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香？”赵婉“噌”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惊讶而又担忧的神色，“你说红香姐姐失踪了？”

    房间里的其余三人全都望向赵婉。“你也认识红香？”玉莲有些愕然，杏眼微睁。

    赵婉咬了一口青苹果，复又缓缓坐下，道：“算不得认识，不过红香姐姐与我有一饭之恩。几年前，我还在街上游荡，义父也还没有收留我。有一天我饿得有些头晕眼花，于是就跑去一间包子铺偷了一个包子，谁承想被店主人发现。

    “那时我还很小，在逃跑的过程中摔倒，被店主给抓住。眼看包子就要保不住了，我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幸而那个时候红香姐姐经过，替我付过了钱，还多买了几个包子给我。”

    宋任点头，感叹道：“看来红香姑娘的确心地仁厚。玉莲姑娘，你能大致复述一下红香失踪前的情景吗？”

    玉莲深深地叹一口气，道：“大约在一个月前，红香突然告诉我，说她遇到了一个十分不错的人。还说那人对她很好，才华横溢，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最关键的是真心喜欢她。”

    赵婉眨眨眼睛问道：“你知道红香姐姐说的这个人是谁吗？”

    玉莲抿了抿唇，摇摇头：“不知道，红香没有说。虽然我很想替红香高兴，但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要知道，我们这种人想要遇到一个真心待我们好的人真的很难。”

    “那么后来呢？”宋任双手拢在衣袖中，也在房间中的一张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后来红香因为这件事情开始减少接客，还因此和妈妈吵了几句。”玉莲一边回忆，一边道。

    赵婉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这些所谓的‘妈妈’，全都是见钱眼开的，哪会管你们的死活？”

    玉莲闻言皱眉，继续叙道：“吵过架之后不久，有一天，红香兴冲冲地跑来和我说她打算离开醉月楼。还说这些年她也有些存款，足够替自己赎身了。”

    “那妈妈同意了吗？”赵婉问。

    玉莲眼睛有些畏惧地瞥了一眼门口，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中带着责备：“小月，是谁允许你们带女人进入醉月楼的？”

    小月闻言抖了几下，立刻低下头。玉莲也神色有些慌张。

    话音刚落，一个微胖、画着浓妆、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驼背的男人。男人目光扫过房间，仿佛这一眼已经将一切尽收眼底。

    女人刚走进房门，便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月。小月头几乎埋在了脖颈里，大气也不敢出。

    “玉莲呀，我知道你向来心软，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坏了我们醉月楼的规矩。”女人语气颇有些冷地对玉莲道。

    玉莲没有吱声。

    赵婉却不买女人的账，挥挥手道：“我就是你口中说的女人。不过玉莲是我的亲姐姐，你们醉月楼不会连来看望自家亲姐姐都不允许吧？”

    跟在女人身后的驼背男人打量了一下赵婉，危险地眯起眼睛，声音粗砺而沙哑：“玉莲来醉月楼已经快十年，何时听说过她有一个妹妹？”

    赵婉端坐在椅子上，不屑地道：“少见多怪，我们姐妹最近才相认而已。”

    这时，女人将视线投向了宋任。她见来人虽然穿着素袍，却气质非凡，不敢开口随便得罪，于是道：“这个公子长得倒是颇为清俊，来这里……”

    话音未落便被赵婉打断：“他是我的哥哥。”

    女人转了转眼珠，瞥见赵婉穿着一身麻衣，反观宋任，虽然衣着低调，但料子却是上好的，心中全然不信。不过在摸清楚宋任身份之前，她只是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一家人团聚，那便是我凤娘的不是了。”

    说罢，凤娘让驼背男人帮忙搬来了一把木椅子。她则在木椅子上坐下，笑吟吟地道：“既然是玉莲的家人，我作为玉莲的‘妈妈’理应招待一下二位才是。”

    赵婉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明明在微笑，却有一种吃人骨血的感觉。

    “刚才在聊什么？我们继续呀，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凤娘望了望玉莲，道。

    玉莲白皙的脸微微涨红，咬牙抿着唇不再说话。

    宋任见状，朝凤娘抱拳道：“我们兄妹几人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时候不早，就不打扰凤娘和玉莲休息了。”

    凤娘闻言也不挽留，让驼背男人一直将宋任和赵婉送到醉月楼的大门口。

    刚走出大门，赵婉便不满地道：“你对那个女人干嘛这么客气？如果是我就赖在里面不走，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她一个女人能在东柳巷子立足肯定不简单。”宋任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难道你们宋家还怕她不成？”赵婉觉得有些憋屈。

    “我知道你很想查清楚红香失踪的原因，但是我们不能和这种地头蛇硬碰硬。”宋任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赵婉点头表示同意，但又不自觉地开始担忧起来：“红香姐姐失踪了一个月，我怕她已经出事。而且红香作为醉月楼的头牌，失踪了，这个凤娘却完全不关心，一定有蹊跷。”

    宋任没有接话，表情严肃，似乎默默地在想着什么。傍晚柔和的阳光照在他的白衣上，在整个人周身染上了一层金色。

    “书呆子，你倒是说话呀。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让梁班头潜进醉月楼打探一下消息？”赵婉催促道。

    宋任闻言，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仿佛豪不相干：“县衙没有状纸，也没有发现尸体，这样的案子没有办法查下去。”

    赵婉没理解宋任的意思，横眉怒道：“书呆子，你不是打算不管这件事了吧？”

    宋任轻笑一声，安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还不清楚凤娘是如何压下红香失踪的事情的，既然她不想让这件事宣扬出去，我们就偏偏要让这件事闹到满县城皆知。”

    “哦？”赵婉立刻来了兴致，双眼期待地望向宋任，“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沿街将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宋任摇头：“这样不够快。”

    “那究竟怎样？怎样才够快？”

    “我们直接在县衙开堂的时候敲响登闻鼓告状。”

    赵婉歪头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实施起来却似乎有些困难。

    “主意确实不错，可是你也看见了，玉莲和小月那么害怕凤娘，她们怎么肯上县衙击鼓告状？”赵婉撅了撅嘴道。

    宋任却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谁说一定得玉莲和小月去县衙告状了？你不也算认识红香，就由你明日早衙直接去县衙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