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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杀人凶手”

    宴席摆在周府东边小花园里的听风亭,亭下的几株垂丝海棠花开正艳,娇嫩的粉红色花瓣像极了小姑娘的面颊。

    周家的女眷一个也没出席,周母也只稍坐一会,喝了两杯,就精神不济的下了宴,回了内院。

    只留久别重逢的堂兄弟二人推杯换盏,自行叙旧。

    周长海又端起酒杯,眸光微闪:

    “长林,来,再喝一杯。你这一去就是十五年,我也牵挂了你十五年啊。这些年来,朝廷动荡不安,百姓多离所,如今并州也已经……,哎,这些年来,你过得可还好?”

    周长林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微醺的模样。

    看到兄长端杯,他举起自己的酒盏一饮而尽。

    一杯酒水下肚,他似乎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于是按了按太阳穴。

    “当年。我随父母不远千里,到并州买卖粮食。一路都还顺利,不料刚入并州,到清凉山附近就遭遇了盗匪,货物被抢掠一空不说,爹,娘,兄长都被盗匪所杀。若不是爹爹将我覆在身下,我必命丧当场。后来承蒙贵人相救,才能苟且活到了今日。”

    周长海拎起桌上的酒壶,给周长林杯盏中斟满酒。

    他将杯中酒尽数洒到地上:“敬三叔三婶。”

    周长林也将杯中酒洒到地上,“敬爹,娘,兄长。”

    周长海再次给彼此斟满酒,“来,来,再饮!不提那些伤怀的往事,小子顽劣,今日若不是遇到长林,实在是福祸难料。哥哥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周长林端杯也一饮而尽,还把杯子倒悬给周长海看。

    周长海满意地笑道:

    “好,好,我们十二弟就是爽快,只是这么多年,你为何今时今日才回来呀。五哥我这些年心里一直挂念着你了。”

    “五哥,我不孝啊,爹娘当年临终之时,曾叮嘱我将他们葬回祖地,我拖到今日才,我……”

    周长林仿佛终于不胜酒力,趴在了桌上。

    周长海陡然变得森冷,幽幽地说:

    “长林啊,长林,你说,一个已经死在我面前的人怎么还能活过来呢?”

    他走到‘周长林’面前,将杯中的酒水尽数泼洒在了他的脸上,拿起他衣袖狠狠擦了几下他的脸。

    果然,抹去痕迹后,趴伏在桌上的周长林的脸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张年轻的,极其俊美的脸庞。

    “原来,这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陆执。”

    抓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没有逃出他的掌心,周长海普通至极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实的,兴奋的光彩。

    周长海吩咐一旁伺候的周府管家周忠。

    “周忠,派几个人把他抬下去。稍后,我要亲自审他。”

    “是,老爷。”周忠四十来岁,五短身材,却是一个已入境的武者!

    周忠招呼两个壮汉把晕过去陆执拖走了。

    周府地下暗室。

    这间暗室实际上是一间小小的囚室,不过十来个平方,堆满各种刑具。

    逼仄,潮湿,阴暗。充斥着刺鼻的腐臭味。

    即使十几只烛火齐燃,也无法照亮暗室里的每个角落。

    一盏茶的功夫后,被铁链锁在十字铁架上的“周长林”悠悠醒来。

    “五哥,五哥,你为何要绑着我啊?!”

    周长海正坐在一张案几上自斟自饮。

    “五哥?!哈哈哈哈。”周长海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陆执,你还要装傻么!”

    “原来你已经看穿了我。”陆执不惧,反而露出邪魅地一笑,“难道我乔装得不像吗?”

    周长海不紧不慢地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周长海脸色通红:“你的乔装之术的确几可乱真,难怪抓了这么久,怎么也抓不到你。直到今日才得见你的真容!”

    “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破绽?”周长海突然阴恻恻地说:“自然因为,我的十二弟周长林,早就是个死人了,哈哈哈哈,他就死在我的面前,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陆执怒目圆睁,“原来是你!是你杀了我二哥!”

    周长林虽是暗二,但他实际上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陆执都叫他二哥。

    陆执运动真意,锁着他的铁链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仿佛立刻就要被他挣脱出来。

    “中了我特制的蒙汗药,竟然能这么快醒来,不愧是邵明城麾下武卫营的第一高手。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那酒盏中的蒙汗药混有软筋散,专门克制武者体内真意,陆执你挣不脱的。”

    你为何要杀了我二哥?”陆执双眼逐渐泛红。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才是阶下囚!应该是我来问你!”

    周长海将酒盏猛地甩到地上,拣起案几上的长鞭。

    他几步走上前,用力挥起手里长鞭,狠狠甩了过去。

    “说,你的那些同伙都藏在哪里?”

    甩出去的长鞭并没有传来鞭笞入肉的声音,它被陆执稳稳地抓在了手中,锁住他的铁链已经掉在地上。

    周长海难以置信:“你,你怎么——?”

    陆执明明喝下了那壶酒,酒盏中的软筋散能让江湖中一流高手都手脚无力,他为何无事?

    “我怎么没中招?”

    陆执用力拽紧鞭子,一步一步逼近周长海,膨胀开来的摄人气势,吓得周长海步步后退。

    “不入流的小伎俩,也敢在小爷面前献丑。”

    因为陆执自小的筋骨血脉就异于常人。

    他酒盏中下的药并没有困住他多久,陆执其实早就醒来,悄悄打开了铁链锁。

    陆执走到周长海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说,你为什么要杀我二哥?”

    周长海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我二哥一向待人宽厚,你们又是同族,你为什么要杀他?说!”

    周长海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你不说,我要让你,让你们整个周家,为他陪葬!”

    周长海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同族?他何时考虑过族人的死活?他自己想要和老天作对,还要将我周氏一族也拉进深渊,当然不得好死了!”

    “你……”陆执又气又恨,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周长海腹部。

    周长海痛得背部拱起,脸部变形,吐出一大口鲜血,不肯再发一言。

    周长海不能练舞,没有真意护体,陆执反而不敢动用真意,怕一拳把他打死,不能查清当年真相。

    作下仆打扮的云倾影从暗室一角地阴影处走了出来。

    她被捆在暗室的一角。当面,周长海也没有认出,这个仆从就是昨日失踪的小乞丐“云七”。

    云倾影慢条斯理扯下缚身的绳索,掸掸身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开口:

    “要和天作对?三年前,北荣兵临并州临武关,并州最大的官就是温太尉,”云倾影用手指了指天:

    “所以,这个‘天’,指的是温太尉,对吧?你们周家贩粮起家,当年周长林的父母兄长虽死,但是因邵将军救了周长林的缘故,所以周家与并州建立的粮食买卖通道并没有中断。你当时就是楚州周家给并州来运粮的主事人,所以当年你也在并州城里?”

    云倾影极仔细地观察着周长海脸上的微表情变化,看着他微敛的气息,略带闪烁眼睛,继续猜测。

    “当时温太尉搜出了邵将军一家通敌的罪证,邵家马上很快就要大祸临头。而周长林救出邵夫人,恰好来寻你庇护,让你想办法帮他们出城。这无意是与温太尉作对,你正害怕和邵家扯上关系,所以你一边稳住周长林,甚至还套出了陆执等人的行踪,一边给温太尉通风报信……”

    周长海急喘起来:“你,你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八道?还是我说中了事实?其实,你们楚州周家早就和温太尉勾结在一起,充当起了温太尉的狗腿子,唯温太尉马首是瞻。当年你从南边运去并州的粮食多有掺假,然后将换下的粮食私运转卖。你背靠温太尉这棵大树,得到了不少好处,如何抛舍得下?自然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族兄弟,是也不是?”

    周长海越听越心惊,不过一个小小仆从罢了,如何猜的这般细致?

    “因为你是周长林的族兄,所以邵将军从不曾怀疑过你。你看着老实本分,其实胆子大得很,你不仅仅帮温太尉偷运军粮,甚至,你还帮温太尉偷运军中的器械,你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当年温太尉污蔑邵将军通敌,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你这个帮凶当然要帮他扫清障碍,所以你杀了你的十二弟,你就是杀人凶手!”

    云倾影原来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将并州的军粮和器械运出去的,所以才做了这样大胆的猜想,如今看周长海的反应,似乎已经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

    周长海脸色隐隐发白,他强压住内心的惊讶与不安。

    “荒谬!我杀了周长林?我倒卖军中粮饷和器械?这可是灭三族的大罪,小子,你莫要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你以为时过境迁,我们找不到证据了吗?雁过留痕,你就是掩藏的再好,也会有破绽!”云倾影气势一凛,突然抓紧周长海的衣领: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继续帮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