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陷入了迷茫。
他的记忆是真的吗？
如果是假的，那这是谁的记忆？
他现在有了记忆，能否取代这份记忆的主人？
还有没有跟他一样的人了？
他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
“停下！”
他突然一声低吼，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这些东西不能深想。
一旦想多了，很容易陷入自我否定的空想中，一辈子都逃不出来。
沈言揉了揉脸，一脸坚定。
然后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财务李淑“噗嗤”一声笑了，小声嘟囔了些什么。
虽然她声音极轻，但觉醒后，沈言的听力似乎得到了大幅强化，将她的低语听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要裁掉他，原来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其余人的反应也差不多，嘴上不说，面上却都挂着讥讽、不屑的微笑，就像在观摩马戏团的小丑。
沈言面颊微红。
他从小就内向，不太擅长应对人多的场合。若是被笑声包围，无论善意还是恶意，必定会更加慌乱。
突然，有人将一杯水递到了他嘴边。
他愣了一下。
只见夏姐端着一次性水杯，站了起来，吃力地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先缓缓。”
沈言机械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水有点烫，夏天喝或许不太合适。
但他的心猛然温暖了起来，即便办公室里的冷空调再卖力，也难以冻结他心中的那股暖意。
摹地，他反应过来，急忙让夏姐先坐下。
他身高一米八，而夏天雨只有一米五出头，因此做拍背这个动作有点费劲。
夏天雨摆了摆手，微笑道：“没事，你刚刚的反应就跟我儿子一样，有时会突然想到其他东西，对吧？”
“嗯。”
沈言不否认，他确实被“韩月”这两个字惊了一下。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二人便重新开始了讨论。
“……幻梦影城的老板娘韩月，明面上经营着一家私人影院，但暗地里一直在非法放高利贷。”
沈言点了点头。
从老铁疑似当她保镖，以及住在影城二楼就能猜到，这家电影院还有其他的赚钱手段。
甚至，影城可能只是个幌子，本身是亏钱的，全靠一本万利的黑恶手段撑着。
“但是，这高利贷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在做。据我所知，她还有一个合伙人。”
“而且，两人关系不怎么好。”
夏天雨深吸了口气。
“如果说，韩月主动帮我们公司担保，让她的合伙人来放贷，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沈言的大脑有些混乱，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一些。
“你是说，韩月跟我们公司联手，一起从她的合伙人那里骗贷？”
“嘘！”
夏天雨急忙拍了他一下。
“哦哦哦！”
他反应过来，谨慎地扫了眼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财务呢？李姐知道吗？”
夏天雨冷笑一声：“我问过李淑，她说自己不清楚。”
“但她作为财务，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
“更何况，她还是张总经理的同门师妹，博士生导师都是同一个！”
沈言若有所思。
“所以说，夏姐你怀疑李姐也参与了这事？”
闻言，夏天雨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道：“你别瞎说啊，那都是你自己猜的，与我无关！”
沈言心下了然，明白她这是免责声明。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
“不对，能放高利贷，那个合伙人应该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会吃这个闷亏吗？”
“我司高层这么多人，他想报复应该不难吧？”
“他们……真有勇气这么干？”
沈言连珠炮似的一口气问完，却见夏天雨神秘一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霎时，办公室的温度似乎降低了许多。
明明是八月盛夏，却给人一种三九寒冬的感觉。
沈言大骇，当场愣在原地。
但下一秒，夏天雨就笑出声来，摆了摆手：“逗你呢，法治社会，怎么可能有人胆子这么大！”
他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
毕竟身处现代社会，杀人越货这种事早已变得非常遥远。
猛地出现，还真让他有些惊惧。
不过，当他联想到讨债人老铁的行为，这一切好像又突然合理了起来。
韩月联合他们公司，骗走合伙人的钱，然后用一点小手段，让对方永远没法讨债。
如此一来，公司不用还债，韩月也能干掉合伙人，大权独揽。
双赢。
沈言再次看向手机上那张略显昏暗的照片。
昨晚光线不好，又是偷拍，却仍然遮掩不住那一身红色的妖艳。
此时，早已没了初见时的惊艳，只剩下惊悚。
另外，他总感觉老板娘笑得灿烂，却带着哀伤。
沈言沉思了片刻，又问道：“虽然是猜想，但夏姐你会这么说，总得有些依据吧？”
闻言，夏天雨的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挣扎过后，她才凑到沈言耳边。
“这是从我老公那边听来的，你可别外传啊！”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夏天雨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个韩月，除了放高利贷，还经常色诱他人。而且似乎不挑食，或者说……饥不择食。”
“各行各业，有钱没钱，她照单全收。”
“但问题是，所有跟他有过关系的人，要么失踪，要么出意外，没一个善终的！”
或许是空调开得太低，沈言感觉后背发凉。
“查不到结果？”
“查不到。”
沈言点了点头，猜到了这一结果。
老铁是能力者，自身力量超群，加上黑毛大狗和那神出鬼没的黑衣少年，按理说难逢敌手。
然而在韩月面前，他只能当一个保镖，卑躬屈膝，时刻注意着周围。
或许，她比老铁更强，也更危险。
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韩月说不定就是老铁口中那个神秘组织的高层。
一念至此，他有些头大。
原以为只是唐经理想讨好总经理，让他女儿代替自己，却没想到卷入了这么复杂的事件中。
甚至还有可能涉及到人命。
无论如何，这公司是不能待下去了。
但跑路之前，必须要把属于他的项目奖金和季度奖金拿到，哪怕有折扣。
明天上午，大领导就要来视察了，沈言有些焦躁。
只剩不到24个小时了。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夏姐，你刚刚是不是说，这件事以总经理为首？”
“对的，怎么了？”
“那岂不是说……董事长还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