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好奇道：“你是地仙？那有多少岁了？”

    程野笑道：“是也，仙之下五品，一地仙尔。至今已有三千岁矣。”

    姜越哑然一笑，道：“三千岁，相当于殷商活过秦汉唐明了。”

    程野解释道：“导气期的修行者有一百五十寿命，死了化为鬼。

    冲关期的修行者有三百寿命，死了化为鬼仙，困居一地做山神城隍土地。”

    “人仙者，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寿有九百。”

    “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但躲不过三灾。”

    程野继续道：“导气期引灵气入体向下，意守下丹田。

    冲关期行走小周天，将内外之气经中丹田相合为真气。

    冲关期打通八脉十二经，真气经经络运行四肢全身，五脏六腑，则大圆满。

    此时可真气外放。”

    “现传你中合期之法：盘腿而坐，掌心向上，夹紧谷道，使身根不漏。

    鼻闭勿吸，使鼻根不漏。

    含两眼之光，勿令外视，使眼根不漏。

    凝两耳之韵，勿令外听，使耳根不漏。

    齿唇相合，舌抵上腭，使舌根不漏。

    杂念不生，思想安静，使意根不漏。

    再将我的真元置于上丹田泥丸宫，用神化之，向下至关元。”

    姜越照做，用意念调真元至两眉之间，化之如同浆液，流至口处，唾液增多，唇齿含香，徐徐咽下。

    “现在运行真气于八脉十二经，意想真气如龙，行走大周天。

    复又归于关元，冥冥中，朦胧中，见有一团白雾，那就是元气。以真气裹之。”

    姜越想到做到，念从心动。

    感想真气，神如龙头，气如龙身，懵懵懂懂的穿梭往来人身这小天地间。

    先沿任脉往下至生死窍，复又沿督脉上行，完成一小周天，然后先右后左，先下后上，先胸后背，先足后手，走完一大周天。

    真气归于关元，于冥冥朦胧，混沌无序中，见一团白雾。

    引导如龙真气将其盘绕，但并不完全。

    此时外界异象生起，只见四方云动，远山流雾现玉阙金宫。

    朵朵莲花绽放，白鹤回旋起舞，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龙虎凤龟位列四方。

    看不清有多少天女神将行成仪仗，或手持鲜花宝瓶，或高擎锦旒旗帜，或手握各类乐器、宝剑，簇拥着一辆龙辇而来。

    无数玄音妙赞，道韵梵唱不是从耳中，而是由心中生起，似有天人奏起天乐，颂起道章。

    程野刚要细听，才沉醉一秒，身上金光一闪，回过神来，地仙之体竟吓出一身冷汗。

    再看姜越衣服鼓起，缓缓流出白雾，向下现宝座之像，向上于空中回旋，现无数花瓣。

    竹灵兴奋异常，往来飞扑，吸食花瓣。

    程野刚要开口，却见姜越睁眼了，所有异象消失了。

    现在姜越近可观空中尘埃飞舞，远可视十几里外的树上一只苍蝇的细绒。

    可闻百里之外的花香，可听山间溪流之回响。

    可见凡人不能见的，如雾流动之灵气，天地之气机。

    姜越皱眉，站起身来，似顶天立地，法眼观方圆。

    以自己为中心，向北十七万三千公里，向南二十二万七公里，向西五十万公里，向东三十万公里，成不规则状的一道迷蒙看不穿的雾气屏障，包围着这一片土地。

    如同一块巨大而详细的沙盘。

    雾气内，山脉纵横，江河密布，草原上野马奔驰，沙漠黄沙漫天。

    最大的三块平原上，一块在南，一块在北，已开发出一块块良田，如网如络的道路，其节点就是一个个城池。

    火红色人道气息浓厚。

    一块在西，却未开发，少有城池，

    乃是血红色的气息。

    东方乃是大海，有几道黄色气息。

    人运，国运，财运等各种各色的气息运行，相互纠缠，争斗冲撞。

    这就是此间天地的气机。

    姜越道心澄清，在这无尽气机中，一种冥冥的危机感在其中，还待理顺各种气机，寻找不安从何而来，但深感疲惫。

    姜越神回体内，思回当前，双目低垂，问道：“你应该知道吧？”

    程野淡然道：“是的。

    但想不到你刚成人仙，就误打误撞进入观天地望气机的意境。

    根行深厚者，竟如此近道。”

    “该怎么办？”

    “无为有为，顺天意无为，顺本心而为。

    无为当知，万物有生有死，有兴有衰。

    有为当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四九注定，其一变化。”

    姜越刚成人仙的喜悦被这若有若无的不安笼上一道阴影。

    这时见竹灵吃了大半姜越精纯真气所化花瓣，打了个饱嗝，飘到姜越怀里，然后闭目蜷缩起来，如同一块绿色玉佩，大概半个巴掌大。

    程野道：“看来他很亲近你。”

    姜越很是喜爱的捧在手心，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先前已从无到有，灵气化形，诞生灵智，刚才你成人仙，吸取了你的外泄真气，又懵懂中听了我传你之法，现在应该是要炼化横骨。”

    “大概要多久?”

    “短则十年，长则百年。这期间无法感应外界，你把他带着吧，免得被人当成玉佩捡去。”

    姜越点了点头。

    程野见日至正中，得意的叹息道：“往日也曾在书中看到一梦成仙，一病成仙，现在也可以将半日成人仙记进我的旷公笔记。”

    姜越想不到修行怎么简单，好奇的问道：“那你成人仙用了多久？”

    程野抿了抿嘴，道：“七百年。”

    “额……”

    姜越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于是站起来，看着药田里的植物，岔开话题问道:“这些花花草草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

    程野解释道：“到了人仙以上，不食人间五谷，应该吃带有灵气的东西。这叫黄精，尽得土之精华灵气。菖蒲，水之精华，神仙之灵药。

    又有地黄花，土之精。白茯苓，天之精。车前子，雷之精。竹实，太阳之精。桑寄生，木之精。甘菊花，月之精。地肤子，星之精等等”。

    于是姜越开始一边跟着学习草药知识，在药田里种植培土，一边翻阅二楼的书籍，了解修行世界。有时也到小镇上转转。

    小镇建在山间急流旁，多雨多雾，难得见一次太阳。目光所及的山上，长年也被云雾笼罩。

    一条主道从东往西，道路蜿蜒曲折，上坡下坡，由青色的碎石板铺设，两旁就是邻街商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米店，布店，医馆，酒店，客栈，茶馆都有。

    镇民懒散，没有节日，出来就少见到行人，店铺的伙计无精打采的靠在柜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街道上的行人。

    观察几天后，知道小镇酒店是请人吃喝，谈论商贸的地方。客栈主要是为往来商人提供住宿和存放货物的地方。

    而茶馆才是镇里老少爷们日常聚在一起的地方。

    程野不缺钱财，有些银两也是随手乱放。在姜越清醒后，就将一些交际全交给了他，就再也没出小楼。

    姜越去过几次茶馆后，就再没去过了。

    镇民也当他是个怪人，经常口出狂言。

    讲些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

    和一个老儒讲什么滚你的君君臣臣，狗屁君父，不种一粒米，不织一匹布，靠天下农民的供养才能活着，所以天下农民才是你们这些皇亲国戚，贵族官僚的父亲。

    老儒连喊三声荒唐晕了过去。

    程先生虽然极少漏面，但却是镇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镇中文吏屈觉的恩人，不然早就有人要收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