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
李玄机没感觉。
老树下的骚臭味倒是挺重，上头。
“真有妖物？”
风沙昏黄，老树瘦马，客栈招牌吱嘎作响。
白泽眼神坚毅，拔出宝剑，束身白衣猎猎作响，俨然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少年侠客。
“这东西的妖力很弱，有我在，无妨。”
李玄机很认可他这句话。
“白师弟，你怕吗？”
白泽扭头瞥一眼他，心道，师兄问这个，莫非怕了？
但转念一想。
人非圣贤，第一次下山除妖，岂能有不怕之理。
露出白牙，爽朗一笑，道，“师兄多虑，我虽是练气境界，但这些年杀过不少妖物。
一只小妖，无足挂齿。”
李玄机长舒一口气，似是放下心来。
“如此就好，不瞒你说，修行这么多年，我只堪堪掌握甘霖术要诀，斗法除妖，一概不通。
不如...你我就此别过，我去大青山烟海坊市避难，免得拖你后腿。”
白泽这次带李玄机一起下山，目的便是去坊市勾栏听曲，虽说二人论道，他满口夸夸其谈。
但这么多年，别说勾栏听曲，他连小师妹的手都没碰过。
真去那种场合。
没有一位前辈带路，他怕自己临阵退缩。
到时羞红了脸。
难堪。
有损他修士的脸面。
若是带着李玄机一起，除妖时难免束手束脚。
现在他主动提出去烟海坊市躲避，反倒是一件好事。
这些年。
白泽下山时带过不少外门弟子，这些人要么生性怯懦，要么胆大妄为，犯下错，嘴比九天玄铁都硬。
尽是麻烦。
李师兄知难而退，不为外物所惑的心境，值得学习。
怀着钦佩的心情。
白泽赠给李玄机三枚地火符，一枚灵盾符，说明符箓用处，指明坊市方向，临行前不忘叮嘱。
“这四枚符箓，可护你一路周全，荡平妖物后，我会去坊市寻你。”
李玄机感激涕零，差点哭出来那种。
他真的太懂事了！
“注意安全，保重！”
“师兄一路珍重。”
目送李玄机骑马离去。
白泽的心思这才落在荡妖的事情上。
镇口。
宛如一名刀客。
无人的街道，满天的飞沙，他一人一剑，孤身入局。
走了几步。
白泽似是察觉到什么，眉头紧皱，转身看向李玄机离开的地方，但思来想去，也没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只觉得。
这位李师兄，好像...也没那么怕的样子。
回想他曾经带人下山时的场景，提及妖物，外门弟子或惊恐，或兴奋。
李玄机这老神自在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满不在乎。
仔细一想。
金水镇外有青山。
大青山内有坊市。
坊市勾栏有美人。
这...
白泽笑了。
突然释怀的笑。
李师兄啊李师兄，不愧是你。
不过，这种小妖，他一个人也够了，无非是晚去几天。
夜深。
星稀。
大漠沙如雪，青山月似钩。
一人一马，戈壁独行。
偶有邪风过耳，呜咽个不停。
老话说，望山跑死马，李玄机手里若是有法器，也不至于骑马赶路，虽说练气九层修士的脚力不弱，但他犯懒。
“小居士，你闻起来，真香呐...”
这声音阴恻恻，混在夜风里，冷不丁传入李玄机的耳朵。
吓他一跳。
策马停住，肉眼看过去，半个鬼影都没。
莫非。
是那个在金水镇作恶的妖物？
但听声音，不是母的。
李玄机顿觉无趣，拽一下缰绳，马蹄慢行。
妖归妖。
倘若千娇百媚，他不介意。
可惜了。
不时，一股邪风，裹着那阴恻恻的声音，如同一条毒蛇，纠缠在李玄机身后。
“小居士，不怕我吃了你吗？”
话音未落。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沙地，直直扑向李玄机面门。
扑鼻的腥臭味道，与在老树下闻到的如出一辙。
修士的血肉有灵气滋养。
香喷喷。
引来妖物，不意外。
李玄机二指捏住灵盾符，灵力运转，符箓亮起幽蓝微光，一道无形壁障横在他与妖物之间。
铛——！
好听，就是好头。
妖物起得猛，扑得快，撞得自然也结结实实。
“哎呦——！疼疼疼...”
李玄机定睛一看，只见一条狼狗大小的黑皮老鼠，抱着脑壳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喊疼。
若是一般的鼠妖，也就罢了。
这黑皮老鼠背生骨刺，六眼四耳，血呲呲的肋条伸出毛皮露在外面，腥臭的厉害。
一眼便知，有人以血食饲养。
多半是某个魔道修士的妖宠。
这么说。
金水镇附近有潜伏的魔道修士？
此地距离金光宗有六千里之遥，地处中州以北，但也在宗门长臂管辖的范围内。
魔道散修敢在金光宗眼皮底下，饲养妖邪，掳掠凡人作为血食。
那你是真的牛皮。
李玄机一琢磨。
他也笑了。
突然释怀的笑。
乐。
这鼠妖以血食强行催熟，实力不足一阶。
掳掠凡人，欺压一般的练气散修还行。
一张地火符就能送它归西。
鼠妖也不蠢。
见过些世面。
它心思一转，暗道，灵盾符品质不低，这骑马的小居士也是不慌，而且他乐在其中的样子，有点让人害怕。
六只眼睛滴溜溜一转。
心中微微一惊。
此子不是坊市里的散修？
难道是追捕主人的修士到了？
不好，得马上把消息告诉主人才行！
它以为李玄机会立刻动手杀了它。
所以死死盯住不放。
鬃毛如同钢针竖起。
肋条宛如蜂翅嗡鸣，暗红妖气弥漫，腥臭异常。
见李玄机没有动作，反而对它核善一笑，转身策马离去。
一时间，鼠妖汗流浃背。
不是太灵光的脑仁，疯狂猜测李玄机的用意。
莫非他是想借我，找到主人所在？
嘶——！
寻常的练气境修士，饶是后期，一旦接触到蚀心妖雾，轻则惊惧万分，重则神魂不稳，陷入心魔幻象。
即便是筑基修士。
也会短暂失神，给它腾出逃走的空间。
凭借此法，在大青山一带，它无往不利。
已经有六个练气散修被它生吞活剥，吃进肚中，抢来储物袋，献给主人。
骚扰金水镇的凡人。
目的便是引来坊市的散修查探。
鼠妖越想越怕，不敢停留太久，又怕李玄机尾随，索性一头扎入沙地，开始在这戈壁荒滩里疯狂兜圈子。
远处。
老马悠悠。
李玄机拎起袖口一闻，差点yue了。
臭的离谱。
控水喷火，施毒大力的妖物，百妖谱里记录有很多。
但恶臭攻击制造生理不适的，他还是第一见。
这道袍是穿不成了。
到了坊市，得买身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