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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读中文网 / 武侠仙侠 / 东海龙宫蟹将军 / 第一章 缘起性空

第一章 缘起性空

    失重,坠落,翻滚。

    撞击,尖叫,哭喊。

    肌肉紧绷,心跳加快,瞳孔放大。

    世界破碎。

    归于沉寂。

    ┄┄┄┄

    冷月清光映照,汪洋昏暗幽邃。

    清风,小岛,白沙滩。

    波涛荡漾潋滟,粼粼金光在海面上浮跃,仿若与天上星河共影。

    忽而,远处浮现一片黑影,在远处海面之下隐约游动,朝着小岛缓缓而来。

    莫名的气机笼罩此地,黑影周围的各类海中生物惊起而逃,远远的避开。

    黑影接近海滩,附近海水翻滚腾涌,似有巨物将出。

    黑影上浮,一片青黑色的小圆丘自海面露出,形似倒扣的大釜之底,海水浸润,反射着幽冷的月光。

    哗……啦……啦……

    一阵水声响起,海面荡开涟漪。

    海滩上的白沙震颤,这黑影的上半个躯体自海里显露,那竟是一只躯体巨大无比,外形狰狞凶恶的大蟹。

    这大蟹肢足横行爬上了白沙滩,窥其全貌,大蟹通体青黛灰三色杂染,上深下浅,远远的望去像是一块墨玉,若近前细细端详,其质理又如远山凝雾,似翡翠飘絮。

    这蟹壳边缘如锯,有二十余丈方圆,中部略微隆起,宛如一座小小的山包。八条蟹足行走舒展开来,两足最远之处相距达四十余丈长。

    还有那两只硕大的蟹螯,每一只都将近半个身躯大小,蟹钳开合之间,好像蕴藏着极其可怕的力量,足以撕碎任何来犯之敌,望之心寒。

    大蟹行走时,它的口器颚齿在不停交错颤动,发出金铁交鸣之音,在向其他生灵宣告它的到来。

    在那庞大的蟹壳还有蟹足蟹螯之上,遍布各种莫可名状的巨大划痕、齿痕、裂痕,这些痕迹新旧不一,纵横叠加,仿佛在诉说着往昔无尽岁月里,在与无数可怖生物的生死战斗中,在许多难以言说的绝境中,它——始终都是胜利者。

    大蟹横行,每一次蟹足踩落地面,都使大地震动,草木摇晃。

    它向着小岛深处而去,所经之处,疾风呼啸,草丛伏倒,树木摧折。

    ……

    小岛不大,草木不多,山石不高,泉溪不深。

    在茫茫大海中,孤零零的一个,毫不起眼,也远离着其它岛屿。

    孤独,宁静,坚定,像它一样。

    作为最后的魂归之处,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蜕壳了,不能蜕壳便意味着无法新生,距离上一次蜕壳也不知道是多少岁月之前,只记得那时这片海域还没有这座小岛。

    太久没有突破了,大蟹的这副躯体,已经到了它所能承载的极限,虽然躯体依然强健,可这魂魄却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它的下一次破壳,不会再是像以前一样,需要蜕去一身肉身躯壳。而是需要天雷,要用劫雷蜕尽凡躯,洗练神形,从而跨入更高的生命层次与修行境界。很遗憾的是,这个,它并不知道。

    在察觉到自己的寿元将尽,它便四处寻找自己最后的归所,最终,它选择在这里安眠。

    大蟹来到了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地,腹部着地,八条蟹足蜷缩,两只蟹螯贴紧身躯。

    立起的复眼转动,打量着这方天地,仿佛要把一切都收进眼里。大蟹静静看了片刻,复眼开始缓慢低拢,像是要小憩片刻,便悄然了无声息。

    太阴渐隐,大日初升。

    日魂月华,龙虎既济。

    草木簌簌,清泉泠泠。

    东方既白,有灵归兮。

    ┄┄┄┄

    目不能视,可见光影。

    神思无属,仍守灵明。

    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至沓来,陌生,混乱,不可思议。那些记忆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另一个在海里活了无数年古老强大的生灵,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好像是我拥有了它一生的繁杂记忆与奇异经历,这些都成了我的一部分。

    那我还是我吗?这是我变成了它?还是它变成了我?或者说是一个互相混合,二位一体的奇特存在。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那么,我到底会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狂暴的呼啸在脑海频频回响,许久过后,好像触及到了一面坚硬的壁垒,振动在瞬间被反射回来,在持续不断的震荡中确立了本我之所在,像是回波定位。

    我是……李潜。

    没错,我还是我,支配主导的意识还是自己的意识,李潜疑惑着,试探着,验证着。

    最后,他发现除了多出一个不属于他的记忆,思维方式,理性逻辑都是他自己在主导,不是它。

    就像是一台旧电脑的中央处理器坏了,而自己现在就是自己取代了它,接收了这台电脑留下庞大数据,并且依然维持着自我意识的存在。

    它成为了我李潜的一部分,而我李潜,则成为了它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之一。

    分清了我和它互为存在的正确认知后,李潜开始重新感知着躯体的存在,身体碰触着真实的物体,适应着温暖明亮光线。

    不过一会,李潜开始尝试着观察周围环境,刹那间,眼中所见景物顿时显化为五彩斑斓的不规则栅格状,呈现在眼中的图像好像是教堂彩色玻璃窗拼凑而成,这样的世界,既怪异,又美丽。

    这样的景象,他只在另一个古老生物的记忆中看到过,难道是——

    李潜下意识的举起双手,一对螯钳出现在斑驳疏离的视野里。

    “喵了个咪的!什么玩意儿!”

    口中发出声音呕哑难辨,内心震骇不已。

    这究竟是东西?

    想要紧握双手,却变成了螯钳夹合。

    一开,一合,一开,一合……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不知道过去多久,李潜无意识的动作停了下来,仿佛已经从这般离奇的遭遇中冷静下来。

    回想着自己最后的记忆,那是在飞机上,然后……人没了。

    回想这只大蟹的最后记忆,那是自海底到小岛上,然后……蟹没了。

    睁眼醒来就我就成了一只大螃蟹?

    是一个很真实梦境?还是……穿越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李潜迷茫着。

    为了弄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李潜把自己的记忆和大蟹的记忆梳理了几遍,每确认一次,他的心都会往下沉一点。

    最后,他能确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身为李潜身份的肉体已经毁灭,但是意识记忆依然存在;二是身为大蟹身份的的躯体记忆还在,但是意识已经消散。

    而现在的自己,则已经变了一只螃……蟹?!

    真·蟹妖,人在海岛,刚下飞机。

    ……

    乌云逐渐笼罩这片海域,天空出现大块的黑灰色的云,聚拢汇集,层层堆叠,像鳞甲成片,遮天蔽日。

    阴沉沉的云朵缓缓的向着小岛压下,周遭天光逐渐变得晦暗难明,唯有电光闪耀照亮其间,隐约可见其中那一丝端倪。

    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机降临,小岛周围的海中生物早早就逃得不见了踪影,仿佛它们也知道,这天地伟力,不可抗拒,唯有逃离,才能保全性命。

    不过片刻之间,水面巨浪排空,惊涛横天。天空雷声轰鸣,风急云乱。

    眼见周遭天象变幻,李潜心道:这是要打雷下雨了吗?

    李潜抬着头望向空中,看见天上乌云竟在自己头顶飞速旋转卷绕,像是太空中往下看的台风眼,而自己正处在正中心。

    旋转翻腾的乌云向着李潜的缓缓降下,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往下垂落的漏斗,而现在的李潜正被这漏斗锥尖遥遥指着,这异象仿佛是神明在高邈的云端上往下遥指的一根手指头,再过片刻便要将李潜摁死。

    这是什么?龙卷云?

    眼前的这般景象让李潜惊愕,像是忘记了思考,呆呆的愣着。

    轰……隆……

    轰……隆……隆……

    半空中阵阵闷响传来,刺眼的白光频频闪耀,雷电在龙卷云锥尖汇聚盘绕,仿若银蛇交错虬结,天上的雷霆蓄势待发。

    突然,一片辉耀天地的白色光芒映入眼中,同时,一道天雷扑面而来,打在身上,无数电弧在大蟹的躯体上扭曲爬行,滋滋作响,久久不息。

    这一道天雷,直打得李潜浑身抽搐,震颤不休,僵直麻木的感觉传遍各处。

    我这是挨雷劈了?

    “贼老天,你坏事做尽,我招你惹你了么,又是坠机,又是雷劈。”李潜大骂道。

    他现在一副螃蟹模样,也叫不出人言,只是从螃蟹口中不断发出一阵一阵的咕噜咕噜咔呲咔呲之声。

    轰……隆……

    轰……隆……

    ……

    片刻,便又是一道接着一道的天雷持续不断的落在他身上,酸麻疼痛,如处极刑,李潜感觉自己的精神肉体都好像要裂开了。

    在天雷的劈打之下,剧烈的疼痛让李潜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对螯钳虚弱的垂落,八条蟹足颤抖不已,唯有眼中有一抹坚毅,不曾屈服。

    天空中还有雷霆在孕育,一道比之前都要密集的电光闪耀炽盛着,那至强狂暴的气息散发出来,莫名庞大的压力突然降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李潜拼尽全身力气将螯钳高高举起迎向空中,那是来自生命本能的不屈,也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桀骜。

    横竖再死一次,哪怕是死,也要对着上天高高竖起中指——法克!

    嗯!什么?螃蟹好像没有中指,管不了那么多了。

    爷就是不服!

    淦!!!

    轰……隆……

    滋……滋……滋……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李潜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面出来了。

    一道道电光游走全身,倏而隐没。

    不知过了多久,李潜意识恢复少许,睁开眼,恍惚之中,又见空中一片黑影靠近,心中想道:有完没完!还来!

    李潜怒极,脱口而出优美的江南话,说道:

    “娘……希……匹……”

    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来袭,又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

    此刻,距离李潜所在小岛百余里外的海面上,丈许方圆的虚空如波纹震荡,一女子虚影在其中显现。

    片刻,虚空停止震荡,恢复平静,那女子虚影便自凝实,出现在空中。

    “此处便是四海界?”女子话语响起。

    “咦!”女子正望着远方电光闪烁的层层劫云,面色惊讶,口中自言自语道:“前方何人,在此渡劫!天雷亟体,洗练神形,这是……化形天劫。”

    妖怪化形,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儿,待我前去看看,女子心中这般想道。

    眼见这天雷止息,劫云将散,女子驾起云梭向着前方雷劫之地飞去,忽想起此行前师傅与自己的对话。

    “徒儿,今日唤你前来,乃是有这么一桩事,为师前日修行之时,天人交感,预见这四海界中,有你一份成道的机缘,虽是应在你身上,但是去与不去,自决于你。”

    “此行可有凶险?”

    “并无凶险。”

    “敢问师傅,究竟是何缘法?”

    “见了便知,天数隐微,难以尽测,福祸相依,吉凶相随。到时你自可见机行事,随心而行,若事不可为,也无需强求。”

    “是。”

    于是便有了自己这一趟四海界之行,说不定师傅所说的机缘便是应在此处。

    云梭飞行速度极快,一会便靠近了这一座小岛,此时劫云散尽,来去极快,天空中更是万里无云,一片晴明。

    女子往前方劫雷所劈之处一看,远远的看见下方狼藉之处躺着一个人,想必那就是刚刚渡劫化成人形的妖怪。

    女子驾着云梭刚飞至那人上方,便听那人对着她,口中唤了一声:

    “娘……”

    那呼喊的声音,用情极深,令人动容。

    那人只是的说了这么一个字,下一刻便昏了过去。

    女子听到那人喊她‘娘’,登时一脸愕然,心中惊道:你喊的什么?

    愣神片刻,女子便开始细细打量着那人,只见那人是个男子,赤身仰躺,已然是晕昏过去。

    察观形貌,顿觉姿容朗秀。

    眸光流睇,但见其器甚伟。

    嗯,器宇轩昂。

    女子怔了一怔,不去多看,随即转过了头,手中忽然多出一样事物,一条绣花薄衾飞出,覆在男子身上,只余头面在外。

    女子心中不由奇道:我见此人已渡劫化形,如今已是退了皮毛,换了头角,看遍全身上下,为何竟无一点妖相,也无半分妖气,更看不出是何种妖怪化形,真是奇了。

    若不是亲眼得见此人渡劫时的冲天妖气,若说他只是个寻常的凡人,也没有不信的。

    唉!自个儿修行的妖怪果然大道艰难,渡化形劫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有个一二同道,三五好友来护持。

    今日你碰到姑娘我,算你走运,若是遇到了歹人,拿你抽魂炼魄,扒皮拆骨,剜心取丹都算是你命好,若是被种下契灵之法,终身受人驱使奴役,那才叫一个凄惨。

    也算姑娘我心善,便大发慈悲,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成全你此番造化来之不易。

    女子左手一翻,手里已是多出一粒泛着光芒的金色丹药,望着手里的丹药,女子顿了一顿,沉思片刻,心道:罢了,好人做到底,好事功成极。

    将手里金色丹药收回,左手再次一翻,一只细颈碧玉瓶出现在手里。

    拨开红绸软木瓶塞,一粒只有拇指头大小灵丹自瓶口浮起,这灵丹通体洁白,烟霞氤氲,滴溜溜的自行转动。

    女子手上捏了个决,轻喝一声道:“去!”

    那白色的灵丹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男子口中。

    女子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男子,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谷兮谷兮太玄妙,神兮神兮真大道。谷得一以盈,神得一以灵。你可要自己争气,别那么不堪,白费姑娘我一粒谷神丹,那东西可是稀罕物,难得的紧。此丹伐骨洗髓,通神明窍,妙用无穷,看你喊我一声‘娘’的份上,也不白占你便宜,赏你了。”

    ┄┄┄┄

    我是李潜,国内某中字头大型建筑公司常驻国外的一线施工员,一个苦逼打灰人。

    加班打灰,熬夜打灰那是常有的事,放线测量写资料的事也没少干。总之,钱少,事多,责任大。

    自己身边走马般同事们,一个个的,要么已经转行转岗,要么就在转行转岗的路上,只有自己还在一线苦苦坚持。

    三总五项,遥遥无期。

    工地上苦虽苦,累虽累,但是工资还是比进厂拧螺丝要高上不少。

    这不寻思着趁自己现在还年轻,干得动,多挣一点钱,再多干个几年就回老家找门行当,做点小生意,然后守着老婆孩子,顾着父母双亲,这下半辈子,也好落个安生。

    外派海外干项目的,往往和家人聚少离多,有时候几个月回家一趟,有时候一两年回家一趟。

    这一次外派,是援建南洋某国的一项重点工程,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为了养老婆孩子父母,还有还房贷,作为一个发达省份偏远山区农村家庭的独生子,生活,让我们每个人都别无选择。错了,应该说是每个穷人。

    这趟请假回家,是跟老婆办离婚手续的,和老婆结婚八年,终究还是未能相守一生。

    至于离婚原因么,呵呵,老婆怀孕了,六个月。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土木人么!

    想起自己那善后的巨额赔偿金还要留给那对狗男女逍遥快活,自己隐隐约约的有些肝疼。

    好气,很疼。

    伤心难过,愤怒不甘,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不在那个世界了。

    忽然又想起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螃蟹,还被雷劈得很惨,就更气了。

    喵蛋!

    ……

    对了,我怎么就变成了一只螃蟹,念及于此,李潜隐约觉得脑壳痛。

    不,是蟹壳疼。

    自己被雷劈了那么多下,为何现在还能思考?难道还活着?可为何又不见醒来?

    李潜想着,心中却又一片茫然,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冥冥寂静的黑暗中,忽有一轮素月腾空,辉映悬照。

    李潜见了,心中讶然,这明月上下四方皆无他物,空无所依,只是挂在那儿,静静地泛着孤光。

    一道盘坐的人影隐隐出现在那明月之下,李潜凝神望去,却又看不真切。

    心中一动,人影随之向着自己靠近,彼此之间没有参照物,不知道是人影靠近自己,还是自己靠近人影。

    只见那人在明月洞照之下闭目打坐,五脏六腑,骨骼毛发,尽皆澄澈,全身晶莹润泽,宛如水晶造就,寒冰生成。

    细细看他面容,竟与自己十分相像,身形也是一般无二。

    怔怔的望着眼前人影,李潜震骇难言,眼前如梦似幻的情景,让他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思索间,无数白雾不知从何而来,不停弥漫,充塞四周,仿佛一切都是凭空生成。

    渐渐的,白雾笼盖了两人与天上那一轮明月,雾迷云罩,仿若琼台仙境。

    忽然之间,人影的全身有清光闪耀,清光掠过白雾,那白雾便如匹练汇聚,飞入人影体内,如长鲸吸水,须臾而尽。

    白雾消去,天上的明月忽然往下一沉,没入人影的头顶,月光在晶莹剔透的身体里面流转不息,瞬间,人影全身明光大放。

    明月沉入人影的之时,虽然看不到自己身体所在,但是李潜却能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周游全身,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通达五脏六腑,深入四肢百骸,最后散于皮肤毛孔,余韵消尽。

    这一番变故极快,李潜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个自己模样的人影,此时就像一个大灯泡似的,在那里发着光。

    一会功夫,那光便暗淡了许多,没有一开始那么亮了,李潜见那人影经过了这一场变故,水晶般的身体好像凝实了不少,形貌变得更加真切了。

    看着那道人影,李潜平复了一下自身情绪,艰难的开口说道:“你好,我是李潜。你……是谁?”

    那人影也不答话,只是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他。李潜顿时觉得那人影的眼睛里面像是有一个黑洞,要把自己给吸进去,抵挡不住,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来袭,又失去了意识。

    ……

    李潜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睡了一个沉沉的觉,将醒未醒间,他能感觉到四周微微的风,闻到淡淡的香,听到哗哗的浪,还有风过林梢,那沙沙的笑。

    “你醒了!”

    李潜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是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离得不远也不近,空灵而悠扬。他觉得那个声音特别好听,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又酥又甜,直愣愣戳到了他心尖上。

    那感觉,痒痒的。

    正是:

    空谷流莺声带翠,石上幽泉音含醴。

    翠莺醴泉难为喻,言词岂能道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