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青云宗居然还会有活人。”
一道阴冷的男声伴随着得意的奸笑传入张渔耳畔,他朝门口看去,已有数十人踩在倒塌的木门上,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小子,你们青云宗还真是不走运,刚跟万兽山打得两败俱伤,就被我们心魔宗捡了便宜。”
为首的男人身材肥硕臃肿,老鼠须,狐狸眼,半边脑袋被刀砍了一下,从右眼眶到嘴唇下有一道极狰狞的伤疤。
心魔宗?之前吴越云说过自己是心魔宗的什么首席大弟子,卧底在万兽山多年,恐怕跟眼前此人关系匪浅。
看来青云宗的灭门惨案应是酝酿已久的一个大阴谋,幕后黑手正是眼前这一群魔教中人!
“大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这叫智取。”旁边的一个小喽啰吹捧道。
“说得好,本大王可是英明神武......”
胖男子开始吹嘘自己的计谋,加上周围手下一顿乱夸,让其暂时乐得找不到北。
“这人最少也是金丹中期水平,我们绝对打不过。”聂红雨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居然让他感到一丝心安。
“你有什么办法没?”
“有。”
“什么?”
聂红雨弹了弹指甲,用朱唇轻吹不存在的香灰,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坏笑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不说我们都得死。”
“我不会,再找一个宿主就是了。”
“我现在就把四方钟拿出来!”
“好啦,人家跟你开玩笑嘛。”聂红雨酥麻的声音在张渔耳畔回响,差点让他神魂不守。
“既然对方是魔教,你也装作是魔修不就行了嘛。”
张渔一愣:“你让我装魔修?”
这比让杀了他还难受,他可是正道修士,怎么能堕落到自称魔修?
“喂,小子,你想怎么死啊?”胖修士从裤裆里掏出一把锃亮的短刀,用鼻子嗅了嗅,一脸享受的表情。
“老大,阉了他,阉了他。”旁边人起哄,一群人跟着附和。
“且慢!”
张渔慌张一吼。情况紧急,不由他想。
胖修士贪婪地打量着他的躯体:“怎么?想好怎么死了嘛?”
“你误会了,我是血毒会在青云宗的奸细,也是……魔修,不是青云宗弟子,跟你们并不是敌人。”张渔随便瞎编了一个魔教的名字。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鬼话吗?兄弟们,给我上,抓活的,我要试试他的深浅。”胖修士舔了舔油腻的嘴巴,猥琐至极。
张渔眉头紧锁,这家伙似乎有某些特殊的癖好。
“我教你一记魔功,只要他们见你用魔功,肯定不会为难你。”聂红雨的声音再次响起。
“魔教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团结,派系攻伐相当频繁,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很好说话。”
“先试试。”
张渔点头,拔剑一舞,逼退冲上来的几个炼气期魔修,同时顺势将飞剑插入地面,口中飞速念出一段咒语,三四层丝滑柔顺的护盾拔地而起,将之团团围住。
“此招名为《嗜血极煞灭》,能够吸收周围死去之人的鲜血,转换成魔气,也就是说周围死人越多,这招威力越大,现在周围如此多尸体,就算他们不认可你的谎话,你也能凭借这招闯出去。”聂红雨快速叙述,同时在四方钟内调动张渔的灵气。
她先前说自己不能在四方钟内释放魔功,想必是个谎话,不过现在张渔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魔教怎么总是跟魂、血、死扯上关系?”张渔大惑不解。
“别管了,护盾撑不了多久,跟我念。”
张渔看了眼面前的护盾,已经有一层被破开了。
“嗜血极煞,祭祀吾血。”聂红雨念完,又低声让他献出自己一滴血。
“嗜血极煞,祭祀吾血......”张渔模仿道,剑指一划,祭出一滴血液。
“群鸦毕至,请食血宴。”
“群鸦毕至,请食血宴?”
周围群尸微动,无数血液从灰尘中、肉体中剥离,悬浮在空中变为一个个血滴。
张渔往后撤步,挡掉右边劈来的斧头,同时反手弹出一把小刀,贯穿那人的肚腹。
“愿以死灵,坠入寂海。”
“愿以死灵,坠入寂海。”
张渔重复一遍,当一段口诀念完,聂红雨弹出一道精神力,猛然射进他的脑海中,顿时,无数陌生的记忆如海潮般涌来。
他仔细分辨才发现是《嗜血极煞灭》的运功方法。
霎那间,无数悬浮在空中的血滴滚动变形,成为一只只液态的红色乌鸦,群鸦围绕张渔急速盘旋,如一道龙卷将他护在中央。
以血为引,以血起效。
怪不得是魔功。
张渔闭上眼,尽量不去看周围被抽干血液的干尸,一种负罪感和愧疚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堪无虞这具身体背负魔灵根,简直是天生的魔修。”聂红雨不由得赞叹道。
血色群鸦组成的护盾外,未来得及汇入鸦群的血液凝成一片不小的赤红血潭,围绕着张渔缓缓流淌。
张渔双手一翻,就有无数血鸦重新变作血滴包裹住双臂,使得他整个人魔气大增,从炼气中期一下子跃升到筑基中期。
他击出一对血红光波,将最接近的两名魔修打得倒飞出去,接着召唤掉落的飞剑,提剑招架冲过来的其他人。
飞剑也被鲜血染红,群鸦飞蛾扑火般撞击剑锋,将自身魔力融入剑刃之上,张渔每一次挥舞飞剑,都能带出一扇深红剑气,其中弥漫着死气,挨之即伤。
“湮灭的血之主,我请求夜之力,堕落之夜四下围合。”
聂红雨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引起血潭震荡回环。
“阴暗的血之母,我请求死之力,霜寒之寂广域静默。”
“凋零的血之子,我请求坏之力,腐败之源亘古存在。”
......
“能不能别念了,魔族的功法都这么墨迹吗?”
张渔被两个筑基初期的魔修围攻,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对方,甚至还被死死压制住,他刚用剑挑开迎面飞来的血滴子,另一个人从侧面偷袭,一下子砍断了他的左臂。
“起。”
聂红雨轻呵一声,瞬间投放出自己的精神外化,这次,她是以正常人的大小出现的,但浑身沐血,赤红血潭犹如不可名状的活物在她身边不断蠕动。
一种阴冷感回荡在大堂内,门口倒灌一阵冷风,让人瑟瑟发抖。
她满头血色长发,被血染就的红裙如红蔷薇般肆意绽放,在她脚下,塌陷的地面上爬满血色符文,整个大殿顷刻间被魔阵覆盖。
在魔阵之中,张渔的手臂自动接了回来,身上的伤势也在迅速恢复。
张渔看到聂红雨抬起手,血色符文闪烁,血液如臂使指,化作一束血箭穿透一个个魔修的喉咙。
十二个、十一个、十个......
最终只剩下四五个,领头的胖修士才动手接住血箭。
“小子,你说你是哪儿人?”
“血毒会。”张渔冷声道。
他说着,装作操纵虚影,朝聂红雨招了招手,将她唤回身旁。
“不错,这招威力不错。”胖修士拍了拍手,“看来你真是青云宗的奸细。”
张渔没搭腔。
“本座乃心魔宗宗主孙飞海,你小子要不要考虑跟我走?”胖修士舔了舔嘴唇,一副捡到宝的神色,“只要你教我刚才这招,我心魔宗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随机应变。”聂红雨传音给他。
张渔故意打量了一下孙飞海,缓声道:“孙宗主刚才还要杀我,地上都是心魔宗弟子的尸体,这会居然把我当成座上宾,这不合适吧?”
“哈哈哈,我心魔宗以实力为尊,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孙飞海的大笑带起身上的三圈肥肉,同时还象征性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孙宗主所言极是,可我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又入了血毒会,恐怕不能加入。”
孙飞海见软的不行,脸上的神色猛然冷了下来。
“小弟,你杀了我这么多人,难道我会让你白白离开吗?只要你呆在心魔宗内教会我刚才的招式,我自会放你离开。”
“这可是我血毒会不传之秘。”
张渔还想做垂死挣扎,他不想进魔教,去那里自己正派修士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然后死得很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了。
“我可以用我宗的秘术跟你交换。”孙飞海狡猾道。
“他也配!我这《嗜血极煞灭》就算放在所有魔教中也是一顶一的高阶秘法。”聂红雨不满地传音给张渔。
张渔当然没敢表现出来任何异常,毕竟,孙飞海可是实打实的金丹期修士,想要捏死他这一个炼气期修士还是十分轻松的。
“既然孙宗主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小子算是个俊杰。”孙飞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
张渔脸色一变,猛然后退。
“你!”
一股阴寒的灵气已由肩膀灌注入经脉,迅速攥住心脏,在上面种下一颗印记。
“别害怕,这是噬心印,只要你乖乖教我,事成后我自然会给你解封。”孙飞海的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阴险至极。
“看看你,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不如让姐姐我好好教教你?”聂红雨精神外化收回,一脸坏笑地吐槽。
“别吵。”张渔给她传音道。
“无趣。”聂红雨不说话了,或许是感觉跟他说话太无聊。
“孙宗主,既然你给我种下了噬心印,我也有一个条件。”张渔说。
“小子,我平常可不轻意答应别人,你是个例外。”
张渔一字一顿:“我不会插手心魔宗任何事情,你们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传给你功法后,必须放我离开,希望孙宗主答应。”
“好。”
这都是为了保命。张渔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进入魔门,不代表一定要成为魔教之人,如果能呆在心魔宗,伺机除掉孙飞海,也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
张渔这样想着,心里稍微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