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读中文网

书架
字:
关灯 护眼
快读中文网 / 科幻灵异 / 弑神行xing / 第十五章:韦玄成的用心

第十五章:韦玄成的用心

    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庄子·齐物论》

    公孙怡起身开门,发现是姬婉儿,她提着青铜扁壶,笑靥如花:“庄公子,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点家乡的酒。”

    庄周道:“承蒙挂念,我已经完全复原了。”

    姬婉儿惊道:“这么快?!”

    “还是婉儿姑娘的药好。”

    魏羽祺重重地咳了一声。

    姬婉儿瞧庄周脸色精神,确实已无病态,心下大奇,虽说没有内伤,但毕竟吐了血,怎么会复原得如此之快?

    赵緤眼睛紧紧盯着扁壶:“家乡的?莫不是冬清酒?”

    姬婉儿点了点头。赵緤大喜,赶快拿耳杯倒酒,开盖时飘出一股浓郁的酒香,那酒呈翡翠绿色,清澈透明,赵緤乐不可支:“都言中山人好饮善酿,所制冬清酒与庞邑的醽醁并称奇绝,还有清热治伤的功效。学校禁止带酒,检查物品那么严格,你是怎么弄到的?”

    姬婉儿一怔:“此中缘由颇不足道,望赵公子不要深究。”

    赵緤面露失望之色,心道有这夹带的方法也不传授一下,太小气了吧。

    庄周一饮,醇香满口,赞道:“果然是好酒。”

    魏羽祺冷着脸并不喝酒,公孙怡沉默不语,三女在坐,一时间竟无人开口说话。姬婉儿察觉到了她进来前后气氛的改变,起身道:“庄公子没事就好,小女子先告辞了。”

    庄周、赵緤出言挽留,姬婉儿执意要走,没走几步转身向庄周道:“差点忘了,这是送你的”,说罢塞给庄周一卷竹简,匆匆离去。庄周展开一看,右首写着“阴阳学窥要”,里面尽是些对阴阳术的讲解。

    “婉儿小姐的书信多珍贵啊,你应该等我们走了再仔细阅读。”魏羽祺讽刺道。

    “呃,这不是书信,是帮我应付乘丘子提问的。”

    赵緤马上凑了过去观看,赞道:“没想到她不仅人美,字也漂亮。”

    “既然有个人美字又美的人已经送了”,魏羽祺拿出一卷竹简放在几案上,“那我这个就不够瞧了。”

    庄周打开念到,“阴阳学百问,魏羽祺谨撰”。

    “这.......这是你写的?”庄周大为感动。

    “不然还有谁?”

    “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读的。”庄周郑重地说。

    “说起来......我这儿也有一份。”公孙怡羞涩地拿出三卷厚厚的竹简,这段时间她恶补阴阳学,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写这卷《阴阳术导论》。赵緤发现,魏羽祺的表情很像她送菜的时候公孙怡的表情,试图表现得自然但却很不自然。

    庄周花了很多时间研读三女送他的竹简,他实在不想每次课上被乘丘子问得哑口无言,像个十足的傻瓜。三份阴阳术笔记各有特色。

    魏羽祺的最是简单明了,列的都是乘丘子可能会问的问题,一问一答,没有多余的话。公孙怡的详尽繁复,有考证、有汇总,经常由一个点延伸至多面。姬婉儿的则略显奇怪,都是一条条心得,条与条之间几乎没有关联性,庄周推想,这大概都是她所认为重要的知识点吧。

    尽管庄周把自学阴阳术作为每天的日课,但仍然回答不了乘丘子的提问。不过令他高兴的是,包括韦玄成在内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刺铁棒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迅速了。

    这日,他把铁棒一立,大声说道:“夫子,我刺完了。”同学中甚至响起了掌声。

    韦玄成道:“我现在演示一套剑法,只有十八招,你用心记忆。”大家从没看过韦玄成使过一套完整的剑法,都非常期待。事实上,韦玄成很少出手,他更多的是指点大家该怎么做,只有实在没人做好的时候才演示一两招。可等韦玄成使完剑后,除了庄周之外,大家都很失望,这套剑法实在太过寻常,都是一些基础的剑术动作,毫无奇特之处。庄周从未学过剑术,对他来说,确是十分新鲜。

    “你开始练吧。”

    “是。”庄周欲上前拿剑。

    韦玄成摇了摇头,“不是用剑,而是用这个”,他从箱子中拿出一根稍短一点的铁棒,“这回只准单手持棒。”

    楚太子、姬珅、董成三人领头窃笑。

    “夫子,我.......”

    “也不是在这儿”,韦玄成一指西边的如迷宫般的木桩,“在那里练。”

    “怎么,不想学了吗?”韦玄成见庄周站立不动,问道。

    “夫子你这样不公平!凭什么不让庄周和我们一起学!凭什么不让他拿剑!”魏羽祺怒道。

    韦玄成平静地说:“我有自己的教学安排,不需旁人置喙。庄周,你还不去?”

    “庄周不要去!”魏羽祺道。

    庄周想了想,上前接过铁棒,虽不如上根重,但单臂执棒,亦不轻松。他走进成林的木桩,桩打得又高又密,常人通过穿行已属不易,更别提施展剑法了。果然庄周一招还没施展开便撞到木桩上。

    “招数使到缝隙中,避开木桩!”韦玄成喊道。

    下课后,赵緤拖拖拉拉地走在后面,看四下无人,向韦玄成道:“夫子,庄周以前从没练过剑,首次对战像熊商那样的高手,第三招就能判断他剑的去势,第四招就把他逼退,这很少有人能做到吧?”

    “你想说什么?”韦玄成目光如电。

    赵緤迎着目光看去,并不退缩:“我想说的是,他不该被这样对待。即使他底子差,但我相信,只要韦夫子肯教,他进步会很快。”

    “你说完了吗?”

    “完了。”

    “那你可以走了。”

    “所以您准备给庄周个机会吗?”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韦玄成面无表情地说。

    夜幕低垂,韦玄成在柳树上痴痴地望着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那是苏槿的房间。她总是这样,不知疲倦地研究着各种机关。如果我能成为她手中的一个零件,那该多好。韦玄成呆呆地想着。忽然,他出手向身后抓去,一个灰色身影跃开:“老弟的耳力当真不错。”

    韦玄成吃了一惊:“你怎知我在这儿?”

    那人笑道:“这儿是看苏女娃最好的去处了,又安静又不会被人发现。”

    韦玄成靠在树干上:“是来请我喝酒的?”

    “改日请你,我来是问你一桩事,你为什么不让庄周拿剑?”

    “陈老什么时候管上学校的事了?”韦玄成语气中带着惊讶。

    “我不管学校的事,但我管朋友的事,他是我的一个小友,我自作主张找你问问,且不说他神乎其神地挡下了大鹏罡气,以根骨而论,庄周本身就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难道你看不出来?”

    “陈老,我是剑术课教师,我有权选择教学生的方式。”

    “你是教师,但你的判断力,嘿嘿,恐怕都在女人身上。”

    “你的判断力也不怎么样吧,你上一个称赞的学生是谁?对,是他,你的那个得意门生,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韦玄成怒目而视。

    他口中的陈老便是损益阁的陈老伯。陈老伯本名陈臻,是孟子的师弟,二十年前在天之庠序任教,直到他全心栽培的得意弟子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可怖的魔头,韦玄成的老师便是为其所杀。陈臻无颜继续担任教职,自辱般去损益阁打杂。即使孟子接任校长后命他掌管损益阁,可他仍然亲力亲为,做很多杂工的工作。

    “他们不一样!”陈臻怒道,随即镇定下来,“好,你不教,我来教。”

    “不行!”韦玄成道。

    “这是我的自由。我虽然不是练剑的,总知道一些剑法。我会向你证明,庄周不是庸才。”

    “他是天才。”

    “什么?”陈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当然不是庸才,他是天才!”韦玄成不耐烦地说。

    “你当真的吗?”陈臻难掩喜悦之情。

    “当然,他第一次拿剑我就知道,没人能在从没摸过剑的情况下攻出那一招的。”韦玄成望向虚空,像是在回忆。

    “那你干嘛还刁难他!轻视他!”

    “我那是重视他!”

    “你不让他拿剑!”陈臻吼道。

    “那是因为他不能止于小成!”韦玄成叫道,“他不是那种凭着小聪明迅速学会舞剑,很早成名,最后在江湖上成为一个剑术很高的剑客。那是一般人,或者说一般优秀的人做的事。大道隐于小成!小的成绩反而会阻止他获得更大的建树。他所能做的远不止于此!他不像你,也不像我,甚至不像我师兄,他超越了我见到的这些宗师们。但他现在还太小,如果让他一切都做得太容易,太顺利,他会丧失前进的动力,在一片掌声中成为一个平庸的高手。越接近山顶,路越陡峭,越孤单,越需要坚持和忍受磋磨,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学会这些。还有,你不是专攻剑术的,你不知道,我现在教他的,正是剑术中的精髓。”

    陈臻听韦玄成一口气说完,他开始有点敬佩韦玄成的高瞻远虑了。“是我多虑了,我没看这么远。”

    “不,你没看他拿过剑,你也不是练剑的,你不知道那种感觉。还有,如果他真能抵住大鹏的话,他的天赋恐怕并不止在剑上。”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天之庠序很少有这样杰出的学生,不是吗?他是‘无类选’吧。”

    陈臻知道韦玄成所指,他又一次想起了他那个曾经的得意门生,也是无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