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面部紧绷，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家伙。
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大腿还没自己胳膊粗，但观察力确实敏锐，竟能从如此细微处推测出这么多东西。
“等等，如果我真的打算不还钱……你是不是也没办法？”沈言突发奇想，腼腆地说。
“你敢！”
老铁大吼一声，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却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仿佛一只无能狂怒的巨熊。
见状，沈言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但也不敢太嚣张。
万一他失了智，跟自己鱼死网破就得不偿失了，急忙赔笑：“说说而已，别当真！我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怎么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
他说得异常诚恳，还做出了“放轻松”的手势。
老铁仍然绷着脸，但稍稍放松了些。
但下一秒他又陷入了红温。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稍微宽限一段时间，最近我手头确实有点紧。”沈言摸了摸下巴，微笑道。
这倒是事实。
毕竟这能力想要发动，必须先确定能拿到项目奖金，一旦出了差池，那就真还不上欠款了，所以得留点余量。
老铁憋红了脸，语气生硬：“一个月，最多了。”
“三个月！”
“不行，一个半月！”
“两个半月！”
“两个月！不能再拖了！再拖我要被……”
“成交！”
“？”
“我手机呢？”
老铁黑着脸，掏出那部仿佛上过战场的破手机，扔给了他。
那表情，充满了屈辱，就像刚签完割地赔款的条约一样，满是辛酸与无奈。
沈言赶忙接住手机，“嘶”的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手机上附带的力道极大，连外壳都颤了一下，长出了弯弯曲曲的裂痕，诉说着老铁滔天的愤怒。
他不敢抱怨，更不敢要赔偿，急忙告辞。
“站住！”
就在他将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老铁叫住了他。
“怎么？”
“别走正门。”
说罢他指了指那个壁炉。
沈言走了过来，只见壁炉猛地从中间一分为二，就像上次被绑架过来时，老铁从中爬出来的那样。
他还在犹豫，突然，屁股上一股大力传来，一头栽了进去。
周围尽是刺目的白光，就像他来时一样。
最后时刻，沈言回过头，发现是老铁踹了他一脚，不由破口大骂：
“你他……”
话音未落，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公园的角落，清冷的小树林。
白光闪过，沈言突然出现在了那棵最大的树下。
四下依旧无人，唯有远处的广场舞音乐为这里增添了一丝人气。
突然，他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终于逃出了生天。
刚刚的他看似胸有成竹，实际上是破釜沉舟。
老铁敢不敢动手，外面有没有人，他完全没有把握。
只不过，他实在受够了被人接二连三地戏耍，冲动之下才选择了爆发。
幸好他赌对了。
虽然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谁，但外面确实有人在监视。
“呼……”沈言抹了把冷汗，想到老铁给他制造的麻烦，目中恨意一闪而逝，“等我发达了，回来要你好看！”
接着，他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向周围看不见的大佬拜了几拜，所有方向一个没落。
然后迅速溜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
沈言一到公司，立马跑去了人事办公室。
“夏姐！”
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应了一声，见是沈言，不由有些惊讶。
“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她微笑着递上一块小饼干，让他的心中荡起一阵暖流。
自从被针对后，全公司对自己态度没变化的，就只剩杨旭成和夏姐了。
不过他现在有急事，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
沈言斟酌了半晌，小心地问：“夏姐，你说我们公司……最近缺钱吗？”
夏天雨面色大变，做了个“嘘”的手势。
虽然这问题很奇怪，但已经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悄悄看了眼其他人，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问：“你发现了什么？”
沈言一愣，有点摸不准她的意思。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把昨晚在幻梦影城蹲点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唐经理、老板娘和保镖老铁。
最后，他拿出手机，展示了偷拍到的照片。
“夏姐，我们公司……不会去借高利贷了吧？”
“轻点！”
夏天雨有些着急，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再次确认没人在偷听，这才微微点头，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
“没错，公司最近确实分好几次贷了不少钱，应该有个……上千万吧。”
“但现在，以总经理为首的那帮人，想要赖账不还呢！”
沈言瞳孔微缩，但马上发现了疑点。
“这么做的话，公司肯定会被抵押吧，那不就相当于倒闭了吗？”
“只要能拿到钱，公司怎么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无言以对。
对公司高层来说，搞钱确实是第一要义。
这些年来，领导们不仅拒绝发展新技术，还明里暗里地打压，挤走了不少渴望进步的员工。
“可是，这高利贷有这么好骗吗？”沈言疑惑道。
在他印象中，放高利贷的都是人精，而且还掌握着暴力手段，想从他们手里骗钱几乎不可能。
夏天雨微微一笑，指着他昨天拍的那张照片。
“你知道这个女的是谁吗？”
“知道，幻梦影城的老板娘。”
“她叫韩月，明面上的身份是幻梦影城的老板娘……”
后面的话沈言没听进去，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韩月”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上。
突然，他瞳孔巨震。
这个韩月，不就是他小姨吗？那个有事来不了，委托老铁“借钱”给他的人！
等等。
小姨？
他隐隐觉得不太对。
在他印象里，母亲那边好像没有这么个亲戚。
他复盘起了当初被逼着签合同的情景，从大脑中提取出那段记忆，重新审查了一遍，如同在播一盘录像带。
“这是你亲戚韩月的钱，她有事来不了，所以委托我来把钱借给你。”
“资金来源合理合法，签了吧。”
当时的他正被小黑咬着脖子，眼前发黑……
但他的思维仍然活跃，刚想问韩月是谁……
结果还没张口，一股神秘的波动就钻入了大脑，让他的人际关系中悄然多出了这个名字……
就是这里！记忆被篡改了！
沈言衣衫尽湿。
韩月根本不是他的小姨，而是影城老板娘！
篡改记忆，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向他放高利贷？
随后，他又想起来，自己觉醒系统时，也是突然被注入了一堆不知所谓的“地球”上的记忆。
那些会不会也是假的？
不仅如此，他从小到大的记忆，会不会也是人为注入的？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