饭。饭菜意外的可口，姐夫跟姐姐结婚这么久，也学到了几分她的手艺。

    炒鸡肝，麻辣鸡心，还有一盘手撕鸡。

    因为姐姐喜欢吃鸡，家里基本上顿顿都会有鸡肉。但现在姐姐已经不在了，徐珂焦心神不宁，心里有些发酸，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碗。

    这个天气温低，菜放外边也不会坏。她把菜端进厨房放在通风处用罩子罩住，顺便洗了碗筷。

    搞好一切后，徐珂焦终于能歇口气看钱慕歌在挂断电话后给她发的好几条消息。

    锁上房门，躲进卫生间里打开手机。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确定你姐姐死了吗？】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亲眼见到了你姐姐的尸体？你确定尸体真的是你姐姐？】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能给我一件你姐姐经常随身带着的物品吗？我怀疑你姐姐的死可能有蹊跷。】

    徐珂焦看着这三条消息，越看越懵，不过三条消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一字一顿地低声念出。

    “蹊跷……”

    像是被人迎面狠狠锤了一拳，耳朵里嗡嗡直响。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向后猛地站起身，想要逃离面前的手机屏幕。才站起身，啪的一声，手机被她摔在瓷台上，熄了屏。

    心底压抑着情绪，颤抖着手重新拿起手机打开，恍然间抬头。

    镜子里倒映出她惨淡的脸和惊恐的表情。

    她和姐姐长得像，有那么瞬间她恍若又看见了姐姐死后的模样，全身赤*果*果地被包裹在裹尸袋中，只露出那张让她冷汗直冒的青白的脸。

    “啊！”

    徐珂焦被吓得尖叫了声。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觉得自己的神经越发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