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读中文网

书架
字:
关灯 护眼
快读中文网 / 武侠仙侠 / 再提酒 / 第十六章 怎可谓世事如常?

第十六章 怎可谓世事如常?

    天地有正气,浩然荡乾坤。

    当严冬拿起那一本薄薄的册子时,一股既不属于内力,又不似道韵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正气!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的一瞬间,严冬全身心不自觉的下降,跌入一片空间,灵魂离身体越来越远,严冬小时候顽皮曾经失足跌下湖水,在求生不断的挣扎中一点点看着自己远离天空,无边的蓝色伴着胸腔灼热的疼痛,以及耳边只剩无声的寂静,那是死一般的感觉。

    严冬不断下降,将心神置身于其中,忽的,那澎湃的山海就遮天蔽日般袭来,从无尽的虚空中浮起,恍然间,一个巨大无匹的持剑神将手持雕花利刃,头戴明王冠,怒目圆睁,左右手扶住剑柄,双手一沉,怒喝一声,硕大如同山峰的剑就朝着渺小的严冬劈来!

    当!当!当!

    严冬满头大汗,浑身湿透,一时间只觉得天人两隔,恍惚间,才从那玄境中走出来,持剑明王,动若惊雷,不动如山!严冬知道,这表面上为一部普通经书实际上是绝妙真经的几个字“正气歌”绝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也是,那邋遢老道本身就不似凡人,他老人家传下来的东西,怎的也不会差到哪去,刚才超越极限的痛苦,严冬也当做一场考验,至于说人家存心害人,这可真是贻笑大方,严冬知道,自己对于这种高来高去的仙人不过蝼蚁一般,人家那才叫游戏江湖,自己这等度日都难的汉子,对仙人来说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自知之明,他严冬还是有的。

    真是奇怪的一天,严冬疲惫的笑了笑,拖着沉重的身躯,朝住所走回去。

    严冬实力不行,但心态很好。

    黄砚跟着邵安来到这片空地上,地上遗留的痕迹无不昭示了刚才战斗的惨烈,其实黄砚有所察觉,但出于一系列的原因,即使他身为此地天司,他也不想多生一事,毕竟自己本身就好像那过江的泥菩萨哪有心情管别人死活,但没曾想,这一个不管,差点出了事,自己最喜爱的记名弟子因贼子差点死去,要不是有个不怕死的刀客舍命拦路,恐怕邵安今天就得死在这,想到这里,黄砚内心一阵自责。

    听邵安的描述,黄砚陷入一阵思考,自江楠死后,自己虽然醉心诗酒,不问世事,但自己毕竟也算半个江湖人,年轻时也负笈佩剑行走江湖,交下三五江湖英豪的好友,因此,江湖上有名有姓说的上号的好手自己也大抵知道个全,但邵安口中的刀客倒是从未听说过,若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黄砚倒也敬佩,但若是那狭恩邀功的伪君子,他黄砚自然少不得让其见识下自己拿笔的手还提不提的动剑了。

    各位看官此时不免心有疑惑,虽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至少黄砚也不能打着警惕的名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实不然,如今乱世初定,江湖的水也不像前朝那样稳定,一石激起千层浪,江湖耆老老的老,死的死,江湖新秀如雨后新莲,一股脑的冒出来,都要吃那江湖饭,因此杀人越货的事已经不少见,即使朝廷派大军马踏江湖,这些刺头们算是老实不少,但总体来说,当今的江湖风气之差,动荡之严重,远超前代,世人皆如此认为。

    黄砚叹了一口气,如今这龙虎关的水算是越来越浑了。

    看着眼前钟灵敏秀的少年,黄砚伸出手,揉了揉邵安的小脑瓜,心底泛起一阵欣慰。

    若是当初她没死,他们的孩子,也差不多像他这么大了吧。

    可惜,世事无常。

    黄砚不由想起那个远在京城的老师。

    笑了笑,时间不多了。

    “邵安,和你娘说一声,明天准备束脩吧。”

    龙虎关贫民窟的一处小房子里,一间破落二进的小宅院,看着极为破败,但倘若走进去,你就会发现,不仅家具品相极好,就连摆放都大有讲究,隐隐约约中,仿佛透露了一个棋盘的局势。

    隐隐透出奢华的书房里,书桌上没有笔墨纸砚,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本该存放纸笔的台面上竟摆放了一个大大的棋盘。

    棋盘上黑白二子如同龙虎相争,恍惚间,白龙游山涉水,一个猛冲,血盆大口狠狠咬在黑虎的腰间,黑虎也不甘示弱,扬起硕大的虎掌,反手一记窝心掌朝白龙打去,顿时让处于上风的白龙哀嚎不已,两者互相变势,你来我往,当是一个高低难辨,难解难分!

    其实这一切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棋盘上黑白二子的博弈,但龙虎争鸣的气势却是实打实的,更为诡异的是,寻常人以为定是两位国手博弈,其实不然,如此棋局只为一人所下,那就是坐在书桌前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面若冠玉,鹤眉星目,风度翩翩,微翘的眉毛下竟生了一副青楼女子看了都羡慕的狐狸媚眼,虽然隐隐与其气质有一丝不符,但仍不失一副好姿态!

    此时狐眼男子端坐在黄梨木椅上,看着眼前的棋盘上,凝神屏气,深思不已。椅子背后,有一名矮小的侏儒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狐眼男子看着棋盘上不断变化的二子,笑了一下。

    侏儒身躯一震,本就瘦小的头更是越来越低,几乎要碰到地上。

    “这一局,虽说最始不是我执子,但有着‘那人’的先手,怎的讲,稚童般胡乱出手也会占尽先机,纵使一颓再颓,我也有办法置死地而后生,如今却是诡谲了,真叫人看不真切,一变再变。”

    狐眼男子想着。

    “不过也好,这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棋局,水再浑,小鱼儿也尚在手掌之间,如今对面已经换了不知多少棋手,怎的,怕了不成?好男儿生死不过头点地,千年大劫又如何?怕他做甚?”

    “你等瞻前顾后,我便偏要他这池塘里的水更浑!”

    狐眼男子一手搭在腰间,一手置于脑后,毫不在意,敞开胸膛,放声大笑,几乎要把眼泪笑出来,如若不想干的人看来,男子端坐时气质如空谷幽兰,哪成想竟豪放至此,端的是一个反差!

    好一阵,狐眼男子才从那癫狂的笑声中走出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湿透的侏儒,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

    窃道者而已!

    这侏儒弱归弱,但他身后站着方外庭!

    那方外庭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不说别的,单论博奕之术那个不知为什么而号称“周郎”的仍能稳压自己一头,可见这几百年来逐渐打出名气的方外庭却实是卧虎藏龙,但已是成名多年的棋道魁子之一的他并不十分放在眼里,藏龙卧虎如何?大燕国祚千年,不还是归于黄土了吗?更何况这群为上天所弃之人。

    修道者多行伐天之举,话虽这样说,但其实是天道给这些钟灵敏秀的所谓万物灵气之长们留下的一条规则漏洞罢了,好在苍天无眼,修道者夺天地之造化,窃万物生机也视若无睹,修道者能留一条小命而窃窃自喜,更是制定下严格的等级划分,由此也就有仙凡两别一说。

    至于那些不被天道垂青之人,为天弃之人,向来被所谓天之骄子们所不容。

    “就是建国又如何?大燕之前春秋多少小国?一样死在红尘里。区区蚍蜉还真望想撼树?可笑可笑。”

    想到这里,狐眼男子也就无所谓侏儒的失败,在他眼里,无用之人自然无能,好在还没影响到大局,就随这群小丑去跳梁吧。

    刺眼的阳光射入屋内,狐眼男子伸了个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起脚,迈过侏儒用力磕头导致血流如河而弄脏的地板,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等他走到门框的时候,忽的折返回来,在侏儒惊惧的目光下拿起黑子,随意的扔在棋盘上的角落里。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脏旧小院。

    太阳灼热的光刺的人眼睛疼。

    狐眼男子笑了一下。

    远在万里,流云才能到达的天边,京城里一间虽小但精致的小院里,深处的小房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无边的黑暗笼罩下,孤零零的房间里摆着一副与龙虎关狐眼男子家里一模一样的棋盘,黑子同样,嘀嗒一声落下。

    黑暗中,一道嘶哑的声音穿了出来,好似活死人,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