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细思良久,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必须得仔细思量之后才能行动。
而且这件事,还得找个人出面才行。
自己身为太子,上来就冲在最前端,实为不智。
朱标思来想去,反复斟酌心中人选。
目前大明的官员他了解的不多,武将们他比较熟,可是这件事必须得是一个胸有丘壑的人去做,才更为稳妥,因此只能从文官里寻找。
普通的人还不行,得有足够的胆识和谋略。
朱标目前感觉比较熟悉的和符合这两者的,好像只有詹徽和赵勉。
想了想,朱标又摇了摇头。
詹徽和赵勉,他们二人目前都身为尚书,都是位高权重,恐怕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一时之间,朱标心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目前他心中也只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还需要仔细谋划才行。
可是这事却不好对旁人所说。
朱标眉头紧皱,再大厅之中来回踱步。
“爹,娘亲让我给你送碗参汤!”
朱允炆两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有一个精致的小碗,碗中还在冒着热气。
说话之间,朱允炆走了进来,把托盘放于桌子之上,恭敬的立于一侧。
朱标暂时放下心中之事,坐回了椅子之上。
端起参汤,浅浅品尝了一口。
“爹,这参汤是娘亲自熬的,您最近日夜操劳,娘亲特意叮嘱,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朱允炆看着朱标对参汤很是满意,这才轻声开口说道。
“最近国事繁忙,千头万绪,由不得你爹我懈怠。”
朱标抬起头,看向朱允炆的目光充满慈爱。
“允炆,你年纪虽小,但聪明伶俐,对国事也颇有见地。你要多读书,多学习,将来才能担当起更大的责任。”
朱允炆连忙称是,朱标很少夸他,这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身在皇家,他从小就学习各种礼仪,更是得吕氏时刻的教诲,心中一直牢记各种礼仪,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这也养成了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很少会有自己的主见。
如今得到父亲夸奖,毕竟年少气盛,想着刚才进来之时,朱标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爹,应天府刚来了一个番邦的马戏团,里面有不少的野兽,据说还有狮子和老虎。”
“我刚才进来之时,看见爹好像被心事所烦,莫不如我陪爹一起,去马戏团散散心?”
话刚说完,朱允炆就后悔了。
父亲所烦的肯定都是国家大事,每日忙着处理各种事情。自己怎么突然犯糊涂了,居然邀请他去马戏团看戏。
越想越觉得这话说错了,恐怕会影响朱标对自己的印象,连忙补救道;
“我也是听别人所说,刚才就是一时口快……”
朱允炆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瞄了一眼朱标。
只见朱标手中还端着参汤,怔在了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
朱允炆又轻声的呼唤了一声。
朱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旁朱允炆小心翼翼的样子,满脸笑意。
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朱允炆的肩膀上。
朱允炆一时不察,差点一个趔趄,然后连忙站稳。
“允炆,你身子骨也太弱了,以后可得好好练练。”
朱允炆一脸苦涩,从小他就不喜欢舞枪弄棒,可能也是各种规矩所致,对于武夫,他实在是喜欢不来。
朱标没有理会这些,结合说道;
“允炆,我们父子二人,以后说话不必如此恭敬小心。即使说错了,难道你爹我还能宰了你不成?”
“你看看你,哪里都好,就是太温柔了些,太懂礼貌了些。”
朱允炆连忙称是,不敢有丝毫反驳,仍然是很恭敬。
朱标看着朱允炆的样子,心中叹息。
不过他也明白,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需要慢慢来。
“行了,允炆,你先下去吧,我还有点公务要办。”
朱标坐回了椅子上,随口说道。
朱允炆闻言,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朱标看着朱允炆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近日来,朱允炆总是送参汤过来,这其中含义他又怎么会不知?
这些参汤明明每次都是吕氏亲自熬制,但是每次都是让朱允炆送过来。
还不是为了朱允炆能够有更多的机会,争取更多的表现。
这也正是说明了吕氏的聪明。
润物细无声,于不声不响中就有所谋划,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得不说,连日下来,朱标对于朱允炆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试想一下,谁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听话孝顺的孩子。
而且说话之间彬彬有礼,对待下人也是如此。
朱标特地暗中观察过,这孩子的表现都是一直如此,不是那种表里不一之人。
目前来说,这还是一块璞玉,要想成材,还得慢慢雕琢才行。
转念间,朱标想起了如今的头等大事,瞬间就将这些抛到了脑后。
“来人,去将道衍喊来太子府!”
这还是被刚才的朱允炆所提醒,朱标这才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才要过来的一只病虎。
瞬间,朱标就觉得,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此事。
想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想要有一番大作为,恐怕整个大明,谁也比不上这个病虎。
……
应天郊外的一处寺庙中,道衍正坐在树下,仰望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道衍,太子府来人,说是太子让你去一趟。”
道衍看着跑来传信之人,整理了一下僧袍,二话没说,跟着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道衍已经出现在了太子府中。
“贫僧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微微颔首,示意道衍请坐。
有过第一次见面,道衍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
对于眼前的太子,他可不敢小看。
上次自己就是看不清,所以一直疑惑到至今。
太子把自己千里迢迢的从奉天喊道应天,不杀也不用。
道衍实在是不知道,太子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待道衍坐定,只见朱标端起桌上茶杯,杯盏轻轻刮了几下水面的茶叶,然后送至嘴边,轻轻的呡了一口。
然后盖上杯盖,将杯子端在了手中,缓缓开口说道;
“和尚,敢斩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