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的?”
“经营电脑耗材。”
“你有仇人吗?”
“什么意思?”田桂侠不解。
“别忘了,死者喝的是你的咖啡。”
田桂侠“激凌”一下愣住,手中的面巾纸掉落下来。郭园盛不再说话,故意留时间给她冷静,还示意助手给她倒杯水。几分钟之后,田桂侠才冷静下来,喝口水。
“是要dú[shā]我?”她又开始激动,“可我没有仇人啊!我只是经营电脑耗材。生意也不太好。剩余时间除了在家休息就是谈恋爱。我现在没有仇人,以前也没有啊。就是前几次恋爱不成功,也都是男朋友甩我。要说恨,是我心里有恨。要[shā]人也是我[shā]别人,不可能是别人[shā]我啊……”
“给你送咖啡的是英子吗?”
“不是,年龄没有40岁也有30大多。没穿服务员服装。是不是服务员,我不知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田桂侠起身走到门前时,郭园盛突然又说。“小心点。这次是别人做了替死[guǐ]。说不定还有下次。”
“怎会有人无缘无故[shā]人?”见田桂侠走出询问室,助手说,“即便有人为了泄恨要dú[shā]无关的人,怎会专门选她?”
“不可能没有原因。只是她不说。不说,只能说明她心中有[guǐ]。”郭园盛问助手,“零点咖啡厅有30大多40岁的服务员吗?”
“老板年龄差不多。”
“她不可能不认识老板。”郭园盛想了想,“走,再去咖啡厅。”
……
杜秀娥是戴着手铐被带进讯问室的。她目光有些呆滞,却没有丝毫紧张或害怕。郭园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知道为什么以这种方式问你话吗?”
“不知道。”杜秀娥一脸木然。
“昨天下午,你去过哪里?”
“去过很多地方。”
“去过零点咖啡厅吗?”
“去过。怎么了?”
“咖啡厅有人中dú死亡。”
“跟我有什么关系?”
“死者用过的咖啡杯上发现了你指纹……”
“我帮忙送过咖啡。怎么了?”
“咖啡杯里检测出了dú鼠强。”
“跟我有什么关系?”
“死的却不是田桂侠。”
杜秀娥身体一阵颤抖:“贱女人没死?”
“这么说,你不是路过咖啡厅。”
“我跟踪那贱女人好几天了。”
“为什么要dú[shā]她?”
“我恨她。贱女人居然没死!哈哈哈……可惜,我没机会再[shā]那个贱女人了!贱女人!贱女人……”
“为什么恨她?”
“就是恨她,就是要[shā]她!”杜秀娥有些歇斯底里,“等我死了变成[guǐ]也不会放过她!贱女人!你们枪毙我吧,让我早点变成厉[guǐ],我也好早点抓她进地狱!”
助手气得一拍桌子:“问你为什么恨她?”
杜秀娥将头一仰不再说话。
……
星期天上午,城外松林内走着一对男女。男的40岁左右,女的20岁出头。高耸入云的松树枝繁叶茂,将火辣辣的阳光遮挡在空中。地面上毛茸茸的小草上漂浮着野花,耳边不时传来各种鸟鸣——此处,真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不过,不是所有情人都能来这儿找情调。此处距离市区30多公里,没有私家车的人很少会打出租车光临,只能像听故事一样从别人口中品味已经被演义过的在这里产生的传说。
“宝贝,还有几年毕业?”男人停下,双手抓住女人肩头,将女人扳转身。
二人面对面站着。
“两年。”女人脸上带着稚气的笑容,“干什么?”
“提前毕业吧。”男人很认真,“来公司帮我。我不需要你文凭。”
“那可不行。”女人挣脱男人双手,走在男人前面。“小时候听说邻居谁家孩子考上大学,我都要羡慕死。好不容易考上了,我一定要拿到大学文凭。再说,大学里多好玩啊,同学们年龄差不多,每天很开心。大学生活我还没过够呢,不能整天陪着老头儿。”
“好啊,你敢说我老。”男人要抓住女人。
女人在前面跑。“老头儿,看你能不能抓到我。”
女人到底年轻,比男人跑的快。她一边“嘻嘻”笑着喊“老头儿来追我啊”,一边向前跑。突然,她停住了,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一个男孩子站在他们面前,距离只有十几米。他们不知男孩儿怎么突然出现的。男孩儿双手握着一把手枪。
女人回头看。
男人惊呆了。
“叭……”男孩儿开枪了。
女人以为男孩儿在向自己开枪,吓得急忙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枪声停止后,她并未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急忙回头看,男人身体扭曲了几下栽倒地上。
女人吓坏了,喊叫着向松林外面疯跑。
男人的宝马车停在松林外面。女人跑到车前,却拉不开车门。她忽然想起车钥匙在男人身上。她转身朝公路方向跑,同时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喊救命。她以为男孩儿不会放过自己……
当地调查室调查员火速赶来。男孩儿不见了。手枪扔在地上。中枪男人早已气绝身亡。当地调查员一边保护现场一边向上级报告……案子又转到郭园盛手中。
他和助手刘奇赶来勘察现场。
助手小心捡起手枪看了看:“头儿,手枪编号与张东来丢失的手枪一致。”
郭园盛沉默了几分钟。
女人被带进调查局询问室仍有些惊魂未定。
“姓名。”助手开始了常规性询问。
“张蔓玉。”
助手奇怪地看着她。
“香港明星张曼玉跟我重名。不过,我的蔓有草字头。”张蔓玉已经冷静下来。
“职业。”
“大学生。”
“跟死者什么关系?”
“我未来老公。”
“死者叫什么?”
“高贤明。贤明建材公司老总。”
“看清凶手样子了吗?”
“男孩儿,十四五岁。个头儿不高。别的不知道。”
郭园盛一直观察着张蔓玉,觉得从她身上得不到更有价值线索,便结束了询问。
……
张东来与李西去来刑警大队验枪。
“正是我丢失的。”张东来有些喜出望外。
“作为物证,还不能还你。”郭园盛说。
“知道知道。找到了就好。”
郭园盛又问:“你们的案子进展顺利吗?”
“已经发现目标。我们还不想惊动他。”李西去说,“我们想……”
“明白。需要帮助的时候别客气。”张东来李西去准备离开时,郭园盛突然问,“张队,你朋友叫什么?”
“高贤明。”张东来微微一愣,“怎么了?”
郭园盛皱着眉说:“他死了。身中7枪。另一枪击中一棵树。用的就是你这把手枪。弹夹里子弹已经没有了。”
“哦——”张东来愣了一下,“凶手,有线索了吗?”
“找到了。一个名叫杜庆和的小学生,男孩儿,14岁。”
杜庆和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被带到讯问室仍然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一双大眼睛东张张西望望,仿佛在参观博物馆。
“星期天你干什么去了?”郭园盛尽量将语气变得温和一些。
“[shā]人去了。”杜庆和语气和神态给人不以为然的感觉,打死人跟打死一只蚊子差不多。
“手枪哪来的?”
“从我妈妈衣柜拿的。”
郭园盛大感意外:“你妈妈叫什么?”
“杜秀娥。”
“哦——”讯问室的调查员们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知道你打死的什么人吗?”
“知道。他叫高贤明。老板。”
“为什么打死高贤明?”
“报仇。给我妈妈报仇。”
郭园盛微微一愣:“高贤明跟你妈妈有什么仇?”
“他……他糟蹋我妈妈。很多次。”
“你怎么知道高贤明会去松林?”
“一到星期天我就跟踪他。他总带个女的去松林。”
“你怎么去的松林?”
“打出租车。”
“记得车号吗?”
“不记得。”
“什么颜色的车?”
“不记得。”
“司机长什么样?”
“不记得。”
“男的女的?”
“男的。8发子弹,我都赏给他了。”
“我问司机男的女的。”
“不记得。”杜庆和突然站起来,“问完了吧?我还要去学校考试呢。今天有月考。”
“你爸爸干什么的?”
“开出租车。”
“你爸爸叫什么?”
“陈兴旺。”
“你怎么随母姓?”
“不知道。”
“你去松林打出租车花多少钱?”
“我……忘了。”
“你射击挺准的。”
“哼,我用打弹珠的玩具手枪练习过。”杜庆和觉得自己很英雄。
“你妈妈跟高贤明的事谁对你说的?”郭园盛突然转换话题。
杜庆和一愣,然后说:“没人说。我见过。”
郭园盛又从头询问一遍。杜庆和对答如流,与第一次回答毫无差别。
“你[shā]了人,觉得我们还能放你走吗?”
“我才14岁,未成年。你们不能抓我。”
“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知道。”
郭园盛忽然有些感慨:都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然而未成年人可以例外。既然有人例外,何来的人人平等?有些未成年人,因为有了这些仪仗,所以肆无忌惮胡作非为。结果形成习惯养成劣行品质,一辈子难做守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