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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常欲来钩魂魄 人生留恋能奈何

    浅微躺在床上,四周是一片雪白,还有就是泛着冰冷金属气的各种仪器。凌晨三点,她突然间醒了,而且非常的清醒,这是自她入院来从没有过的,对她来说十分奇怪,她已经躺了很久了,也神志不清了很久。现在她醒了,尽然还有力气看了四周一圈,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她仿佛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清醒的看这一切了,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挣脱,她感觉不到身体的苦痛,但是她的听觉视觉却非常清晰,四周是昏暗的,只有床头一个不太亮的日光灯发出有气无力的光,没有把四周照的光亮,仅仅是保持让人看得见周围的一切,这是她躺了很久的地方。床边依旧和衣趴着她的先生周鲁鸿,此时正发出均匀的呼声,这声音让她感到安心,她已经听习惯了,她很喜欢。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她忍不住伸手抚向先生油亮的黑发。

    “你,你醒啦!”先生被她的手惊醒,脸上的睡意瞬间被惊讶和喜悦代替,反手抓住她的手,激动地手在颤动。

    “把灯打开”她微微一笑,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她多久没开口说话了,初开口,喉咙有点嘶哑。

    “好好好”鲁鸿依言打开了顶灯,瞬间房间里充满了温暖的灯光,他们两互相对望着,鲁鸿乱糟糟的头发依旧是乌黑黑的,只是鬓角处有几根白头发倔强地冒出来。一件毛衣皱的不成样子了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脸上原来的平复不见了,但是眼睛中的快乐和咧着的嘴角可以看出他的愉快,他的妻子醒来了。他在床边坐下,双手紧紧抓住浅微,眼睛热切的盯着自己的妻子,这是他的妻子啊,近三十年的恩爱夫妻,终于醒来了。

    “好好好好好,”鲁鸿满眼泪花,颤抖的嘴唇,她的爱妻那么多天总算能够开口说话了,他努力睁大眼睛,不争气的泪水模糊了浅微的面容,夫妻两默默对视着。

    “你打电话给孩子们把,叫他们全部过来”浅微微微一笑,伸手抹走了鲁鸿脸上的泪水,看着咧着嘴傻笑的鲁鸿,继续说着“我估计要走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喜悦,她不忍心的说,但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了,也不得不让他从云端落到地狱。

    “别瞎说,你已经好了”,鲁鸿的脸瞬间就垮了,他顽固的说着,脸上刚有的愉快神色立刻变成了惊慌。

    但是多年来对妻子的言听计从让他立马服从了,一只手腾空出来慌乱的拨打电话,可是不听话的手却几次都没有拨对电话号码,好不容易拨通了是小女儿家的。

    “喂”电话的那头几乎是立刻接起来的,仿佛本里就打算用电话一般,是小女儿,她的声音丝毫没有睡意。

    “你妈醒了,叫你们全部过来,你立刻打电话给其他人”,这句话是一气呵成的,中间没有喘息,说完立马挂上了电话,仿佛电话中会爬出个妖怪来一般,身上冒着冷汗,手抖的厉害。

    “别怕”,浅微微笑着对他说,“我走了,你别害怕,也别难过”他看着妻子的脸,眼眶中全是眼泪,妻子的脸是模糊的,他仿佛被下了咒语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张着,喉咙里塞满了东西一般,人也是僵硬着,一颗心仿佛要从咽喉冲出来,这一天来了那么快,让他猝不及防,哪怕医生已经好几次下过病危通知,他每次都对自己说会没事的,也许明天就有人对他说虚惊一场,这就是几个月来他的全部希望,哪怕其实在内心深处有反抗的声音,他都只作未闻,靠着这个希望支撑着他每天在医院里,很少吃东西,基本不睡觉,现在眼看着浅微醒来了,可是却对他说,她要走了,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真不甘心啊,不,这肯定是假的,这是浅微在和他开玩笑,不,浅微从来没有骗过他,她说的都是最准确的,现在鲁鸿这个粗壮的汉子搞不清状况了,他瞬间哑了,他想说服自己也想说服浅微,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只感到妻子的手在抚摸他。那熟悉的触觉是那么的遥远。

    浅微看着满脸是泪,张大嘴却说不出话的鲁鸿,轻轻抚摸着他的双手,就是这双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养活了她还有她的孩子们,可是现在她就要离开了,不能再享受这双手带给她的幸福了。不,她不能让他太难过,他一定要在没有她时也幸福,让他快点忘记她吧。他还年轻,还有大半辈子可以过。

    “嘿,别怕。”浅微又一次的这么说,带着笑意。

    终于,鲁鸿有了动静,只见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这下总算看清楚浅微的脸了。浅微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鲁鸿就是被这微笑征服的,当鲁鸿第一次看见浅微时,他就记住了浅微的微笑。现在浅微被病痛折磨的不成形的脸却发出异样的光彩,这不是一个病人的脸,这是一个依然美丽的女人的脸。

    “别怕,也别担心”浅微再次这么说到。

    “嗯”,他硬是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这让他的喉咙就像被刀片割过的一样,这把刀还继续在割他的心。

    “我快不行了,你千万别害怕,我走之后好好过日子,你还年轻,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考虑,家里还有点钱,这是你的养老金,千万别让孩子们知道,也不要给他们,也不要和孩子们一起住,我这辈子能遇上你很开心,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我过的最舒心,安稳的,所以要谢谢你,只是,我要先行一步,余下的路我不能陪你了,你除了照顾好自己还是照顾好自己,这样我也放心,三个孩子都很好,他们会过的很快活的,你不要多去管他们”

    “嗯”,他现在已经满脸的泪,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习惯性的回应着浅微,也许浅微并没有听到。

    “这几个月,我住院你太辛苦了”浅微听见鲁鸿犹如野兽般的低吼,却依旧在絮叨,她知道自己再不说的话就没机会说了“你看那么长的头发,衣服也好久没有换了吧,要学会照顾自己啊”

    “别说了,你不要那么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一辈子的最爱,最苦最难的时候我们两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你还是会没事的,有我在,有我在,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怕,有我在。等天亮,我去找医生,他们会看好你的”鲁鸿终于调整了呼吸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出来,但是这句话让他的泪水又如涌泉,他大概也不知道他会有那么多的眼泪的。这句话是在骗妻子吗?还是在骗他自己?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是双手死死拉住妻子的双手,仿佛想和死神比赛把他的妻子抢过来。

    “傻,傻,还是说傻话,都快做爷爷的人了”妻子怜爱的语调又回来了,一瞬间,鲁鸿仿佛觉得自己战胜了死神,他把妻子拉回了他的身边。

    “我自己是医生,我知道自己的状况,时间不多了,我要和你多说说话,前面那阵子生不如死啊,有的时候死也许是好事,我再也不用被扎针,受痛苦了,这也是幸福的事,只是不能看着小丫头生孩子了。”浅微略微停顿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是命,老天对我很好了,让我遇到你过了二十几年的安稳日子,只是好日子过得好快啊。”

    浅微的话又把鲁鸿刚有的感觉和希望抹杀掉了。他又回到了现实中,看来他是留不住浅微了。他的眼眶又红了,抓住浅微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凌晨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尖锐而刺耳,划破了黑暗,划破了宁静,迅速惊醒了睡梦中的青豆,接电话的速度仿佛就在等电话一般,在第一声响起,青豆已经拿起了话筒。

    “你妈醒了,叫你们全部过来,你立刻打电话给其他人”,话筒里面传来了父亲周鲁鸿的声音,声音清脆,仿佛不是半夜,语调急促略带一丝不安。电话很短,短到只够青豆说两个字-----喂和好。

    随着迅速被挂断的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青豆心知完了,出事了。电话也惊醒了睡在一旁的先生,睡眼惺忪的他,迷迷糊糊起身给没有披外衣的青豆披了件衣服,并从她的手中把电话筒拿走挂回了话机。

    “谁的电话?”

    “我妈恐怕不行了,刚才是我爸的电话,让打电话通知其他人去医院”,青豆机械而简短的解释到,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不是电视里一般听见这种事都是嚎啕大哭的吗?怎么自己那么奇怪,一点都不难过,也没有痛苦,仿佛是要去完成一件工作一般,仅仅是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从何入手。她很淡定的拿起电话开始拨电话号码,平时熟记在心的自己大哥家的号码老是拨不对?

    “我们家的电话拨号键是坏了吗?怎么没有〇键的?”她转头问自己的先生。

    “我来打吧。”先生体贴的说到。

    “不,我打,我打”,青豆执拗的说到,蓬乱的头发加上脸上恶狠狠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有点恐怖。

    “那你先打你哥哥的吧,你姐在外地,是否赶的过来还是个问题。”先生善意的提醒到。

    “对对对,还是你聪明。”青豆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态度,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即将澎涌而出的爆发,使劲的点头。

    好不容易总算拨对了青豆大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老大“嗯”了一声,说马上去。又拨通了二姐家。

    电话打完,青豆呆坐在床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啥,她不说话,也不动,先生拥住青豆。把滑下来的衣服又给青豆披上,抚摸着青豆的双臂,已经冻得冰凉,僵硬。

    默默的青豆穿上了衣服,下了床,青豆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肚子很大了,自己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都是穿先生的衣服,他们结婚一年了,但是还很年轻,本来怀孕的事情已经让小两口的生活有点混乱了,再加上青豆妈妈生病就更乱了,原本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生活的两个年轻人顿时手忙脚乱。青豆的先生是家中长子,家境优越自打出生就没有过波折,青豆出生时母亲年纪颇大,所以格外溺爱。而且因为自己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两个大孩子几乎是在没有人照顾的状态自然长大的,就像山中的野草,更像放在野地里的小兽,故此对这个小女儿是倾尽一切的爱,也造成了青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贵性格,现在最爱她的妈妈躺下来了,这对她无疑是当头一棒。

    青豆夫妻二人慌乱的穿好衣服,关上家门往医院里去。

    深秋的凌晨很冷,天很黑,这个时间公交车还没有上班,因为住的比较偏远连出租车都少有开过,无奈两人只能挤在家里唯一的一辆摩托车上,青豆的大肚子紧紧的靠在丈夫的后背上,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风呼呼吹着,摩托车一开风好像更大了,青豆却没有觉得冷,她自己都觉得怪异,坐在车后,心里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暴躁,一时间平静如水,没了念想,只觉得路边的路灯发出寒冷的光,鼻子里一股股冷气往胸腔里面钻。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马路边扫地,他们也好奇一辆摩托车带着一个大肚子在黎明前的路上开着,估计是不是要生了。青豆竟然还又闲心思去想别人的想法,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把头靠在丈夫的后背上,丈夫是一个瘦弱的青年,即使隔着头盔青豆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后背薄薄的,穿了棉衣也能感觉他的肩胛骨,不过年轻人不是就应该是瘦的吗?就像青豆的大哥震旦一样,青豆和她大哥相差十九岁,家里有一张青豆小时候和震旦的合影,照片上的大哥瘦的病态,两腮凹陷,就像课文上写的芦柴棒一样,不,甚至比芦柴棒还要瘦,而照片上的青豆是有点奶胖的,两人有着同样的的眼睛,大而清纯,那时候的大哥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吧。青豆一路上胡思乱想

    到达病房,迎面扑来的热气让青豆有点喘不过气来,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还是室外的寒冷让她舒服。大哥大嫂都已经在了,青豆抹了抹被热气蒸湿了的眼睛快步走到病床前,她的妈妈半倚在床上,脸上竟然有一丝红晕,眼睛也亮亮的,一念间青豆竟然有点糊涂了,难道说她搞错了?

    浅微在青豆进病房前已经说了很多话了,现在看见挺着个大肚子的小女儿来了,忙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小女儿冰凉的手,青豆一惊,她妈妈的手没有丝毫的热度,有点冷湿湿的,心里难过。

    “妈,我来啦”,张开口的青豆竟然发出了破锣似的声音,她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好好的,开心的,健康的,生活,长大”。浅微没有在意,她微微一笑,目光转到青豆隆起的肚子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又贴着青豆的肚子感受了一下里面的小生命,“小宝贝乖乖长,好生养,长大了孝敬娘。”

    青豆从小就非常爱浅微,浅微伤心她难过,浅微忧愁她伤心,她从不让浅微担忧,故无论啥时候在浅微面前都是一副没有心肺的样子,可是现在她装不下去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突然浅微大口吐出了新鲜的血液,震旦一把拉开青豆,抱住了浅微,鲜血顺着被单流到了震旦的身上,震旦搂着浅微,让她斜靠在自己的身上,双手扶着他的妈妈,拿着大嫂递过去的纱布擦拭着浅微嘴角的鲜血,浅微面色姜黄,刚才的红晕好像被着口血抹去了,她没有力气了,但她所有最爱的人都在了,她要保持微笑,靠着大儿子,她感到了大儿子胸膛的热度,还有砰砰的心跳,真有力啊,这个她的第一个孩子,跟随她吃了多少苦啊,受了多少磨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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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也多更个两章吧,最近因为要写文章,还要练乐器,还要跳舞,把自己也忙的够呛。

    嗯,剧透一下,其实那个浅微是我一个姐姐的名字,我还有个姐姐叫做可人,还有个姐姐叫做静娇。她们都是我舅舅的女儿,因为年龄相差比较大,我都没见过我这个舅舅,当我认识这三位表姐的时候,她们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小时候我总觉得老太太用这样三个名字很怪异,其实那时候的我没想过所有的老年人曾经都有美好的青春,因为那时候我实在太小,不知道日月变化,时间更替。

    不知道我舅舅是怎么样一个人才会给三个女儿都起名这样的名字。简单,易读易写,不会读错,好上口,好记,还好听。不像现在为了显示与众不同都用那种很冷僻的字,让人读不出来,还难写。这三个名字一听就是很琼瑶的那个意思,但是他们比琼瑶要早不知道多少年,我感觉琼瑶阿姨就是学我舅舅起名的。这样的名字,嗯,非常的好听,至少我觉得,和女孩子非常的相称。我猜不出来如果我舅舅还继续生女儿会给她起啥名,对于我这样文学修养差强人意的人是想象不出的。