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色惨淡,星光黯然。
张渔坐在自己房间里,默默等待着子时的到来,桌上蜡烛静静燃烧,火光摇曳,将他的身影放大、映照在身后的墙壁上。
旁边桌上则放着简陋的符笔和符纸,台面上有一道勉强能用的黄符。
时辰已到,他睁开双眼,眼底隐有血光浮动,每次用《阴阳正魔诀》运功完毕,他都感觉体内有一种被改造的奇异感,好似某处经脉被人为地取出改变位置后重新塞入。
如此奇妙的功法不知道是谁人所创,一定是一位很厉害的大能吧?至少也是合体境的顶尖高手。
化神之后,便是返虚、合体、大乘三境,此三者称作灵三境,步入其中才能称得上高手。
他离化神都遥遥无期,更别提灵三境界了。
“《阴阳正魔诀》的创立者是我哦。”聂红雨柔柔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像个求夸的小姑娘。
“你?这不是你偷来的吗?”张渔大感惊诧,她一个魔教为什么要创立一门将正道和魔道合修的功法?
会不会是她为了躲避正道追杀,掩盖自己魔女的身份,专门去学习了大量正道功法,以此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对,肯定是这样。张渔被自己说服了。
“我能听到你在想什么,你忘了吗?”聂红雨无语道。
“额,事不宜迟,我要抓紧时间去仓库了。”张渔为了掩饰尴尬,起身打开房门,正好碰见准备推门进来的吴岳。
“副舵主,我都准备好了。”吴岳拍了拍身上自己缝制的夜行衣,破破烂烂的,勉强能穿,但看起来和乞丐差不多。
反观张渔,他身上套着整齐的隐灵袍,这是堪无虞储物袋里的,虽然等阶较低,但颇为实用。
“走。”
事不宜迟,两人悄悄摸出房间,宽宿松几人的房间黑灯瞎火,应该是早早睡下了。
夜色下,张渔和吴岳悄咪咪走到一楼,穿过大厅。
但他二人都未曾注意,身后的房梁之上,站着两道纤细的身影,其中一个有碧蓝剑气护体,另一个身边则环绕着密密麻麻的符箓,此时此刻,这两个神秘人都缩在一层半透明的隐匿阵中,无法被外界所感知。
“这家伙就是心魔宗分舵副舵主?你确定?看起来像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不如让我直接杀到分舵,反正没什么好怕的,到时候斩下几个魔修都给你换成碧水玉。”一个身高略高、身材更好的修士问,语气十分慵懒和随意,仿佛在干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
“确定,不会出错的。”另一个女修士回应说。
“那、他现在是要干嘛?”
她迟疑了一瞬,才不确定地回答:“可能是要搞破坏?他是魔教卧底。”
“呵,有趣,我们跟去看看。”
……
仓库前。
张渔和吴岳已经到了库门前,这扇并不坚固的双开木门上贴着宽宿松留下的几张黄符,怕是不怎么好处理,更棘手的是,这符箓不止能保护住大门,连其他地方比如窗户也能防住。
“帮帮忙,你能破解这道符箓吗?”张渔传音给聂红雨。
“当然可以。”她打了个哈欠,好像刚刚睡了一觉。
“吴岳,你帮我望风,一有风吹草动马上通知我。”张渔立刻会意,连忙把吴岳支开。
“所谓符箓其实就是将所要使用的招式提前保存下来,等到需要时再用。”聂红雨不慌不忙地讲解道,“修士一般都是用用特殊材料制作符纸和涂料,通过勾画符纹、咒语等将灵力储存在符纸中,这样就能成功制作出一张符箓。”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张渔不耐烦地催促,时不时地扭头去看周围环境。
“别急嘛,所以想要破坏符箓,其实方法十分丰富,比如直接暴力销毁,或者改变符纹,像这种低级的一品符箓,甚至不需要闹出太大动静。”
“那要怎么做?”
张渔此前深钻剑道和器道,对制符用符只是略懂皮毛,画都画不利索,更别提破解符阵了。
“你先激活符阵,等会听我指示。”聂红雨不慌不忙地说。
张渔将信将疑,触发符阵宽宿松他们不就知道有人半夜道库房了嘛,很有可能会直接把他们惊醒,到时候寡不敌众,跑都跑不了。
“快。”
“别害我。”张渔伸手去触碰门上的黄符,刚一接触,黄符立刻如水面波动,一道道灵纹勾连交错,瞬间唤醒整个符阵。
“收。”聂红雨轻念一声,张渔胸前突然浮现出四方钟的虚影,无比强大的神念凝而不散,笼罩在库房之上,盖住整座建筑。
由于神念形成的看不见的罩子,张渔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行动,而激活的符阵也不可能被宽宿松等人感知到,他们还在客栈内安睡,丝毫不会知道这里在发生的事情。
吴岳心虚地回望张渔,声音有些慌乱:“副舵主,你在干什么?这动静太大了,会不会被宽宿松他们发现啊?”
“放心,不会的。”
张渔从储物袋里取出之前在房间里所画的黄符,这张符箓其实根本不能用,是他随便画的,上面的符文都不存在,所以这是一张假符。
“那里,把符放进去。”聂红雨瞅准符阵之间的空隙,赶紧用神念凝出一个箭头指给张渔看。
“好。”他眼疾手快地将黄符放进指定的位置。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一张小小的假符足以让整个符阵失效,毕竟宽宿松所构筑的并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符阵,而是漏洞百出、不堪推敲的劣质符阵。
紧接着,整个符阵的灵力波动迅速衰减,很快就只剩下微弱的残波,二人又等待了一会儿,符阵的灵力波动终于消失,这也就意味着,符阵已经完全失效了,就算聂红雨撤销神念,直接走进去也不会被发觉。
“哦?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神识?”高个子的神秘修士疑惑道,“要不是这张隐灵符,说不定我们就被这小子发现了。”
她的目光落在身前一道散发着微弱黄光的符箓,它撑开一道仅容两人的神识屏障,遮蔽住二人的灵力波动和神识痕迹。
“他们进去了。”
“走,我们去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