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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稳妥的办法

    密林之中。

    张渔背着关波的尸体艰难地前行,从远处看,就会发现这样一个奇观——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驼着一个肌肉壮硕的断臂大汉,在林中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

    “我们……到了吗?”张渔汗如雨下,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他现在只是个炼气中期的小修士,身体素质虽比一般人强上不少,但背着堪称“小型肉山”的关波一路前行负荷很大。

    “快了,只剩百丈远。”聂红雨回应道。

    听到这个回答,张渔瞬间垮了一般,全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他已经拖拽着关波的尸体走了半天了。

    聂红雨为了营造张渔、关波一行人半路遇袭的状况,并没有直接毁尸灭迹,而是打算用关波仅剩的尸体来一场瞒天过海。

    她教给张渔一些简单的医术,让他为关波止住断臂的流血,此外胡乱包扎一通,好看上去不会直接露馅。

    “你的计划靠谱吗?”

    张渔有些不满,关波的尸体十分沉重,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还是有部分血液流到了他的背上,粘腻湿滑。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往回赶。”聂红雨看了看西斜的落日,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让张渔调头回心魔宗。

    他们此前一直是往心魔宗相反的方向去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至于张渔为什么不在原地消磨时间而是背着关波尸体到处乱跑,就得归功于聂红雨了。

    她美其名曰锻炼肉体,实则一路都在嘲笑张渔身体素质不行,肌肉不够解释,线条不够硬朗,吃饭的家伙事儿不够坚硬。

    这个女魔头,怎么偏偏是个话痨?

    落日西斜。

    张渔调转方向,朝心魔宗的方向赶路,终于在暮色降临前赶到了夜魔崖。

    暮色之中的夜魔崖高耸欲绝,金色夕阳从西山口斜侧着照过来,在赭红色的石壁上留下斑斓的色彩。

    “照计划行事。”聂红雨语气变得严肃。

    张渔点点头,将关波尸体扔在地上,血液和汗水将他衣衫全部打湿,长时间的跋涉更令他衣冠不整,此刻竟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死气沉沉。

    他抽出飞剑,右手并做剑指,运转起御剑术,然后缓缓扭转手指,让剑尖对准自己。

    锐利的剑身闪着寒光,映照出张渔狼狈的模样。

    “动手吧。”聂红雨轻声道。

    “这都是为了除魔卫道。”张渔告诉自己,然后咬牙驱动法术,一阵蓝光闪过,飞剑刺入左肩。

    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一个够吗?”张渔闷哼一声,抬头问聂红雨。

    她摇摇头,似乎并不满意。

    女魔头。

    张渔暗自吐槽,手指却毫不犹豫地再次操纵飞剑刺入右腹,他小心地控制着刺入的力道、角度、方位,尽量避开要害。

    赤红的血液从肩膀和小腹出流出,将一身沾满汗水的衣衫染上一片血色。

    “可以了。”聂红雨点点头,“止血吧,不要失血过多。”

    张渔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止血包扎,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之前在林子里采到的止血草药,嚼碎敷到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几令张渔昏厥。

    嚓,刺太深了……

    “行,差不多了,很像刚被人偷袭死里逃生的样子。”聂红雨围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张渔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关波的尸体,虚弱道:“该你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

    “放心。”

    聂红雨轻轻摸了摸张渔的脑袋,走到关波的尸体前,施展起法术。

    关波因为承受不住六魂缠斗的反噬,早早地嗝屁了,聂红雨想救也有心无力。

    因此,她只好拿出曾经的看家本领。

    分魂御体。

    简言之,就是分出一部分魂魄去操纵另一具躯体,只要将神识练至大乘者,都能够用出这个招式,只是正道的大拿们往往不屑于,或者说不耻于这样做。

    一时间,聂红雨的精神化身透明了几分,如同蝉翼一样,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而与此同时,一道轻飘飘的魂魄从中分离,在聂红雨的操纵下钻入关波的尸体中。

    “呃——”

    片刻,死去的关波发出一声长吟,宛如有一口千年老痰卡在了喉咙里。

    张渔捂着左臂,看到关波重新复活,残余的左臂笨拙地向上伸,但紧接着便又无力地垂落。

    “不行吗?”张渔问聂红雨。

    “人家从不说不行。”聂红雨勾起嘴唇,蹲在关波尸体前,右手搭在他额头,然后悄声密语着什么。

    等她说完,关波尸体果真动了起来,而且动作并不僵硬,反而十分流畅,看上去和一个真人没什么区别。

    “我是关波,在路上……遇到了袭击,一群正道修士突然从路旁钻出来,说着‘除魔卫道、铲除奸邪’之类的话,弟兄们都被杀掉了,多亏张小兄弟燃烧生命使用了一张空间转移符,我们才得以逃脱。”

    聂红雨操控关波尸体张口说道,他的眼瞳已经无法恢复,只剩淡白,但这可以用祭魂强魄术来解释。

    张渔伤口一阵疼痛,却总感觉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猛然醒悟:“不对呀,关波深受重创,说话不应该如此流利……”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先试一试他还能不能说话。”

    聂红雨说完,点了一下关波的额头。

    “宗、宗主……噗……”关波吐出一口鲜血,喷了张渔满脸,简直气若游丝、随时都会断气。

    他继续往下演戏:“我、我们……我们被一伙人……袭击了……就在、就在、就在……噗……风、风林峡……对方有好几个筑基……筑基修士……我们根本不是对、对手……多亏了……亏了张、张小兄……兄,我才……噗……逃回……”

    咣当——

    关波话未说完,一头栽倒在地,把张渔吓了一大跳。

    “怎么样?够逼真吧?”聂红雨操纵关波在地上得意地翻了个身,“——等等,你脸上的血别抹掉,对,这样才更像。”

    张渔感觉还可以,就是有些太夸张了,可他伤口很疼,不允许他过多地思考。

    他从堪无虞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些普通的疗伤丹药,一股脑吞入肚子里,多年的圈养让他没有足够的机会接触伤痛。

    从这一刻起,他清楚地明白,这里不再是灵界,没有张家,也没有公明格正,有的只是一个夺舍死人、修为跌落炼气中期的小修,以及一个肉体破灭、灵魂炼入四方钟的精神体。

    “我们走吧,回心魔宗。”

    张渔声音低沉,在深林之中听起来却格外惊悚。

    聂红雨觉得他的气息变得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便点点头,回到四方钟。

    张渔不由分说架起“关波”的胳膊,忍住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心魔宗本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